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飛全家后我躺平了正文卷二百四十三章偷聽海礁借著夜色的遮掩,小心翼翼地伏身潛入正院上房后方與院墻間的狹窄小夾道中。
直至他來到目標窗臺下,他方才停下了腳步,直起腰身,屏息靜氣地將耳朵靠近窗邊,通過自己事先留好的窗縫,仔細偷聽著屋中的談話。
正院上房正間里,謝文載正低聲告訴表兄海西崖一個要緊消息:“……攔下來了,沒有驚動任何人。杜伯欽那邊以為信使已經順利出了長安。若我們這邊不透露半點風聲,他起碼要等到大半個月后,遲遲無法收到京城回信,才會生出疑心來。興許,他還會懷疑是孫家見勢不妙,不想管他死活了。孫家手里有他兒子做人質,可他手里……怕是什么都沒有。孫家要拿他當棄子,他又能怎么辦呢?”
海西崖沉吟片刻,道:“他手里真的沒有半點依仗么?這是不是有點傻?他把自己的獨子都送到京城去了,就不怕他把事情做完后,孫家反臉不認人么?到時候他獨子性命不保,他又隨時會被孫家出賣,那豈不是雞飛蛋打?他圖什么呢?我感覺他不象是那樣的蠢人。能想出那等毒計,他多少有點心眼子吧?”
謝文載想了想:“興許他手里也有孫家的把柄吧?至少是他自己認為有用的把柄。可實際上管不管用,那就只有孫家人知曉了。即使如此也沒什么,就讓杜伯欽遲遲等不到京城回音,誤以為孫家要兔死狗烹,生出怨恨之意來。他手里若真有孫家的把柄,正好可以報復回去。畢竟鎮國公府有辦法對付杜伯欽,卻奈何不了孫家人,若是就這么輕易放過他們,也太令人憋屈了!”
海西崖點點頭:“如此也好。既然國公爺心里有成算,那我就沒什么好擔心的了。那杜伯欽狡猾狠毒,若真叫他仗著孫家的勢離了西北,只怕我們邊軍日后想要報復回去就難了。不能讓他安然脫身!”
謝文載又道:“國公爺親自吩咐了身邊的親兵,日夜不休地輪班盯守杜伯欽。無論是杜家在城中的宅子,還是城外的莊園,就連長安前衛那邊,都有人監視,不會讓他有機會往外傳出任何信件。他那些親筆寫的信,全都會落入國公爺手中,日后便是他現成的罪證。不過,我們也不敢篤定他就一定沒法往京中傳信了,所以,為了以防萬一,我們的動作也要夠快才行,必須趕在京城正式下令之前,將他的罪名釘死,到時候就算京城真有人來救他,也無法翻案!”
“是要清查他的賬目是吧?”海西崖活動了一下雙臂與十指,“行,沒問題,只管交給我!你們能從杜伯欽那兒拿到多少賬簿,就拿多少賬簿回來,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盤查完畢的,絕對不會拖大家的后腿!”
謝文載聞言笑了:“我就知道,論算賬盤賬,整個西北邊軍里頭,再也沒人比表哥更高明了!”
海西崖擺擺手:“我也老了,頭腦不如年輕時候清明,算賬的本事不敢說比別人都強,只是勝在見識多一些,經驗足一點兒,不容易被別人造假的手段糊弄住罷了。杜伯欽干的那些事,著實氣人,孫家又是我們的老對頭了。只要能讓他們吃鱉,我必定會竭盡全力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不過,光是清查賬目,就足以釘死杜伯欽了么?他過往的經歷也該查一查吧?興許還有什么錯處呢?我知道這需要花時間,未必能趕在孫家知情前辦成,但鎮國公府真的沒辦法徹底封絕杜伯欽對外的聯系么?不是說,那個張平貴,還有王老六,都已經把孫家在長安城里安插的據點供出來了,陜西都司已將那些人全數鎖拿入獄。難不成還會有漏網之魚?”
“這種事很難說。”謝文載道,“張平貴只負責金家與潁川侯世子這兩個目標,旁的事很少過問。王老六則是從提前住進杜家莊子的孫家死士處聽說了消息,并非杜伯欽告知的。可那些死士至今不肯開口,誰也不知道王老六知道的情報是否就是全部了。興許杜伯欽有所保留,又或是王老六聽漏了什么人呢?如今長安城中小道消息滿天飛,若真有漏網之魚,肯定已經得了信,哪怕聯系不上杜伯欽,也有可能往京城孫家傳信的。萬一孫家沒收到杜伯欽的信,卻還是讓兵部下了調令,那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海西崖點頭:“不錯。寧可做得多些,辛苦一點兒,也不能讓他們鉆了空子!”
接著他又把聲音壓低了幾分,低得海礁費盡力氣,才勉強偷聽到了六七成:“孫家是否能收到信且不提,表弟,你是否需要知會陶大人一聲?就算孫家那兒察覺到什么不對勁,直接讓兵部下令,也該有人去攔一攔,讓皇帝知道,那杜伯欽不是什么好人。哪怕最終他還是被調入了京城,也不能讓他輕輕松松進入兵部任高官,反過來給我們添麻煩!”
謝文載沉吟片刻,道:“不錯,我確實應該跟陶兄知會一聲。黃知府那邊應該很快就會給皇帝上密折,陶兄早晚會知道這件事的。我人就在長安,又深知整件事的內情,若提都不跟陶兄提一句,就怕他會怨我呢。”
海西崖笑道:“怨不怨的,都是小事。我倒是覺得,萬一杜伯欽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信沒送到孫家人手中,誤以為孫家人要棄他于不顧了,心生恨意決定報復,拿出孫家的把柄來……不管那把柄管不管用,我們都需要有人把這把柄告訴皇帝知道。
“你也別總覺得皇帝會處處護著孫家人。這回孫家可不僅僅是坑了周家與西北邊將而已,他們派出來的殺手還殺了金家人。那不是許賢妃的親眷么?難道許賢妃能坐視不管?還是皇帝能任由孫家人殺死許賢妃的娘家人,進而威脅到她與八皇子的性命?”
謝文載久久沒有回答,但海西崖也沒有再說什么了。從他們被燈火映照出的身影來看,他們顯然已經做好了決定。
海礁隔著窗子靜靜聽著,忽然聞得一陣輕微的老鼠叫聲,便知道是妹妹海棠在給自己打暗號,連忙再次伏下身去,屏聲靜氣,放輕腳步,悄然而迅速地離開了小夾道。
回到自己所住的廂房邊時,他就聽得妹妹海棠攔在廂房門前,正與祖母馬氏說話:“真的!您方才沒聽見?我真聽到了老鼠的聲音!太可怕了!明兒得讓人好好打掃一下院子的各個角落才行!”
馬氏卻道:“這樣大冷的天氣,哪里會有老鼠?定是你聽錯咧!大晚上的佇在這里做甚?不怕吹風么?當心明兒起來頭疼!趕緊給額回屋去!”說著就往孫子的屋里走,進門后才發現屋中無人,不由納悶,“寶順哩?不是說在屋里讀書么?”
海棠已瞧見哥哥海礁了,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自己則飛快地溜回后院去了。
海礁重新露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微笑著進了屋:“阿奶怎么來了?我方才讀書讀得有些悶,出去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