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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五十七章 到來

  海礁被胡人三王子的死訊驚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這么大的消息,他早晚能打聽到內情,不必急于這一時。

  他陪涂金寶說了一會兒閑話,涂家的親兵便來催涂金寶回去了。后者雖然覺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配合地向海礁告辭,再三囑咐他,一定要代自己向海長安賠罪,方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送走涂金寶后,海礁先去二進院望了一眼。二叔海長安帶著妻兒出門去了,眼下不在家,捎話的事只能等晚上再說。他又再看一眼正院,心想這種事現在去告訴小妹也沒什么意義,還是先打聽清楚細節再說,便轉身去了謝文載那兒。

  謝文載早就被鎮國公府的人請過去了,但曹耕云與陸栢年還在,后者正給金嘉樹與吳珂上課呢。曹耕云出來見海礁,小聲問他:“要不要留下來聽一聽?別因為衛學放了假,便荒廢了功課。”

  海礁苦笑道:“改日再說吧。曹爺爺,胡人三王子的死訊是怎么回事?”

  “哦,他呀……”曹耕云撇撇嘴,“聽鎮國公府的人說,好象是在胡人國都遇刺了。刺客據說是個奴隸,是被他折磨得太狠了,才奮起殺主的,但誰會信呢?反正兇手當場就死了,死無對證,還不是任人怎么說?如今胡人太后與王叔徹底翻了臉,已然開戰了。這是秋后的事,不過消息剛傳回來。這會子胡國正打得熱鬧呢,連商道都斷了。國公府一大早就請了老謝過去,商量后面的應對之策,就怕胡人的內亂會傳到我們大楚的邊城,又怕會有潰兵亂民跑過來,在邊境上惹事。”

  自打楚胡兩國息戰和談,大楚與胡人是不打仗了,可探子奸細的處境也沒好到哪里去。胡國內部紛爭不休,妨礙到了西域商道,那些借著商人身份掩飾自己的探子細作,自然也受到了影響。有時候他們從胡人國都探得消息,輾轉傳回到大楚邊軍將領手中時,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情報再從邊城遞回后方,花的時間又更長了。若非如此,胡人三王子秋后便已遇刺,消息也不會到今日方才傳到長安城。

  曹耕云知道的就只有這么多了。海礁向他道了謝,便立刻回轉家中,打算跟小妹說一聲,便前往鎮國公府,找周奕君他們打探消息。

  海棠聽完他的話,便起身回后院去梳頭換衣裳。她披上大斗篷,戴了個親做的觀音兜,又將新做的三件同款不同色的觀音兜拿包袱布包起,提了馬鞭出來,與兄長會合。

  海礁露出訝異之色:“小妹這是要與我同去?”

  海棠點頭:“我就說是去給周雪君、周華君以及吳瓊送新年禮物的,進了鎮國公府就與你分頭行事。你去尋你的朋友,我去找周雪君打聽。小姑娘很關心朝廷大事,對邊疆的軍情也頗為關注,從她那兒多少能打聽到些內情。”

  海礁想想這事兒也沒什么,鎮國公府里又不會有什么危險,便答應了。兄妹倆出了院子,在前院跟管家崔伯打了聲招呼,便牽了馬出來,預備出行。

  外頭正下著雪,海棠翻身上馬,見路上空無行人,便小聲問海礁:“胡人內亂,除了邊境上可能有些不大太平,我們內陸是不是能過幾年太平日子了?”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可邊境承平,數年內都不會有大戰,也就意味著孫家可能會對邊軍下狠手了。”海礁頓了一頓,“不過孫家如今忙著在朝中爭權奪利,未必能騰出手來,對付周家。”

  “與此同時,暫時不必為邊境戰事操心的周家,也能騰出手來,把目光轉移到京城方面了。”海棠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既然有心再搏一回從龍之功,自然得出人出力才行。”

  海礁抿了抿唇。別看如今皇帝好象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所有人都覺得他隨時都有可能駕崩的模樣,其實他還能撐好幾年呢。周家若是出手太早,太快將孫家解決了,對自己也未必是什么好事。萬一皇帝沒有了心腹大患,又對周家生出猜忌之心怎么辦?可若是周孫兩家勢均力敵,雙方形勢爭持不下,甚至是皇帝與周家一方處于劣勢,叫孫派占了上風,朝中政局又容易生出變故來。

  這件事,鎮國公父子與謝表叔公他們想到了嗎?他是否需要多嘴提醒一聲?又該如何開口呢?

  涂榮身為皇帝心腹,如今卻遠在長安,不象上輩子一直守在皇帝身邊,給皇帝做臂膀。此事是否會影響到政局?

  陶岳提前入閣,對皇帝一方應該更有利吧?

  海礁腦子里充斥著各種念頭,紛亂如麻。他深吸了幾口氣,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冷靜下來,不然一會兒見了周奕君,他連怎么開口打聽消息都想不起來。

  就在這時,海棠忽然出聲:“那邊不是莊爺爺家嗎?怎么他家門口好象來了很多人似的?又是車又是馬……”

  海礁愣了一愣,順著小妹的目光望過去,斜前方果然是莊士同家的方向。他家側面胡同口那一片都被車馬堵塞住了,乍一看去,怕不是有十來輛車。仔細看趕車的車夫,還有下了車的男女仆婦,似乎腰間還系著白布,象是喪家的模樣。隔著上百米,海礁海棠都能看到莊家大門是打開了的,隱約有哭聲傳來。

  海家兄妹倆對望一眼,立刻就改變了原本的計劃,掉轉馬頭,朝莊家的方向奔去。

  到了莊家門前不遠的地方,他們遇到了耿則懷老縣令的管家。他是剛剛從耿家得了消息,奉主人之命前來打探消息的。

  海礁曾跟著謝文載拜訪過耿老縣令幾回,與那管家早混了個臉熟,此刻厚著臉皮過去打聽,便得知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莊士同的兒媳婦上月在大同忽然去世了,兒子病倒,孫女卻連夜收拾了行李,帶上家中心腹仆從,迅速離開了大同。她借口要出城為母親送葬,實際上剛剛將母親棺木入了土,便立刻帶著人往長安趕了過來。大冷的天氣,風雪交加,莊士同之子病著,整個隊伍全靠孫女支撐,一行人愣是硬撐著到了長安城。眼下他們終于見到莊士同了,便再也忍不住委屈,哭了出來。

  耿則懷的管家剛剛才從莊家仆從處打聽到了內情,感嘆萬分:“誰能想到,表少奶奶娘家的兄弟竟然會包藏禍心呢?他想打姐姐姐夫家的主意,以為莊老爺離得遠,就顧不上家里了。表少奶奶被她兄弟活活氣死,表少爺也被氣得吐血病倒。幸好他們家的姐兒處事果斷,立刻借口要為亡母送葬,逃了出來,不然還不知道她舅舅家會耍什么見不得人的手段來害人呢!不過如今表少爺父女倆有了莊老爺撐腰,就再也不用擔心別人的算計了。”

  海礁聽著,心里卻隱隱生出幾分歡喜來。

  莊敏儀來了!她來了長安!她逃脫了舅家的算計!

  海礁心中激動,卻聽得海棠在耳邊低語:“趕緊回家報信,讓幾位爺爺帶你來給莊爺爺道惱呀!”

  海礁醒過神來,忙牽馬轉向,朝自家方向急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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