“嘿,強尼!”
悶悶不樂的強尼坐在沙發上,他從醫院已經出來有一段時間了,但一直都沒有去碼頭工作。
一方面是他的手臂骨折讓他無法從事他之前的工作,所以他還要繼續休息。
并且,他把自己的工卡掛在了藍斯的事務所里,現在有人在為他工作,每個月可以給他十六塊錢。
這也是埃爾文找他讓他閉嘴時給出的條件之一,他在病好之前,有人為他工作。
其次是他被藍斯當著很多人的面砸斷了手臂,現在再回到碼頭上去時,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嘲笑自己。
這段時間因為有埃爾文帶去的一些“問候”,他在家里還能夠呆得住,但也持續不了太久的時間了。
就像是現在,為數不多的工友砸了砸他房子的門,這些在碼頭工作的工人基本上就住在港區——從碼頭和港口出來之后也有大片沿海的街區和房子。
繼續往西就是工業區,所以港區和帝國區是窮人最多的地方,這里住滿了社會底層。
強尼的房子離碼頭就不算太遠,這方便了他上下班。
他走到門邊拉開了門,“嘿,我的門!”
他的工友穿著厚厚的衣服,一臉興奮,“你還能坐得住?”
“快穿衣服,我們一起去俱樂部。”
強尼站在門邊,沒有打算讓朋友進來,一來是房子里又亂又臟。
二來他其實也想出去走走,“俱樂部怎么了?”
他的朋友大聲的說道,“藍斯承包了俱樂部,今天是開業的第一天,據說有平價酒水!”,最后一句話,他是壓低了聲音說出來的。
這讓強尼感覺到了一陣心動,現在酒水的價格太他媽貴了,啤酒炸彈已經要三十分了,又漲了五分錢,那群狗娘養的吸血鬼恨不得把他們身上每一分錢都吸干。
他已經兩天沒有去酒吧喝一杯了,這對他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可一想到銳減的收入,他就只能這樣。
但現在,聽說到酒,他口腔里就無法控制的開始分泌唾液,他舔了舔嘴唇,朝著房間里看了一眼,拿起了門邊衣架上的衣服,大聲喊道,“我出去轉一圈。”,也不等家人回答,就穿上衣服出門。
走在路上,他們才發現不少人朝著碼頭那邊走去,而且幾乎都是其他門的工友,大家見面了也紛紛熱情的打招呼。
當然也少不了有人糗強尼,詢問他的手臂恢復得怎么樣。
看上去他們是在關心強尼,但如果他們的笑聲不那么下賤,或許關心就是真的!
在“法克”中,強尼逐漸恢復了一些精神,十幾個人縮著脖子朝著港口走去。
大雪紛飛,天寒地凍,但阻擋不住男人們對酒精的渴望。
實際上從某種角度來說,社會高層的這場“社會實驗”是成功的,他們成功的通過立法來遏制了人們的欲望。
并且的確讓工業化生產的產生得到了有效的提升,這就是他們的核心目的——
扼殺底層的欲望,提高產能。
如果他們可以獲得更多的數據,也許他們就要開始考慮,把社會底層不當人看了。
扼殺他們更多的欲望,剝奪他們更多的權利,還是為了讓他們在流水線上待更久,以及為工廠提供更多的經濟價值。
但又不能算成功的,現在還只是實驗的初級階段,欲望被壓抑之后釋放得更加猛烈,就像是彈簧!
它壓的越狠,彈的越高!
現在不能明顯的感覺到這些,是因為它還在蓄力當中,等它蓄力結束,開始回彈時,那些制定了這些規則的老爺們,才會意識到他們失敗了。
但現在,他們正在慶祝!
兩公里的路擋不住人們對酒精和釋放壓力的渴望,碼頭上來了不少人,當強尼來到了明顯大了一大圈的俱樂部時,在門口看見了藍斯他們的人。
藍斯正在和幾名家族成員交代工作,今天來的工人太多了,讓他們人手有點緊張。
這些工人可不都是老老實實的人,說不定就會突然引發暴力事件,那對剛開業的俱樂部來說,絕對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強尼看見了藍斯,藍斯也看見了強尼,兩人對視了片刻后,藍斯主動走了過來,“如果你是來玩的,我們歡迎你。”
“但是如果你是來惹事的,那么你肯定會很后悔今天晚上你來過這。”
強尼有點緊張,“我明白,我……是和朋友一起過來,打算喝幾杯的。”
藍斯其實沒有他強壯,也沒有他個頭高,但在藍斯面前,他仿佛才是瘦小的那個!
直到現在,藍斯那天舉起球棒的畫面還深深的刻在他的腦子里,斷掉的手臂莫名其妙的又疼了起來。
兩人對視著,巨大的壓力讓強尼有點喘不過來氣,大概幾秒鐘后,他撕了撕領口挪開了目光,準備回去時,藍斯露出了一些笑容。
緊張到強尼朋友都不敢呼吸的凝重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
藍斯在強尼胸口錘了一下,不重,“今天我請你和你朋友喝一杯,去和酒保說,最大杯!”
強尼的臉上先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但緊接著就是驚喜,甚至還有點……感動!
“藍斯先生,我……”,他有點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此時的情緒。
藍斯拍了拍他的胳膊,“去玩吧,好好享受夜晚!”
強尼和他的朋友告別了藍斯之后隨著人流進入了巨大的俱樂部。
俱樂部被擴大了,連接著一個大型倉庫,被徹底的改造了,里面的氛圍很好,特別是……
“看,看上面!”,他的朋友用胳膊搗著他的腰,兩人抬頭看過去,這里有很多的鋼柱,本來是用來支撐倉庫結構的。
現在在這些鋼柱的上半部分,被焊接了一個大約直徑只有一點五米的圓形平臺,一些舞者正在上面賣力的表演。
鋼管脫衣舞,不斷從她們身上流轉的彩色燈光讓每個看向他們的人心中,都有一股欲望在流動!
這樣的表演者在這里有十多個,他們已經感覺到,氣氛起來了。
隨著人群很快他們就來到了第一個吧臺處,幾個超級大型的罐子連接著一個接口,他們看到很多人都在這里領取啤酒。
“我們要……呃,藍斯先生說,請我們喝兩個最大杯。”,強尼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說了出來。
正在打酒的年輕人換了兩個大號杯,然后推動了一個拉桿,很快啤酒就從那個噴口中流淌了出來。
兩大杯,每一杯至少有一點二五升的啤酒被放在了他們的面前,兩人端起酒杯時滿臉都是欣喜。
他的朋友還是問了一句,“這樣一杯酒多少錢?”
打酒的年輕人聳了聳肩,“十五分。”
“十五分?!”
兩人都爆發出了驚呼聲,“這也太便宜了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還想說什么,就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把,“別他媽堵在前面,那里有你媽媽的屁股嗎?”
“拿著你們的酒從那邊滾開,現在輪到我們了!”
兩人很快就離開了,在酒精面前,什么工友不工友的?
他們再堵一會,說不定就有人要把他們拽到角落里。
兩人端著啤酒來到了旁邊,抿了一口,就這么一口,他們立刻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舒服了。
“還是這個!”,僅僅是能喝到這么便宜的啤酒,他們都覺得值了!
兩人隨著人群繼續朝里面走,周圍開始多了一些各種娛樂設施,甚至還看見了一些擂臺。
打耳光比賽,掰手腕比賽,夯大錘比賽,角力比賽,擰螺絲比賽,結繩和結繩比賽……
除了少數比賽是他們沒有接觸過的,比如說打耳光比賽,其他的大多都和他們的職業技能有關系。
兩人都是專門在碼頭上緊螺絲的,他們自然而然的會來到他們最擅長的游戲場地。
這里有四個擂臺,上面有碼頭上常見的那種螺絲和螺母,主持人介紹著比賽的規則。
每個擂臺只支持兩個人進行比賽,A和B先把各自的三個螺絲螺母上緊,然后去松對方的螺絲和螺母。
誰最先把對方的螺絲螺母都拆下來,誰就贏了。
輸了的人沒有懲罰,贏了的人有兩種選擇,繼續挑戰,或者去喝一杯!
如果繼續挑戰,只要總共贏了三個對手,就能晉級下一輪比賽。
藍斯已經和碼頭工人工會談妥了,每個月他都會在這里舉辦一次“工人技能大賽”,除了打耳光之類的。
參與者就是這些連贏三次的工人,他們會進行下一輪的淘汰賽,直至最后產生冠軍。
冠軍將會得到三百塊錢的現金獎勵,亞軍是兩百,至于第三名?
抱歉,這個時代沒有第三名的這個說法。
并且!
碼頭工人工會會給冠軍和亞軍頒發一張獎狀,證明他們是“技術優勝者”!
看上去這只是一個小榮耀,但是在這個時代,熟練工,永遠都不愁找工作!
強尼和他的朋友聽到這已經感覺有些熱血沸騰了,不管是在上萬名工人兄弟面前出風頭。
還是為了那兩百或者三百塊的獎金,又或者是為了那張代表了特殊榮譽,普通人幾乎一輩子都沒有機會觸摸到的獎狀,他們都動心了。
很快擂臺上就有了參與者,強尼認識他們,臺下的都是專門打螺絲的工人,他們有的鼓勁,有的叫罵,在哄鬧和哄笑聲中。
也許是這里的啤酒酒精度數有些高,強尼很快臉色就紅了,他揮舞著都是體毛的手臂,嘴里罵著最臟的話來烘托氣氛。
以至于正在比賽落后的工人突然把活動扳手丟在地上,朝著強尼就開口猛噴,“你他媽這么能為什么你不站在這?”
“如果我沒看見你我還以為是誰家的女表子跑了出來,滿嘴都是迪克的精華,下次你他媽洗完嘴巴再上街,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打死……”
兩人一個在擂臺上,一個在擂臺下叫罵著。
一個說,只要你上來我就錘死你。
一個說,只要你下來我就錘死你。
但兩人都沒有主動的想法,還好主持人勸了一會,加上強尼的朋友勸說,他們才沒有繼續爭吵下去。
這只是整個俱樂部中發生的一角,不斷從何處傳出的叫好聲,哄笑聲,讓工人俱樂部成為了歡樂和釋放壓力的海洋。
整個俱樂部的現場就像是一場大型的“碼頭嘉年華”,藍斯站在二樓的平臺上讓會用照相機的人把這些都照下來。
考斯特會長和沃恩副會長,還有其他人其實也來了,現在他們看著如此熱鬧的現場,只感覺藍斯是個天才。
當然,他們并沒有取代藍斯的想法,因為他們不具備最基礎的條件——酒。
這些人看得很清楚,那些“小游戲”或許的確很吸引他們,但更多把氣氛烘托起來的,還是那源源不斷從噴口流淌出來的酒!
工會的人商量了一下,覺得這其實挺不錯的,工人們釋放了壓力,而且藍斯提出的“較技大會”讓考斯特會長摸索到了一些玄妙的東西。
他隱隱能夠感覺到,如果自己能摸清楚這里面的脈絡,那么他就有很大的機會進入聯邦碼頭工人總工會!
他需要安靜,于是很快他就起身告辭,接著是其他人,他們雖然是工人工會的會長,干部,但他們終究不是工人,他們有點受不了這里的味道,也不習慣和這么多工人在工作之外的時間,如此近距離的接觸。
不過他們每個人,都非常認可現在俱樂部的變化,這是正面的情緒反饋!
藍斯送走他們之后,站在二樓,夾著香煙看著腳下密密麻麻的腦袋,他徐徐的吐出香煙。
這就是力量!
有些人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他們并沒有控制力量的手段。
有些人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讓他現在有了機會獲得這股力量。
其實想要從這些人身上賺錢很容易,開放一些攤位,招募一些贊助者,不過他不打算那么做。
因為力量,越純粹,越好!
到了一點多的時候,這里有很多地方已經空曠了下來,只有不到一百人。
他們都坐在吧臺邊上喝著酒,十分錢怪味道的啤酒(七百五十毫升)很受歡迎,還有他們的土豆酒。
一些員工開始清理場地,而其他人則坐在藍斯的辦公室里,清算今天晚上的收入情況。
當最后一個五分錢的硬幣被丟進錢箱里,所有人都期待的看著肖恩。
肖恩拿出本子寫寫畫畫一陣之后,說道,“虧了兩百多塊……”
雖然不多,但也不少,他們都看向了藍斯,藍斯倒是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表情一點也不嚴肅,“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明天繼續……”
有些不知道工人俱樂部已經開放的人,在第二天從同事口中知道了這件事,還沒下班就跑過去看熱鬧了。
沃恩上午就來了一趟,隨后俱樂部暫時休息,營業時間為晚上七點,到半夜十二點。
有些工人一上午就跑過來喝一杯,這極大的影響了碼頭正常的工作秩序,藍斯知道之后也積極的配合。
畢竟碼頭穩定,這些工人才是力量。
碼頭不穩定,這些工人就不是力量。
雖然有些人很不滿,但他們的確見到了十分錢一杯的高度啤酒,也看到了很多有趣的設備,這讓他們對下班之后的生活變得更期待了!
與此同時,盧卡爾高級特工正從火車上下來。
他們已經結束了集中的培訓,他本以為這種培訓應該更大意義上是文職部分的,比如說如何處理案件的報告部分,或者流程部分。
誰知道他們的培訓內容居然是以戰斗為主,文化課為輔。
教官用大量的案例來告訴他們,在什么情況下,他們應該怎么做,以及他們到底有怎樣的執法權之類的。
其他時間,就是進行軍事化的訓練,格斗,射擊,翻越……
國會老爺們對那些在禁酒令之下還在偷偷賣酒和喝酒的人深惡痛絕,看得出,他們恨不得弄死這些人!
訓練結束之后,他和其他學員在州府那邊最后聚了兩天后,回到了金港城。
從火車上下來的那一刻,飄舞著的雪花讓他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舒爽,煙草酒精和危險品管理局的權力很大,足以支持他做很多的事情。
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新工作單位報到,它就在市政廳不遠的地方,離城市警察局也不太遠。
盧卡爾是金港城本地人,還是執法系統推薦過來的,且不論其他人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非常的歡迎他。
約好晚上一起吃飯之后,盧卡爾去了警察局,見到了查理局長。
“不錯,看起來精神了很多,看來那些人的確教會了你一些東西。”
盧卡爾在面對非常照顧自己的查理局長時候,還是非常客氣的,“是的,他們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我得感謝你,查理。”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查理局長笑了笑,沒說什么,幫盧卡爾就是幫自己,這一點他拎得很清楚。
“那么這一次回來,你肯定有了你自己的計劃,能和我聊聊,你的第一步打算從哪開始嗎?”
盧卡爾并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我聽說藍斯干掉了卡米拉幫,拿到了他們的地盤。”
“那么在他們的地盤上,是不是有走私酒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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