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介婦人,尋不到什么能賺錢的活計,看夏娘子這冷鍋串串還算適合我來做,且滋味又好,往后大約生意不會差,便來尋了夏娘子問一問。”
“夏娘子若是覺得能行的話,我再多付一些利息也成,若是覺得為難的話,便當做我不曾來過吧……”
她家現如今是過得艱難。
但再艱難也是她家自己的事,旁人沒有幫忙的義務。
若是夏明月愿意幫,她會心中感激,若是不愿,也無妨。
“此事……”
夏明月頓了頓,“喬娘子容我想上一想,待我兩日后再給喬娘子答復。”
“成,勞煩夏娘子。”
喬氏不再打擾,起身告辭。
待其走后,夏明月便和呂氏一同去打聽喬氏家的狀況。
到了第二日半下午時,基本上打聽了個清楚。
的確如她所說的一般,喬氏的丈夫劉善槐,原在軍中是中隊頭,這回長洲府一戰中,胳膊被敵人砍斷了半截,腳則是因為踩中了敵方的鐵蒺藜,受了重傷。
原本這樣的傷不會到瘸腿的地步,但此次軍中受傷人數眾多,軍醫忙不過來,藥材更是跟不上,因此耽擱了治療,以至于劉善槐傷口潰爛,到最后不得不截肢保命。
現如今的劉善槐,幾乎完全喪失了勞動力。
而劉善槐與喬氏共生育了兩子一女,最大的兒子不過八歲,最小的女兒唯有四歲,皆要張口吃飯。
這生活,自然也就變得十分艱難。
夏明月和呂氏討論著喬氏的家中狀況,嘆息聲漸漸多了起來。
“今日我出去打聽時,見了好幾戶門口掛著白布的,藥房那也都人來人往。”呂氏道,“估摸著跟喬娘子家中一般狀況的,還有許多。”
這個世道,謀生不容易,許多人家皆是靠在軍中賣命之人吃飯,一旦出現變故,食不果腹之事極易發生。
朝廷有意補貼發放銀兩,但人數眾多,銀兩到底有限。
尤其那些重傷殘疾歸家的,朝廷發放的銀兩,都不足以支付其所需的湯藥費用。
“怪不得這兩日詢問串串香加盟的人越發多了一些。”夏明月抿唇。
在低頭思忖片刻后,夏明月抬起了頭,“既然如此,那咱們便改一改冷鍋串串的加盟方式。”
“弟妹的意思是……”
“冷鍋串串所用的推車需得一兩銀子,這是要付給木匠的,這筆費用免不了,必須得交,但給夏記的三兩銀子,可以讓加盟的人在加盟后的第三個月開始,每個月付三百個錢,一共付上十個月,如此也算是付清了。”
夏明月道,“不過這樣的優惠只針對于丈夫戰死沙場的遺孀,或是家中有人在戰場上受傷歸家,導致家中生計困難的家庭。”
“可行。”呂氏如小雞啄米一般直點頭,“如此也算是能讓這些人多上一條可選擇的活路。”
且這些人加盟夏記后,也能給夏記增加一定的業績和收入。
兩全其美。
在自己能力范圍內幫助別人,一直是夏明月所認同之事。
見此想法得到了呂氏的贊同,又道,“冷鍋串串開始做加盟后,咱們這兒也會更加忙碌,單單是做魚丸都需要專門尋上一個做事認真仔細的人來才行,咱們需將招工的風兒放出去,那就同那冷鍋串串加盟一樣,這兩種情況的人優先錄用。”
“好。”呂氏再次點頭。
“金丘縣城和周邊的人參軍極多,此次只怕受牽連的人也頗多,夏姐姐這冷鍋串串的攤位有限,要招工的人數也不多,怕到時候來的人多,僧多粥少的……”
江竹果有些擔憂,“那些人若是對夏姐姐心中生怨,該如何是好?”
這樣的人,她可是見過的。
“倘若如此,那就說明不用這人是對的。”夏明月笑道,“會因為此事生怨,便也會因為旁的事情生怨,而且永遠貪心不足,稍不滿意便怨氣沖天,總覺得全天下都對不住他似的。”
“這樣的人若是剛好不被用,那就是我的幸運和造化,我得偷偷地去拜上一回城隍老爺,感謝城隍老爺眷顧呢。”
江竹果想了想,覺得夏明月說的十分有道理,“夏姐姐說的不錯。”
如果一個人對你有惡意,你做的再好,也會有惡意的。
不能因為有人有惡意,此事便不做了。
就好像,無論她多孝順,多懂事……
從前的事,不必再想!
夏姐姐這里馬上就要將冷鍋串串加盟放出去,她要好好替夏姐姐做事,為夏姐姐分憂。
江竹果將滿腦子與生意無關的想法思維皆是甩了出去,開始和呂氏一起幫著夏明月一同謀劃接下來要做的加盟事項。
第二日晨起,夏明月先去了一趟書院,找尋張明義和范平陽,讓其幫忙多寫上一些冷鍋串串的加盟書,以便到時候與加盟之人簽訂。
作為報酬,夏明月帶去了許多魚丸。
冷鍋串串的魚丸,香噴噴熱騰騰用瓦罐盛裝起來的魚丸湯,以及用油紙包包裹著的炸魚丸。
各個皆是香氣撲鼻,讓兩個人垂涎欲滴。
但垂涎歸垂涎的,張明義和范平陽卻對夏明月連連擺手,“夏娘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現如今山長和夫子管的嚴,外頭的吃食絕對不能進縣學。”
且他們兩個因為先前時常組織著從外頭買吃食,已是被山長和夫子視為重點觀察對象,再不敢有任何舉動。
九月考試在即,當真是不能再出任何岔子為好。
只可惜了這樣噴香的魚丸……
夏明月見兩個人皆如此說,便只先將這些吃食都收了起來,只說留著待他們放假時再去吃。
“待考試完,出了這縣學,我一定要住在夏娘子的攤位上,先連續吃上三日,好好過過癮才成。”
待送走夏明月后,張明義如此道。
“出息!”范平陽撇嘴,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我跟你便不同了,我準備著看看家人是否打算做些小生意,看能不能加盟夏娘子的吃食攤。”
如此一來,想吃多少吃多少,想什么時候吃便什么時候吃!
魚與漁的道理,他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