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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外的線索

  馬氏不知道金家兇案的最新調查進展,并未對“長安前衛”這個關鍵詞加以特別的關注。

  她只是語氣平常地抱怨:“當年要是大哥沒調去長安前衛就好了,若還在長安右衛,那是額們家待了好幾代的地兒,人脈關系都熟,還怕安排不了兩個侄兒么?長安前衛從前與額們老爺沒有交情,額們老爺說不上話。”

  馬舅爺輕咳兩聲,假裝要喝茶,想示意妻子去幫自己倒一杯。

  馬舅太太卻沒動,板著臉道:“二姑太太這是在埋怨額了?當年是額勸老爺調去長安前衛的,卻把馬家在長安右衛幾輩子的老關系給丟了,孩子們升不了官、出不了頭,都是額害的。”

  馬舅爺忙道:“你胡說什么?小妹怎會是這個意思?!”

  “二姑太太就是這個意思,只是當著老爺的面,不肯說明白罷了。”馬舅太太雖然努力板起臉,但眼圈還是明顯發紅了,“額也自知當年出了餿主意,但額也是為了老爺著想。當年老太爺去了山海衛,老爺一個人留在長安右衛,獨力難支,升職的機會叫別人搶了先,那人還拼命排擠老爺。大姑太太在周家三房又說不上話,害得老爺受盡委屈。去了長安前衛,好歹有額娘家兄弟照應一二。況且那里的指揮使是周家人,老爺又是周家姻親,親戚相見,總比旁人好說話。”

  馬舅太太并不覺得自己當年勸丈夫換衛所是錯誤的,只是他們夫妻運氣不好。她娘家兄弟幾年后就死在了戰場上,接班的堂兄弟與她關系不睦,姓周的指揮使也在十幾年前陣亡,長安前衛就換了新的指揮使。新指揮使不姓周,處事公正,并不因為馬舅爺是周家姻親就給予寬待。雖然馬舅爺有軍功,也不是無能之輩,但日子過得比從前吃力多了。

  相比之下,長安右衛那邊卻換了光景。那位搶了馬舅爺升職機會又排擠他的上司,沒幾年就因罪革職了,接任的人恰好是馬舅爺的發小,與馬家人關系親厚。馬氏帶著丈夫海西崖回到長安,向兄姐求助而不得,還是走這位世兄的關系,把丈夫弄進了長安右衛任職。可已經調去了長安前衛的馬舅爺卻無法調回來了,又因為兩個衛所的指揮使有仇怨,平日里兩衛人員都不怎么往來。等世兄死于戰場,馬舅爺便徹底與長安右衛的故人們疏遠了。

  當年馬舅爺夫妻不覺得這有什么遺憾的,想著有周家三房的關系,也用不著老世交們了。沒想到這門姻親根本靠不住,馬舅爺又犯了腿疾,在長安衛所再難升遷,如今家中兒孫仕途不順,他們夫妻想要找人打點,都沒處找去,心里后悔也來不及。

  馬舅太太心里多少知道自己對馬家目前的窘境負有責任,可又不愿意叫小姑子們說嘴,才擺出一副強硬的態度來罷了。

  兩個小姑子出嫁后都過得富足,唯有他夫妻二人在馬家越過越苦。大姑子高嫁帶走了大批嫁妝,害得馬家出了虧空,明明嫁進了高門,卻不能助力兄長的仕途;小姑子低嫁給幫不上忙的小人物,還一去邊疆十幾年,有錢也不能給娘家搭把手。姐妹倆都對馬家毫無貢獻,憑什么說風涼話呢?

  馬氏看著馬舅太太一臉忿忿不平的模樣,懶得跟這個嫂子爭吵。兄長當年調離馬家世代執役的長安右衛本就是昏招,上司的一時排擠算什么?馬家既然是周家姻親,那新上司還能無故把人踢出衛所不成?忍上幾年,新上司因罪革職,那個位置就是馬舅爺的了。他開戰后再立個軍功,還怕升不了官么?

  總好過去了長安前衛,樣樣都要重頭奮斗,熬了三十多年,文職上了戰場,才是從五品的衛鎮撫而已。若留在長安右衛,早就當上正四品的指揮僉事了,還怕安排不了兩個兒子的去處?

  這些話多說無益,馬氏只問兄長:“大哥如今在長安前衛過得如何?你成天告病,上司同僚就沒說啥?那位杜指揮使到底有啥新規矩?路元路升比別人差在哪兒了?”

  馬舅爺嘆了口氣:“額這副模樣,人家自然是看不順眼的。但額好歹有軍功在身,又是周家姻親,額們指揮使就是周家女婿,多少要給周家三房一點面子,不會將額革退。若是大郎二郎有出息,額早就告老了,也不會占著位子不放。可誰讓你兩個侄兒都不中用呢?額也只好厚著臉皮,繼續在衛所里待下去了。”

  馬舅太太忙說:“雖說長安前衛指揮使換了幾任,可十幾年前你們走的時候,在位的還是周家人。如今接任的杜指揮使,也是前任指揮使的女婿,都是一家人,待額們老爺還算關照,知道他這舊患是戰場上落下的,不會拿這事說嘴,硬要革退他。”

  杜指揮使如此厚道,她心里早就想著,要把兩個兒子都送到他手下做親兵,只要能得到他的青睞,還怕兒子們沒有好前程么?可惜大兒子的岳父擅自安排好了女婿的去處,她只好為小兒子打算了。無奈馬路升樣樣都好,孝順聽話又貼心,偏偏沒有真本事,騎射武藝樣樣都拿不出手,也怪不得杜指揮使嫌棄了。

  她不甘心地說:“額正要給路升的閨女說一門好親,只要這門親事能成,路升定能在長安前衛謀個官做,比做指揮使的親兵還體面!”

  馬氏挑挑眉:“什么好親事,這般有用?你總不會是看上了指揮使家的少爺吧?”

  馬舅太太得意地翹了翹嘴角,沒有說話。

  海礁聽到這里,心中微微一動:“舅奶奶,您可曾聽說外頭的消息?長安前衛的杜指揮使近來攤上大事了!這時候可不好跟他家走得太近。”

  他將昨日從老軍師那兒聽來的消息,略作刪減,再添油加醋,拼湊出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版本:“前不久在城外發生的殺人案,府衙的人抓到兇手了,人就藏在杜家莊子上。官兵去抓人的時候,杜家莊的人還拼命攔著不讓官兵抓人呢!兇手得以逃脫。府衙順藤摸瓜,查到了杜指揮使的親兵頭上,親兵們聲稱自己沒有出過衛所,卻被人拆穿是撒謊。如今杜指揮使解釋不清楚自己手下的人為何涉案,根本不敢去見鎮國公,只好推說是自己的妾自作主張,偏那妾又畏罪自盡了,死無對證。”

  “什么?!”馬舅太太頓時臉色大變,“二夫人怎么會……額可沒聽說過一點兒風聲呀!”

  馬舅爺也同樣面露驚愕:“近日額腿疾發作得厲害,你舅奶奶就沒出門,對外頭的消息一無所知。她素與杜家二夫人相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可那位二夫人是出了名的老實人,又怎會與殺人兇犯有關?”

  海礁挑了挑眉:“舅公是長安前衛的人,就沒發現指揮使身邊的親兵有什么不對之處嗎?外頭的人都說,杜指揮使對周家早有不滿了。”

  馬舅爺猶豫了一下:“額確實聽過些風聲……但沒想到是真的。”

  海礁雙眼微微一亮:“舅公知道些什么?能跟我說說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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