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就提醒了金嘉樹這么一句,希望他回家后能主動向麻尚儀請教。如果麻尚儀愿意教他如何提防他人用毒,那就再好不過了。
麻尚儀在宮中待了四十多年,侍候的又是一國之母,這方面的知識她應該是掌握了的吧?
她若愿意向金嘉樹傳授這方面的知識,哪怕只是一點皮毛,事后海棠也能從金嘉樹口中打聽到具體的內容,然后再拿出自己“從長輩藏書中找到”的相關知識,編成小冊子,讓金嘉樹知道更多的防毒、解毒方法。如此一來,他進京后若是遇到與毒有關的算計,也知道要怎么自保了。
海棠上輩子在宮中待了幾十年,又在宗室王府里待了好幾年,自問也算是見過世面,深知京城的貴人們掌握著一些不動刀兵便能置人于死地的藥方。孫家得勢三十多年了,而孫貴妃更是做了許多年事實上的后宮之主,天知道他們是不是學到了這些藥方?萬一他們對金嘉樹下手怎么辦?這種事自然是有備無患的。
只是不知道,她離開的這幾十年里,京城的貴人們是否研究出了新方子?那種東西她恐怕就沒辦法應付了。
當然,如果麻尚儀不懂得這方面的知識,又或是不愿意教導金嘉樹,海棠也有應對之策,大不了自己就把那編寫好的小冊子直接塞給金嘉樹嘛。到時候她可以說,是從表叔公謝文載以及曹、陸兩位老爺爺,還有鎮國公府藏書里看到的。如今海礁與周奕君都進京去了,金嘉樹沒幾個能說機密事的朋友,就算想求證,也無處找人去。事后他用上了她小冊子上記載的解毒方子,就算拆穿她是撒謊又如何?她的做法對他有利無害,只是不想說清東西的來處,又算是什么大錯不成?
海棠送走了金嘉樹,便回西廂書房整理那本小冊子去了。她是前些日子在系統抽獎時抽到了幾粒有強大解毒作用的藥草的種子,才想起要編這么一個小冊子的。可惜抽到的是種子而不是藥草本身,還需要種上幾年,才能派上用場,只能先用目前可以使用的方法來解毒了。
但愿孫家人只會明刀明槍或用陰謀詭計害人吧,如果他們還有用毒的技能,那殺傷力就太大了,周太后、許賢妃與兩位小皇子焉能抵擋得住?
海棠一邊搗鼓著自己的解毒小冊子,一邊擺弄著自己新養的藥草苗兒,日子倒也過得平靜悠閑。
自那天之后,金嘉樹果然沒能再每日到海家來待上一兩個時辰了,但隔三岔五的,他總是會抽時間來看望一下馬氏,陪她聊聊天,然后在那之前或之后,盡可能找機會與海棠見面說話。不過,林侍衛的武課強度顯然比海棠的更高,每天把他折騰得不輕,好幾回海棠都看到他臉上有青腫了,走路也不大穩當。馬氏為此還送了他好幾瓶的藥油藥酒,都是海定誠、海長安或海礁從前練武時用過的,海棠也親自體驗過,藥效絕佳。有了這些藥油藥酒,再加上麻尚儀讓盧嬸每日都給金嘉樹熬補身體的藥膳,他才扛了過來,也漸漸適應了這等強度的武術訓練。
在這樣辛苦的日子里,金嘉樹也沒忘到海家來串門,麻尚儀實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好了。她還是盼著金嘉樹能聽從許賢妃的安排,迎娶張家姑娘的,可金嘉樹先前的說法又不是沒有道理,萬一這門婚事令皇上不悅,那還是別結的好,結了不但對金嘉樹前程不利,連張家也不會得什么好處。
可這種事,如果皇上不明言,誰知道作不作得準呢?
麻尚儀心中糾結,想著若是金嘉樹真的要回京,自己定要陪他走一趟,到時候當面向太后娘娘與許娘娘稟明,也請兩位娘娘好生考慮,是不是一定要讓金嘉樹與張家定親?
想到兩位娘娘有可能會改主意,麻尚儀猶豫再三后,便又借口串門閑聊,到海家來找馬氏聊天,話里話外地試探她對孫女親事的看法。
麻尚儀從前就沒少跟馬氏討論海棠的婚配,因此馬氏并不意外她會舊事重提,便也實話告訴她:“如今說啥都做不得準,額們家是要回直隸去的。若是不能在老家給孩子說親,那至少也要在京里找,不能將棠棠一個人丟在長安了。否則周家那么多好后生,謝表弟也認得不少長安的讀書人,那些人的兒孫里頭也有青年才俊,額早就給孩子相看了,又怎會拖到這會子?其實跟額們家相熟的人,差不多都知道額們夫妻的意思,誰也不會上門來提親。先前還有人說,從前認識的幾個吳門故生,家里都有出色的孩兒,年紀品貌都與棠棠相配,說愿做媒。額想著,總要見到人,看仔細了,才能放心把孩子交出去,因此打算進京之后再說。”
馬氏心里挺過意不去的。雖說麻尚儀前后兩次想給海棠做媒,事情都沒有下文,但她真的是一片好意,只是海家出于自己的考量,拒絕了她的好意而已。
但麻尚儀今天聽了馬氏的回答,卻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你說得有道理,孩子的婚事關系到她一輩子,絕不能輕率定下!你們慢慢挑,慢慢看,若是覺得哪家的孩子好了,還能告訴我一聲,我替你們打聽去。我在京城認得不少人,總能知道些外人不知道的機密之事,也省得你們糊里糊涂被別人哄了,將魚目視作珍珠,誤了孩子的終身。”
馬氏聞言十分驚喜:“麻大姐,你說的是真的么?!那就太感謝你了!”海家在京城缺的就是這等人脈渠道呀!
麻尚儀微笑著點頭,再次給出了承諾。她也不敢說,金嘉樹的婚姻最后會定誰家,但如果許娘娘真的松了口,讓他自己做主了,那她至少要幫著把海棠的婚事拖到那個時候,以免金嘉樹錯失姻緣,便把賬算在了許娘娘和自己身上……
麻尚儀施展著話術,說服馬氏鄭重考慮孫兒孫女的親事,哪怕孩子們晚婚,也不能挑中不合適的人,耽誤了他們的終身。兩人說著說著,便說起了最近的婚禮,即周小見與葡萄的婚禮來。
婚禮的日子就在后天了。這幾日,馬有利一家都告了假,連石榴都向海棠打了招呼,打算回家為姐姐送嫁。周馬氏特地開恩,許他們一家回到從前在周家三房的舊居,與家人親友團聚,葡萄也可以從那里坐花轎出閣。考慮到海棠屋里少了丫頭侍候,馬氏便讓新來的香草與翠果一道去她屋中,臨時頂替了石榴的工作。
海棠不想屋里添那么多人,等送走麻尚儀后,便進屋向祖母進言,說只需讓香草值夜就可以了,但馬氏卻不許:“后院沒啥人,香草可能還要顧著她娘咧,多一個翠果在,就算兩個丫頭中有人暫時走開,你身邊也照樣有人使喚。”
馬氏不肯松口,海棠只好無奈地接受了她的安排,讓香草與翠果一同帶著鋪蓋,搬進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