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管理公司位于市中心的公司里,董事們會聚在一起聊著天。
桌子上價值上百塊的酒擺放著好幾瓶,還有一些其他各色的飲品和糕點。
幾名董事似乎說到什么特別有趣的事情,一個個都夸張的哈哈大笑著,似乎一點也不緊張碼頭上的罷工問題。
愛德華(一名董事的兒子)坐在他父親的旁邊,看著這里的人們縱情的談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滑稽感覺。
“他們一點也不緊張碼頭上的局勢發展。”,他對自己的父親說。
其實他自己是沒有資格參加董事會的,不過看在他父親是董事的面子上,且他未來很大概率會繼承他父親的股份,所以他被允許來參加這場小型會議。
那些在外面嚴肅刻板的董事在這里表現出了和人們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一幕,他們也會放肆的,不那么有禮貌的大聲說笑。
喝酒或者吃東西也會發出一些聲音。
他的父親微微瞇著眼睛,嘴唇微微動著,“一群工人而已。”
包括老人自己,其實都沒有很在意碼頭上那些罷工的工人。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罷工,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他們不認為這些人的罷工會為公司帶來什么實質性的傷害。
愛德華有點不太理解,他只能閉上嘴,但他覺得,這些人對那些罷工群體的不重視,有可能會引發一些麻煩。
“這幾天我們就會和那些公司代表進行第一輪談判。”,董事會主席說笑了一陣之后,開始了今天的話題。
其他人都安靜了下來,看著他。
“我們的底線是先提升百分之七最少,最好能爭取到百分之十左右。”
“然后每年的各項服務費提升價格不低于百分之三到百分之四,這樣我們的利潤空間就會進一步的放大,去除了漲工資帶來的新的支出外,每年的經營利潤會提高很多。”
他臉上多了一些矜持的笑容,“這會有助于我們的股票市值繼續看高,市場喜歡穩定增長的利潤點!”
有董事有些擔憂,“他們未必會同意。”
另外一名董事則笑說道,“那就讓罷工持續下去,他們比我們更急!”
他說著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這座城市可以失去那些工人,也能換一批商人,但唯獨不能少了我們!”
董事們毫不掩飾的傲慢伴隨著他們的笑聲一起舉起了手中的酒杯,而這一幕,讓愛德華覺得格外的滑稽!
他無法理解,或許這就是他父親一直認為他還“差一點”的原因,他不是一個純粹的資本家。
他無法去詢問其他董事,只能低聲的詢問他的父親,“你們不害怕把工人們逼急了會發生預料之外的事情嗎?”
他的父親斜睨了他一眼,“獅子逼急了會吃人,但是工人們逼急了會怎么樣?”
他露出一絲笑容,“只能罷工!”
他擺了擺手,“收起你的擔心,他們遠比你想象的要安全得多。”
有人突然問他,“伱在和愛德華說些什么?”
老人笑著說道,“我們在討論一些其他的事情。”
愛德華也擠出了一個笑容,算是敷衍了過去。
幾人說說笑笑間,董事會的專職秘書突然從門外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他關好了門,略微彎著腰走到了董事會主席身邊,面色嚴肅的在他耳邊說了一些什么,然后彎著腰退了兩步,才直起身。
董事會主席頓時皺起了眉頭,“抱歉,先生們,我要離開一會。”
輪值執行董事問道,“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他問得很巧妙,他不能直接問董事會主席“發生了什么事”這樣的話,萬一是對方的私事呢?
但他可以用“我們能不能幫上忙”來作為一種試探,同時也是一種表態,他愿意幫忙。
碼頭管理公司并沒有設置“總裁”這樣的職務,碼頭上具體的工作由經理來解決,董事會這邊會有一個輪值執行董事。
每隔三年會輪換一次,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輪值執行董事,這個職務的人能夠全面主持公司日常的工作安排等一切事務。
除了需要董事會成員表決的內容外,其他的他都可以自己作出決定。
不過即便如此,每一位輪值執行董事還是會頻繁的召開董事會,就是為了避免公司因個人判斷問題,發展出現偏差。
董事會主席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變化,他沉默了一會,“碼頭上發生了一點事情。”
說著他一手掖住衣擺,略微欠身,可能只有三五度的角度,然后轉身離開。
其他董事都愣了一下,碼頭上能有什么事情?
愛德華的父親表情變得稍稍凝重起來,他又瞥了一眼愛德華,示意他去了解一下。
愛德華隨后起身,其他董事自己,或者他們的秘書,也開始起身朝著房間外走去。
他來到了一個獨立的小房間里,這里有一個沙發組,一個吧臺,里面還有酒和其他什么東西。
在很多大公司的會議室邊上都有這樣的小房間,可以叫做休息室,有些地方也叫做貴賓室。
他們可以在會議暫停期間,在這里討論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
愛德華提起了電話,經理辦公室的號碼撥不通,不知道是有人在通話,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隨后他就撥打了自己辦公室的電話,他的辦公室就在碼頭上。
利用碼頭管理公司,這些年愛德華的確賺了一些錢,有些人一出生就在終點,說的就是他這樣的。
他從碼頭弄到一些資源什么都不做,只是轉出去,就能大把大把的賺錢,更別說他如果自己經營,只能賺得更多!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接電話的是他公司的經理,“碼頭上發生了什么?”
“我不清楚,先生,我去打聽一下。”
“盡快,電話不用掛。”
他坐在那,點了一支煙,他比管理公司董事會更貼近碼頭上的那些人。
所以他一直都不覺得碼頭會很好管理,一旦報告什么問題,就會迅速擴大。
一根煙快吸完,他都有點不滿的看了兩次手表時,聽筒終于有了聲音。
經理的聲音有點驚慌,“打起來了!”
愛德華聽到這里頭皮微微發麻,“誰和誰打起來了?”
“碼頭管理公司的保安和一些工人,具體的情況不太清楚,但是現在雙方在公司樓下打了起來,很混亂,我急著回來告訴您這件事,所以知道得不多。”
愛德華嘆了一口氣,最不愿意發生的事情,發生了。
“安排人去打聽到底怎么了,隨時保持電話暢通。”
他或者起身,快速的回到會議室里,坐在了父親的身邊,“保安和工人們起了沖突,事態正在擴大。”
其他人也都通過自己的渠道打聽到了發生了什么,他們中幾乎所有人都和愛德華一樣,利用這層身份上的優勢,讓家人們在港口上賺錢。
反正都是給別人賺錢,這就像碼頭上的倉庫,既然都是出租出去,租給誰不都一樣嗎?
但其實是不一樣的,因為他們的親戚拿到了倉庫再轉租出去,就有了額外的利潤,但大家都在這么做。
很快會議室內就變得熱鬧了起來,董事會主席也從外面回來,“他們提出了三個要求。”
“第一,每天的勞動時間降低到十個小時。”
“第二,午餐要有更多的肉類和蛋類。”
“第三,每個人至少增加一塊錢又七十五分的工資。”
整個會議室一下子就有些嘩然,基本上所有的董事都反對這三條。減少工作時間,增加午餐支出,提高薪資,這些隱形的變化實際上讓每個工人都獲得了不止一塊又七十五分的利益,他們當然不可能答應!
董事會主席看著所有人,“現在我們有兩個選擇。”
“先把事態按下來,和他們談判,著手解決問題。”
“或者先把他們按下來。”
有董事立刻就說道,“他們一鬧就要同意他們的要求,哪怕只是暫時的談判,我已經能夠想象得到未來我們的工作會有多難做。”
“可以給他們增加工資,但減工時和增加福利不行,他們只能選一個。”
“給查理打電話吧。”
董事會主席看向其他人,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同意了先把事情按下來,然后再著手解決。
他們要表現得強硬點,只有這樣才能在勞資對抗中掌握主動權。
董事會主席看向了執行董事,后者臉上露出了謙遜的笑容,但心里卻沒有一句好話。
他直接去了旁邊的房間,很快就出來了,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上,“查理說很快就會搞定這些。”
董事會主席很矜持的點了點下巴,“那么我們繼續討論收費方面的問題……”
在他們看來,這或許就只是一件小事。
碼頭管理公司是灣區重要的本地勢力代表之一,很多大資本家都參與其中,查理不敢怠慢,連忙給亨特打了一個電話,讓他調集人手去碼頭上解決紛爭。
現在整個城市都很混亂,市警察局不可能自己調動這么多人,他只能讓各個分局出一部分人手。
其中也包括了帝國分局,甚至他要求帝國分局出的人是最多的,因為此時帝國區內的治安,是最好的區之一。
布魯分局長在出動前,給藍斯打了一通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隨后就開始著手安排出警問題。
他告誡那些警察,在外面站一會就行,千萬別進去。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千萬別進去,但他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
碼頭上的騷亂正在逐步演變成為動亂,現在很多碼頭工人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發生的,他們只知道,碼頭管理公司正在攻擊他們的工友,正在試圖鎮壓罷工!
一瞬間已經憤怒的工人們終于不再沉默,他們開始主動的攻擊管理公司,還有些工人貪婪的欲望被釋放出來!
其實工人代表們還沒有和他們談及關于從倉庫拿走一些東西的想法,他們根本不需要說,這些工人們就已經開始主動那么做了!
他們對碼頭很熟悉,知道哪些倉庫或者那些集裝箱里有好東西,他們有專門的工具,打開那些貨柜就像和玩一樣。
保安們一邊要保護辦公樓和里面的工作人員,一邊又嘗試著解決盜取問題,雙方的沖突也在不斷的加劇。
隨著大批的警車抵達港區,布魯分局長從車里下來,看著已經完全混亂的碼頭,他摘掉了帽子,一臉的震驚!
到處都是在“戰斗”的工人和保安,他們三五成群的在一起毆打,到處都是表達想要做對方父親的問候。
布魯分局長站在碼頭門口看著其他人,一臉茫然,“怎么辦?”
亨特也在這,他現在還不是局長,同時他和查理討論過這個問題,他要表現得更有權威性,才方便他后面更好的控制住整個金港城的警察體系。
對于他來說,灣區的指令就是一切!
他正了正自己代表著正義的寬沿警帽,警徽在路燈下反射著技術的光芒。
“你們的警棍是干什么的?”
“把他們分開后,把這些工人們控制起來。”
有一名警官問道,“他們要是反抗怎么辦?”
亨特跺了跺腳,“他打你,你不會還手?”
他說著還強調了一句,“你們可以用警棍,用其他武器,但記住,別開槍!”
“誰開槍,誰承擔后果!”
碼頭上的工人太多了,一旦“開槍見的血”只會讓局面更加的失控,那將會是一場噩夢!
雖然說能夠決定他未來是不是真正局長的人都住在灣區,但這些工人們,也有辦法讓他當不成局長,用獻祭生命的方式!
布魯分局長帶著人主動挑選了一個比較遠的區域,他不想惹事情,這些人是藍斯和這些大人物們的博弈,他身子太單薄了。
哪怕只是被輕輕的夾一下,們也會受不了。
對于布魯分局長的“逃跑”,亨特沒有說什么,只是記在了心里,等他上臺之后,他會讓這些不聽話的人都滾蛋!
此時這里已經有了大量的記者,喬治(《今日金港》專欄記者)招呼了不少媒體方面的好朋友過來。
這里有很多都是國家級媒體,像《聯邦日報》《聯邦郵報》《特區郵報》之類的報紙,這些報紙在整個聯邦乃至整個世界都有一定的影響力!
對于這些記者來說,他們最害怕的就是這個社會越來越文明!
如果世界上沒有戰爭,人們謙遜有禮,沒有任何不友好的沖突發生,每個人都遵紀守法,那么他們很大概率就會全部失業。
所以有時候他們才是最希望世界混亂的人,因為很自由混亂,才有足夠多的新聞可以報道,他們才能收獲名利!
隨著大批的警察開始入場,一開始他們還會要求斗毆的雙方分開,但當這些人不聽他們說的話時,有些警察脾氣就上來了。
他們按著警官抽打著那些工人,往他們的頭上打,關節上打,他們知道打什么地方才最痛!
有了警察的加入,工人們開始敗退,不是說警察有多少,而是他們畏懼警察身上的那層皮!
工人們敢對抗保安,但未必敢對抗警察,雖然都是人,雖然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強尼手中拿著棍子干趴下一個保安,幾名工人跑了過來,“警察來了,幫著他們一起打我們的人。”
強尼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他給別人打了幾拳,在臉上。
腮幫破了一個口子,現在都腫了起來,每次張嘴都會咬到腮幫,這也導致腫脹的地方越來越重,傷口越來越多。
強尼看著他們,瞪大了眼睛問道,“他們人比我們人多?”
強尼不知道現在碼頭上有多少人,但肯定比現在的保安和警察要多得多!
除非此時金港城所有警察全來了,否則根本控制不住他們。
來的兩個工人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人多。”
強尼罵罵咧咧的轉身朝著外面走去,“那你們他媽怕什么?”
他來到最外圍的時候有些工友已經被他按倒在地上,他突然沖過去一腳踹開了一名警察,拿著棍子就朝著對方身上打去!
其他工人看到了強尼這么勇,在這個渾身都充斥著血勇的時候,也跟著沖了上去!
原本已經稍微有點控制住的局面再一次失控,場面變得更加混亂了!
此時站在人群后高處的亨特撇了撇嘴,“這個人是誰?”
他身邊的碼頭警察說道,“這個人叫做強尼,以前是個惡霸,這次罷工風波也是因他而起。”
亨特微微頷首,“是個棘手的角色,他背后還有其他人嗎?”
看著碼頭警察欲言又止的樣子,亨特就知道這件事可能不太簡單,“是誰?”
碼頭警察屬于港口分局,但他們在碼頭上有專門的辦公室,也屬于城市警察局管理。
在亨特目光的注視下,他說出了那個名字。
“藍斯家族。”
當一個警察被打趴下的時候,人們對警察的畏懼就失去了很多,并且因為警察的介入,碼頭上的局面變得更加混亂了。
亨特摘掉了口中的香煙丟在地上,用腳后跟用力踩了兩腳,他找了一個電話亭,給正在等待消息的查理撥去了電話。
“不用槍不行了,他們開始向我們反擊了。”
“而且我覺得這次的事情背后還有人在搗鬼。”
查理皺起了眉頭,“別開槍,先撤出來,不讓局勢擴散。”,他停頓了一下,“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藍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