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
海棠聽完哥哥海礁敘述的唐家親兵偷聽內容后,忍不住追問。
海礁卻面露無奈之色:“后來他們就跟據那個小翠說的話,追查到那同伙的落腳點,確實是從前沒發現的漏網之魚,可線索也在這里中斷了。”
海棠眨了眨眼,有些糊涂:“這話是什么意思?既然查到人了,那繼續順藤摸瓜查下去就好,怎么線索還會中斷了呢?莫非這人死了?”
海礁搖頭:“當然沒死。無論是這個人,還是教養嬤嬤、小翠她們一伙,都不知道唐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身份。唐家為了能將他們所有人一網打盡,從頭到尾都在暗中行事,以免打草驚蛇。那漏網之魚的落腳點,目前也是唐家的親兵在悄悄兒監視著,就等著他們再有動靜時,可以抓個現行。”
海棠就更聽不明白了:“既然沒有驚動奸細,那為什么說線索中斷了呢?”
“因為那個同伙,是個養鴿子的。”海礁雙手一攤,“除了去小酒館取情報,他幾乎哪兒都不去,有事要聯系人,也只通過鴿子。鴿子是在天上飛的,監視的人還能跟上去不成?如今只知道,鴿子往城外飛了,接頭的人興許是住在城外,但在哪個地區,誰也不知道。那個養鴿子的這幾天里放飛過兩次鴿子,唐家的人錯過了第一次,第二次中途跟丟了,下回再有機會綴上,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唐家人目前大概也知道,光憑自家的力量去查出孫家在長安一帶安插的漏網之魚,實在是太難了。而他們家又有許多人即將離開長安,前往外地赴任,實在沒有太多的精力用在追蹤奸細上,可若是放著不管,他們又不甘心。
唐家被孫家算計了那么久,還以為自家太平無事,袖手旁觀著周家的熱鬧。若非杜伯欽落網,供出了一大幫探子耳目,唐夫人又發現了教養嬤嬤的異狀,只怕全家被孫家利用到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唐家如今還不曉得孫家掌握了他們多少黑料呢,怎能就這么輕易放過線索,坐等對方日后發難?!就算唐家族人離開了西北邊軍的權力中樞,有可能不再是孫家敵視針對的對象,也沒有寄希望于奸臣惡徒的一念之仁的道理。
為了能徹底清楚孫家在長安安插的奸細耳目,查清楚對方手中的籌碼,設法反制孫家,唐家選擇了將自己的調查結果共享給周家,與周家合力調查。他們大概摸清楚了那養鴿子的人放鴿子的頻率,猜測他明日會再放一次。到時候唐周兩家的人手加起來,再加上周家能號令的城中將士、城外老兵的眼睛,怎么也能弄清楚鴿子飛去了哪一片區域。只要弄清楚方位,再挨家挨戶細查就容易多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條線索,那就是與教養嬤嬤們住在一起的小翠這個丫頭,她似乎掌握著某種翻墻潛行的技能,可以在夜間的深宅大院里無障礙通行。她說出自己曾經跟蹤到接頭人的那天半夜,就曾翻墻出了唐家贈送給教養嬤嬤的小宅,前往小酒館查探。
小翠當然沒能找到小酒館的掌柜,后者已經被抓起來了,但她在盯梢小酒館的那段時日里,顯然發現了更多的線索。她利用這些線索,在小酒館后院柴房的柴堆底下,打開了一個小地窖,從里頭拿走了一包東西。
周唐兩家得知消息后都忍不住罵人了。陜西都司的人明明已經將整個小酒館里里外外都搜遍了,也沒搜到什么有用的線索,只知道這小酒館的掌柜僅僅負責保存情報,是個中轉點而已。那么多人居然都沒發現那個小地窖的存在,實在是太過失職了!就算那小地窖上頭有一大堆柴擋著,很有隱蔽性,可挪開柴堆又能費多少事呢?不過是粗心大意罷了。
眼下小翠從小地窖里拿走的東西是什么,無人知曉。跟蹤的人只知道她從柴房里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個深色的小布包。就連小地窖,也是事后他們進入柴房時才發現的。小翠估計是力氣不足,拿走東西后,并未把柴堆完全挪回原處,才留下了痕跡。可監視的人怕被發現,不敢離得太近,自然也無從得知,那深色小包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兩位教養嬤嬤帶著兩個丫頭,一直守在小宅內院,沒有離開的時候。地下暗道里的人也只能偷聽她們的交談,沒辦法跑到地面上將小包拿到手。
目前從她們偶爾的交談中,他們大致能推斷出,小包里極有可能有一份名單,里頭記載了孫家在長安安插的部分耳目的姓名與住址,又或是聯系方式。教養嬤嬤們只知道有一部分人已經被抓了,但是否所有人都落網了,卻要一個一個調查確認。而這個過程無疑是有風險的,她們還在考慮要如何行事,是否該先聯系小翠見過的接頭人?起碼那人的落腳處,小翠是知道的。
從兩位教養嬤嬤的對話來看,她們是被禁止與其他探子私下接觸的。孫家在長安安插的人手,估計也不知道她們的身份。這是孫家為了保護她們才下達的命令,如今卻給她們帶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她們需要衡量,到底是冒著觸怒孫家的風險去接觸其他探子,聯系上孫家在長安城里殘存的人手,繼而為他們提供幫助,爭取立功還京,還是什么都不做,坐等京城孫家聽到風聲后,再派其他人來聯系她們?
雖然兩個丫頭掌握著一些特別的技能,但兩位教養嬤嬤一輩子都在深宮或內宅中生存,沒經歷過什么大風大浪,并非內行的間諜。上頭沒有命令的時候,她們需要自己做決斷,就未免會瞻前顧后,猶豫不決了。
她們的猶豫給周唐兩家帶來了充足的布置時間。眼下,針對教養嬤嬤及丫頭,還有養鴿人這兩方的全方位監視跟蹤隊伍已經組建完畢,正日夜不停地盯梢著他們,一旦他們有所動靜,便會立刻跟上去,絕對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逃脫。
只是,天知道他們幾時才會有所動靜呢?
周家還罷了,唐家如今正等得心急呢。他們已經催過跟著教養嬤嬤離開的那兩房家人,希望后者能機靈一點,設法潛入內院查探或盜取那個深色小包,只是被周家人叫停了,以免打草驚蛇。接下來,就看哪一方更沉不住氣了。
海棠聽完海礁的講解后,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孫家的探子居然還用信鴿來聯系人?
她忍不住問:“鴿子一個時辰能飛幾十上百里吧?萬一這鴿子飛到很遠的地方,跟蹤的人能跟上嗎?”
海礁道:“唐家久在軍中,也用過信鴿,已經找懂行的人問過了。那養鴿人放出去的鴿子,都不是飛遠程的類型,估計收信的人距長安不會超過百里,快馬便可來回。要跟上去確實不容易,因此他們也盼著能在教養嬤嬤那邊取得進展。”
海棠挑了挑眉:“哥哥很厲害嘛,連這些情報都打聽到了。這是表叔公告訴你的,還是唐家的唐蒙告訴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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