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賢妃能不能順利成為許太后,不是海家兄妹能決定的。</P
金家二房會不會說出金嘉樹的真實身世,也不是海家兄妹能左右的。</P
他們也就只能借著打聽來的情報,分析分析目前的局勢,盡可能幫上金嘉樹的忙而已。</P
比如說,金家二房如今雖說對金舉人留下的財產生了貪婪之心,但他們肯定沒有上輩子那么大膽。雖說張平貴等殺手們將他們困在了平陽府,交由孫家姻親看守,但如今他們已經脫離了孫家姻親的掌控,即將來到周家地盤,自然不需要再看孫家的臉色了。</P
而他們在平陽府能在孫家的權勢下屈服,沒理由到了長安府,在周家的權勢下,就忽然變成了硬骨頭。周家問他們話,他們多半會如實招供;周家不許他們做的事,他們大概率也是不敢違抗的。</P
如此看來,只要鎮國公府愿意照應金嘉樹,金家二房就絕對沒膽子敢打著親族的旗號,去逼迫金嘉樹做些什么,更別說是奪去他手中的財產了。</P
但問題是,金家二房是否會留在長安長住呢?若他們在城中定居,又是否擁有行動自由,可以隨意找上金嘉樹的門,騷擾他的日常生活呢?</P
海礁猜測:“他們家老太太的宿疾犯了,總要養病。而金淼又摔斷了腿,不養上三五月,也是走不了的。況且他們離開平陽府時,告了那個孫家姻親一狀,也算是把孫家得罪狠了。天底下除了西北邊軍的地盤,還有哪里能庇護他們平安?他們就不怕被孫家報復么?</P
“我覺得他們定會在長安城里安頓下來。至于是否會上門找金嘉樹的麻煩……我覺得,太過分的事,他們是不敢做的,畢竟有鎮國公府在呢。只是親戚間日常的禮數,怕是難以回避。倘若金嘉樹住進鎮國公府還罷了。若是單人獨院地住著,就算家中仆從如云,也不見得能將親戚擋在門外。”</P
海棠想了想:“若是他們決定要在長安城里定居下來,我們再慢慢想辦法對付就是了,有的是法子能讓金嘉樹免受他們的騷擾。鎮國公府那邊可能只是想著,讓金家二房為曾經犯過的錯贖罪,剩下的就不管了。他們是留在長安,還是回老家,又或是上別的地方去,都與周家無關。可對我們和金嘉樹來說,最好先弄清楚他們是否知道許賢妃的真正身份。如果他們不知道,他們愛上哪兒去都行,只要別讓他們與許賢妃打照面。可如果他們知道……”</P
她沒有把話說完,海礁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那就絕對不能讓他們離開西北地界!也不能讓他們胡亂往外說話!”</P
海礁抿了抿嘴,心里壓力有點大。雖然他已經能影響到家中長輩的想法,也有門路向長安城中最有權勢地位的人進言,但若他想要在隱瞞所有人真相的前提下,辦到這種事,那還真有點困難。他應該怎么做才好呢?</P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孫家那個姻親……他是走孫家的門路,才謀到了如今的官職吧?官聲如何?”</P
海棠點頭:“表叔公那邊打聽得挺仔細的,說那官員在平陽府任同知,基本不干什么正事,但錢卻沒少貪,壞事也沒少干,名聲臭不可聞。可因為他背靠孫家,就連平陽知府都得禮讓他三分,再看不慣也只能忍著。這回金鑫告他黑狀,平陽府官員都沒少摻和,就盼著能借長安府的勢力將他攆走,可見他在任上是多么不得人心了。”</P
海礁挑了挑眉:“長安府能有什么勢力?平陽府是想借周家的名頭把人攆走吧?可要帶走金家二房的是長安府,與周家有何相干?平陽府的官員有膽子對付孫家的姻親,怎么就沒膽子去承受孫家的報復了?明知道周家與孫家不對付,還非要扯出周家來做擋箭牌,這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作派!”</P
況且,如今長安府衙還是要跟周家撇清關系的,黃知府算是皇帝一方的人,不能讓皇帝誤會他跟周家有勾結呀!平陽府官員同樣是地方官,不可能不知道這層忌諱,卻非要拉長安府官員下水,未免太過陰險了吧?</P
再說了,山西平陽府可不是西北邊軍的勢力范圍,西北邊軍的統帥有什么理由去插手隔壁省的地方政務呢?鬧到御前,周家就更說不清楚了。皇帝本來就一直嫌周家在西北坐大,對他這個皇帝不夠恭敬忠心呢!</P
海棠忍不住嘆道:“官場險惡啊……黃知府也沒得罪平陽府的官員吧?周家更是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他們看不慣那同知,自己想法子對付就是了,何苦要牽連不相干的人呢?”</P
海礁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笑:“沒事,平陽府的人想拖周家與黃知府下水,咱們也可以拖別的人下水嘛!”</P
海棠眨了眨眼:“啊?哥哥想到什么好主意了嗎?”</P
海礁只是記起了上輩子返鄉途中,聽耿老縣令提過的一件事。</P
山西都司現任的都指揮使趙拙,正是平陽府人士,性情嫉惡如仇,最看不得貪官污吏。他若知道自己的家鄉出了個大貪官,禍害百姓,又豈能容忍呢?</P
平陽府官員不是想趕走那同知,又怕惹來孫家報復,才想拖別人下水嗎?與其找隔壁省的周家與長安黃知府,還不如找這位都指揮使呢!起碼人家就是平陽府人士,有足夠的理由對付家鄉的害群之馬,又是山西都司的主官,平陽衛正在他管轄之下。平陽府官員做得人家的家鄉父母官,遇上難處了,向上級部門求助一聲,又有什么難的?就算軍政有別,互不統屬,那也可以知會平陽衛一聲嘛!</P
最關鍵的是,這位趙都指揮使,他其實是潁川侯亡父的舊部……</P
海礁告訴小妹海棠:“穎川侯先父在世的時候,這位都指揮使還是個年輕小武官呢,上司壯年橫死,他就沒了著落,還是潁川侯太夫人將他推薦給娘家長輩,他才有了去戰場上立功的機會,升到了如今的高位。別看他們兩家平日里聯系不密切,其實一直交情很深。上輩子潁川侯世子在甘州出事,潁川侯一家記恨周家人,這位趙都指揮使也跟著遷怒西北官員。老縣令之所以會提起他,就是因為他在太原坐鎮。為防節外生枝,老縣令前往大同的路上,特地繞開了太原府……”</P
據老縣令當時的說法,他有親戚跟這位趙都指揮使小有交情,但關系很淡,已有好幾個長安官員路經太原時被為難的前例在,為了不影響自己的行程,他寧可繞路。</P
有交情的長安官員都是這種待遇,可見趙都指揮使與潁川侯府的交情有多深了。</P
海礁笑得有些狡黠:“他跟潁川侯交情深才好哪!潁川侯馬上就要跟孫家反目了,他再除掉禍害自己老家的孫家姻親,豈不更顯得兩家親近?孫家事后要報復,就得跟潁川侯府斗了,那又與周家和長安府有何相干?”</P
等孫家跟山西都司與平陽府官員斗起來,金家二房這個最初的導火索,還敢在孫家人面前冒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