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廳的門外已經聚集了數不清的人們,他們驚惶的大聲的說著什么,大批的警察已經趕來了這里,在市政廳外形成了一面墻壁。
他們手中拿著小圓盾和木棍,還有些人的手已經按在了槍套上,每個人都表現得格外冷酷?
或許用這個詞不太正確,因為他們面對的并不是那些黑幫分子,也不是暴徒,但他們的臉上的確出現了冷酷的神色。
那種本應該他們在面對罪犯和犯罪時才應該露出的神色,在面對受到損失的普通市民時,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個奇幻的世界,有時候人們分不清警察到底是不是警察,就如同他們現在也分不清,那些希望能追回損失,討一個說法的市民,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警察組成的防線牢牢的將那些市民們阻擋在了市政廳之外,他們如同洪水一樣襲來,卻每次都會被擊退。
謝天謝地,警察們終于發揮了一下他們該有的作用!
驚恐又憤怒的人群到處都是,他們被騙光了所有的財富,現在唯一拿回所有財富的希望,都寄托在市政廳上。
市長站在辦公室的窗戶后看著混亂的市政廳前廣場,秘書通知他,開會的人們已經都來了。
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站在這,看著下面的一切。
過了大概有兩分鐘后,他才轉身朝著會議室走去,他們的確給他出了一個難題,但這個難題,不會成為擊倒他的那個!
幾乎大多數部門的辦公室長官都聚集在會議室中,他們也都在討論這件事,只是討論的方向是不是那些被詐騙受損失的市民,就不太清楚了。
也有可能在討論市長如何渡過這場危機。
當市長進入會議室的那一刻,整個會議室都安靜了下來。
有人向他問好,但也有人只是看著他,嘴角略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
他們喜歡看市長吃癟。
對于這里大多數的人來說,市長的存在始終是一個隱患。
他們一邊領取聯邦政府發給他們的工資,一邊又從本地利益體系中領取另外一些好處。
市長抬著手算是回應了他們隨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我直到這一刻,才真正知道這座城市里發生了什么事情。”
“我很信任你們每一個人,也信任你們每個人都有的職業素養。”
“你們是政府官員,你們的工作就是為居住在這里的人們解決問題。”
“我并沒有看見太多你們解決問題的場面,反倒是看到了你們解決不了問題,讓它成為一枚炸彈的場面!”
“我確實要為這件事背負一定的責任,作為市長,我顯然是失職的。”
“但是你們中的一些人,也要背負同樣的責任,在你們負責具體的城市管理工作過程中,你們居然沒有發現這個問題,讓它變成了隱患和麻煩,這是你們的失職!”
“我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我等會就會去向民眾們道歉,在我回來之后,我希望能看見你們的辭職書放在我的桌子上。”
他說著站了起來,“這是我給你們最后的體面。”
他說完不等已經已經開始說些什么的官員,直接大步走出了會議室。
秘書面帶微笑的緊隨其后,他們已經召集了大量的記者,市長要向全市市民道歉,并且負起責任,進行追責。
那些詐騙犯很大概率是找不回來了,那些錢也很大概率找不回來了,但他能解決掉一些官員給大家出出氣。
實際上這場危機對他來說是一個麻煩,但同時也是一個機會!
他有了合理的名義大肆的清洗整個市政廳內的政府官員,把那些原本不站在他這邊的全部都清洗掉。
至于上當受騙的民眾那邊?
他有辦法解決。
十點十五分,市政廳的另外一個大廳,已經聚集來的記者們都已經做好了“拷問”市長的準備。
從他進入大廳的那一刻,幾乎每個記者都高舉著手說著自己想要市長回答的問題!
市長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安靜的看著他們在那吵鬧,持續了兩三分鐘后,記者們終于安靜了下來。
“說好了?”,他的一句話,讓本來還有一些聲音的現場,真正的變得鴉雀無聲。
他看向了其他那些記者,“今天這場新聞發布會主要需要解決幾件事,第一,我需要向所有被詐騙的市民道歉!”
他走到了講臺旁邊,鞠了一躬,持續了一會,才緩緩直起身。
他的年紀已經大了,雖然只是鞠躬,卻也讓他漲紅了臉。
他深吸了一口氣,臉色稍稍好了一些,“我剛剛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也感覺到了格外的震驚,特別是我們的政府官員居然沒有意識到它的風險性。”
“我第一次知道它的一些細節,比如說超高的返利,這種明顯不符合常理的情況已經存在很長時間,可從來都沒有人質疑,沒有人去做審查工作,這是我們的失職,是政府官員的失職。”
“所有關聯到這件事的所有官員,都會有相應的處罰,稍后會有一個更正式的說明。”
“同時我也相信,總會有人從他們的經營當中發現一些端倪,只是不知道該和誰說,怎么說。”
“警察,司法部門,檢察官,似乎沒有什么合適的部門能夠處理這件事,以至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很多人上當受騙。”
“所以這就是我要提到的第二件事,從今天開始,我們將設立多重的舉報監督機制。”
“市民們可以把他們認為的危險的,具有潛在風險的問題,事件,通過填寫表格,打電話等方式,告訴我們。”
“我們將要開通市政廳的專線電話,來處理這些來自市民們的投訴,解決市民們的問題。”
市長說著停頓了一下,“現在可以提問了。”
一時間所有的記者都高舉著手臂用力的搖晃,市長選了一個他見過幾次的記者,《今日金港》報的。
那名記者站了起來,首先感謝了一下市長能夠讓他來做第一個問題的提問者,隨后就問了人們一個非常關心的問題,“我們目前并不清楚這一起金融詐騙案到底涉及了多少資金,據不準確的計算,可能已經超過了千萬。”
“如果這筆錢追不回來,勢必會對人們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響,您打算如何解決這部分人接下來重新回到生活中的問題?”
一個很中立的提問,市長很滿意,并且記住了這個人,以后點名提問的時候,都可以讓他先站起來回答。
“好問題!”
“我們會要求銀行方面盡可能的幫助我們追查資金的流向,看看能不能在它們消失之前,把它們重新控制在我們的手中。”
“另外,我會和銀行方面談一談,對于一部分已將所有資金都投入進去的受害者,提供必要的低息或者無息貸款。”
“這筆錢能夠幫助他們先穩定現在的生活,另外,接下來我們將會對全市的金融公司,進行一次安全評估。”
“從源頭上杜絕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
藍斯坐在辦公室里聽著來自市政廳新聞發布會現場的電臺廣播,他看著窗外這座輝煌美麗的城市,腦子里思考的都是市長說的那些話。
如果說之前他還對市長是否能夠控制這座城市有所質疑,那么現在,他能感受到,市長正在一點一點的瓦解這座城市的防御。
僅僅是因為他有了一個幫手,一個能撬動巨大利益,且有執法權力的幫手!
正在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他面前的桌面上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他隨手接起,“這里是萬利事務所。”
“嗨,藍斯,晚上有空嗎?”
是阿爾貝托的電話,“不一定有時間,有什么事嗎?”
“保羅他邀請了其他一些還和我們站在一起的幫派,我們需要更緊密的聯系,晚上大家會坐下來聊一聊。”
“你也在受邀之列。”
藍斯考慮了一下,“位置呢?”
“在市中心的頂盛酒店的最頂層。”
頂盛酒店可能是金港城最好的酒店,沒有之一,曾經有兩位總統,數十名參議員在這里短暫的住宿過。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特殊的“經歷”,所以更多的大人物都會選擇頂盛酒店作為來金港城時落腳的地方,而也因為這些人的選擇,才會讓它更具有傳奇性!
據說到現在為止,頂盛酒店都保留了兩位總統居住時用過的一些日用品,甚至是他們看過的報紙,使用過的鋼筆!
曾經有人希望能用三百塊錢買下其中一支總統使用過的鋼筆,但被拒絕了,現在已經有人出價到兩千塊,但他們依舊不愿意出售。
在這樣具有傳奇意義的酒店談判也好,做其他事情也好,都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歷史厚重感。
保羅選了一個好地方!
再三的考慮了一會后,藍斯答應了下來,“我會帶著人去,另外,時間盡量往后一些,我認為九點鐘是一個不錯的時間。”
阿爾貝托立刻就回答道,“沒問題,我會和保羅說一下時間的問題,帶人也沒有問題,但人數最好不要太多。”
“保羅先生這邊也不會帶太多的人去,同時三大家族保證你們的安全……”
掛了電話,廣播中的新聞已經結束,他翹著的腳踝扭動了幾下,他能夠感受得出,帕斯雷托以及另外兩個家族,他們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們似乎沒有什么太好的辦法,但市長的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他們必須抱團了,否則很大概率不是市長的對手,明明之前他們一直壓著市長來著!
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諦,沒有誰能夠一直占據高峰,前人總會被后來者追上,甚至超越。
時代的車輪每一次向前滾動,都會把那些曾經風光的,碾在車輪最下面,把一切驕傲,都碾得粉碎!
巴爾茲投資銀行暴雷帶來的問題和影響力還在不斷的擴散,整個城市的人們都在討論這些。
有人已經對未來和生活失去了希望,他們投入的不僅僅是自己手中擁有的財富,更是借了一大筆錢投了進去。
有些人則從憤怒和恐懼,突然變得有些竊喜,因為對比那些更倒霉的人,他們的損失甚至都算不上什么。
當然最開心的,還是那些沒有錢投資的人們,他們因為貧窮逃過一劫,滿是笑容的和周圍的人討論著這場騙局,以及其他一些事情。
市長再次成為了輿論核心的角色,人們在討論他對市民的道歉,討論他的一些安排和處置手段,據說幾大銀行都主動站出來,表示愿意服從市長的安排,給受騙的人們提供一份低息或者無息貸款。
人們覺得市長很厲害,雖然這筆錢要還,但的確它解決了不少人的問題,讓這些人的工作和生活還能繼續下去。
這次被騙的人的規模太大了,統計還需要很多時間。
芭芭拉非常不走運的也被警察帶走進行了調查,作為公司的員工之一,哪怕她也是受害者,也必須走完整個調查流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到這件事的影響,今天晚上城市里幾乎所有的酒吧都爆滿。
有人是幸災樂禍的舉著酒杯大聲的和周邊人炫耀“我有個朋友傾家蕩產”之類的內容,似乎這樣的話題總能吸引到很多人,也能吸引到更多人說出“這算什么”以及“我也有個朋友虧得更多”之類的。
當然,還有一些人也就在他們周圍,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端著酒杯大口大口的把杯子里的酒灌進肚子里。
他們不去加入周圍那些人的小圈子,是因為他們就是那些人口中的“我有個朋友”。
艾倫也在喝酒,他們被安排先進入酒吧里,貝諾來這里消費過,在守門人那邊混了一個臉熟,所以他能帶著更多人進來。
他從人群中擠出來,他剛剛去上了一個廁所,回來的時候差點找不到他們!
他此時的表情有些奇怪,有一種憎恨又厭惡的表情,臉色也不斷的變化著。
“你怎么了?”,貝諾問道。
艾倫臉色有些漲紅,好一會他才吐出一口氣,“剛才有人摸了我的小兄弟,在我往回走的時候!”
“法克,如果讓我找到了他,我一定要宰了他!”
他沒有告訴這些人,那個賤人還捏了他一下。
有點疼,但也有點……莫名其妙的舒服。
他有點不好意思,用惱怒來遮掩這些。
三人聽了哈哈大笑,貝諾摟著他的肩膀,“你想開一點,說不定是個女孩呢?”
艾倫悶著聲說道,“那只胳膊上都是毛!”
三人聽完笑聲更大了,只有他一個人生悶氣,但生著生著,最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們來了嗎?”,貝諾問答。
廁所有一個小窗口可以看見外面,打不開,不過可以說話或者觀察,艾倫已經看到了海拉姆他們。
四人把酒杯放在了旁邊的小圓桌上,轉身朝著那些站在角落里的保安身邊走去,他們留下的還有酒的酒杯,不到幾秒就被人搶走了。
此時,酒吧的門再次被拍響,守門人罵罵咧咧的拉開了觀察窗口,他遲早要讓教授給他漲工資。
天天干這個活能把人干瘋,還沒有安靜多久,就是啪啪啪的拍門聲,然后千篇一律重復的動作。
他是一個黑幫成員,不是他媽專門看大門的!
他有些煩躁的瞥了一眼外面的兩人,“人滿了,去別的地方。”
說著就咔的一聲重新拉上,但很快拍門聲又響了起來,他再次拉開窗口,就在他準備再罵一句的時候,突然挺住了。
在他面前是一張五塊錢的紙幣,以及紙幣后的人,“你掉了五塊錢在這,如果你不把它拿走,我就會把它裝進自己的口袋里。”
他看著那張紙幣掉在了地上,只猶豫了兩秒,他就拉開了門閂,“那是我錢,你們這些婊子養的碰的別碰!”
他打開了門,美滋滋的彎著腰,手已經碰到了地面上的五塊錢,但卻意外的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不止兩個人。
有更多雙锃亮的皮鞋,他甚至感覺到腦袋后有點冒涼氣的感覺,他緩緩的直起身,看到了讓他骨子里發寒的一幕。
門口已經聚集了二三十人,也可能更多,他們都在盯著他,顯然面帶不善!
隨著地一聲槍響,很快酒吧里的人們發了瘋的朝著外面跑去,艾倫身邊的保鏢剛拔出手槍,他就掏出槍干掉了對方,一瞬間酒吧就變得更加的混亂起來。
幾分鐘后,海拉姆站坐在經理辦公室的椅子上,拿著桌子上的電話給藍斯去了一通電話,告訴他一起都搞定了。
至于經理?
他正躺在旁邊的血泊中。
結束了電話后一行人快速的離開,等教授和沃爾夫帶著人過來時,這里只剩下一片廢墟!
與此同時,藍斯乘坐著他加了料的豪華轎車,出現在了頂盛酒店外。
今天的頂盛酒店和往常不太一樣,從大門外開始,就有三五成群的人聚集在一起,他們互相提防,互相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