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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七章 人脈

  闞金寶跟著那支甘州的商隊一道出發西行了。

  他走之后,海家便跟闞家在長安城里的人脈搭上了關系。

  海家從前在瓜州、肅州與長安待的時間長些,在這三處地方都有深厚的人脈關系,但在甘州,由于住的時間相對較短,認識的人相對沒那么多。闞家的熟人親故,海西崖夫妻其實也大多認識,當中甚至還有海長安小時候的熟人,但雙方闊別十幾年,再好的關系也早就斷了。海家回到長安后,重新聯系起來的幾乎都是從前在長安認識的熟人,至于甘州的舊識,基本沒怎么來往過。直到如今因為幫了闞金寶一點小忙,對方才主動找上門來。

  海西崖帶著妻子去赴了幾次小聚、家宴,回來后心情都不錯。那些都是故人,與他們曾經有過愉快的回憶,久別重逢,心里自然歡喜。就連海長安,也多了幾家可以走動的朋友,順帶擴大一下妻兒的交際圈子,平日清閑時,也有地方可以消遣,而不是一直守在家里了。

  海礁順勢也擴大了自己在長安的人脈,多認識了好幾個脾氣合得來的新朋友,就連情報網都得到了擴展。

  給涂金寶提供商隊情報的時候,他只是想著要幫涂金寶一把,并沒有將闞金寶放在心上,沒想到結果卻有這樣的意外之喜。闞家的人脈比他想象的更加深厚,可惜闞金寶卻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上輩子他殺了那么多人,闖下這么大的禍,父母留下再深厚的人脈,也救不了他,反倒是他做的事有可能連累這些關心他的叔伯親友。也不知道事情發生的時候,他腦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事后又是否曾經后悔過?

  無論闞金寶上輩子是否后悔過,這輩子他都已經后悔了。事后一堆長輩圍著他數落、安慰、分析,他看起來已經徹底拋開了對前妻的執念,不再關注她在被自己休棄后,是否會有新歡了。他還得為了自己將來的生活而努力,顧不上別的。

  只是他離開后,涂金寶卻自發地替他盯梢起了他的前妻。涂榮不肯撥親兵給他胡鬧,他便拿自己的零花錢雇傭街上的跑腿少年,替他盯著那被趕出闞家宅子的婦人,是否又再攀附上哪個男人。若有男人敢近她的邊,受雇的跑腿少年便會用惡作劇把人趕跑。

  涂金寶的想法很簡單,那婦人雖然沒能卷款逃走,也沒能從闞家帶走貴重的財物,可光是她那些衣裳鋪蓋就已經值不少錢了。她去當鋪當了幾身體面的春夏衣裳,換得的銀錢已足夠她住進城中的好客棧,每日好吃好喝地養著,根本不必為生計發愁。這種時候,若她還要公然出去勾搭男人,又或是做個半掩門之類的,豈不是往闞金寶臉上抹黑?眼下知道當日丑事的人頗多,眾人更清楚被戴了綠帽子的人是誰。一旦闞金寶在傳聞中跟這種丑事攪和不清,日后便是在高臺所立下大功,得以重新調回長安任職,也會被流言蜚語纏身,不得清靜的。

  涂金寶深深地為好友擔憂著。他自己忙于功課,脫不開身,把花錢雇人去解決這個問題。也不知道闞金寶的前妻是不是被盯得怕了,又或是姚家那邊又做了什么,等她傷勢稍好一些,便立刻收拾行李,跟客棧結了賬,雇人雇車往咸陽去了。

  長安城中的跑腿少年們一般只在城里謀生,偶爾會接城外的差使,但跨城的事是不干的。他們還有家人要照看。闞金寶前妻這一走,涂金寶便徹底失去了她的行蹤。然而他再著急也無用,他去不了咸陽,也沒處找人幫忙去,只能暫時按捺下來,等過完年再想辦法去打聽了。

  他偶爾會跟海礁私下抱怨這件事。海礁隨口應著,并不放在心上,反倒勸他:“專心學業要緊。萬一你騎射沒練好,明春入衛學后,表現不能讓你父親滿意,他嫌你不夠用功,不肯帶你去巡邊怎么辦?你要分清事情輕重!連闞百戶都把他前妻放下了,你何必還要繼續跟她過不去呢?”

  涂金寶嘟囔幾句,還真的放下此事不再多管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改變讓涂榮對長子感到滿意了,雖然還未松口,但平日里說閑話時,也開始提及明年巡邊的計劃,大概會去哪些邊城,路上需要帶什么必備之物,等等等等。

  涂金寶猶未察覺,只偶然跟海礁提起,海礁便提醒他:“涂同知既然告訴你,大概會去哪些地方,你差不多該打聽這些地方的消息了,守將是誰?氣候水土如何?回頭涂同知要問你時,你就能回答得上來。他知道你早有準備,便覺得你用心,自然歡喜。否則,他哪天問你時,你一問三不知,不象是真心要跟他出門見世面的樣子,他又怎么可能樂意帶你呢?”

  涂金寶如夢初醒,連忙找家中親兵打聽起來。

  如此這般三四回,有了海礁提點,涂金寶在父親面前的表情總算讓涂榮感到滿意了,難得地夸獎了他。涂榮其實也知道他是得了朋友提點方才如此,還向他打聽了海礁的情況,隨口贊了兩句。

  涂金寶十分激動地對海礁說:“真不容易!我爹總嫌我交的是狐朋狗友,從來沒有好話!如今我的朋友中也有能讓他夸幾句的人了。我覺得臉上好有光彩!”

  海礁都覺得無語了,隨口搪塞了幾句,回頭才私下跟妹妹海棠吐槽:“涂同知夸的是我,與他有何相干?他臉上哪里來的光彩?!”

  海棠捂口笑道:“無論如何,涂同知已經看到哥哥的優秀之處了,這便是好事。如此可見,哥哥先前的功夫沒有白花。”

  海礁嘆道:“其實涂金寶這人……煩是煩了點,蠢是蠢了點,但品性真的不算壞,也不知道他上輩子是怎么變成那副神憎鬼厭的模樣的。若是這輩子他能逃開后母弟妹們的算計,長成真正的青年才俊,那我也算是功德無量了。”

  海棠柔聲道:“哥哥這輩子改變的事多著呢,早就功德無量了,不光在涂金寶一個人身上。”

  海礁笑笑,換了話題:“我從涂金寶那兒打聽了明年巡邊的消息,不少人都會跟著去,當中有好些都是軍中后起之秀呢。其中周肅君與唐蒙都會隨行,周唐兩家聯姻的事,也已定下來了,明年春天便要完婚。”

  海棠訝然:“哥哥是指唐蕙和周肅君的婚事嗎?雖然之前一直有風聲,但周唐兩家都沒有大動作,我以為這事兒還要再拖兩年呢!”

  “周肅君可能要去守邊了,婚事不可能再拖下去。”海礁道,“他們兩家已經把訂親的儀式走完了,考慮到金家那事兒剛過去不到一年,便不打算辦得太過張揚。明年他倆完婚后,周肅君就可以跟隨涂榮巡邊去了,還會把唐蒙捎帶上。唐家眼下已經安穩下來,外調的子弟也都站穩了腳跟,接下來便要謀求更進一步。涂榮這根金大腿,我都想要攀一攀,唐家又怎么可能錯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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