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時間,足夠姜明空熟悉古月山寨。
期間,他也遇到過古月方源幾次。
兩人都從彼此身上,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但是兩人卻默契的從不交流。
因為兩人清楚,不打擾對方,才是對兩人最有利的選擇。
“空雖然與輪海類似,但它如何開辟,還需觀察一番。”
“明日便是開竅大典,就先送一份小禮物給未來的大愛仙尊吧!”
姜明空眉心金光一閃,梵無咎出現在他的面前。
“天道竟然不劈你,真是天理難容!”
梵無咎聞言,眼中滿是幽怨。
“雖然沒劈我,但這身體卻極為孱弱,恐怕比起尋常輪海修士還不如。”
“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姜明空擺擺手:“你應該也修習過《源天書》吧。”
“今晚開始,你且化作我的模樣。”
梵無咎多番嘗試、調整,終于改頭換面,化作姜明空的樣子。
一身玄色長袍在身,遮住了如金石般的身軀。
姜明空同樣感悟好一會兒,才化作另一人的樣子。
“看來,道法并非無效,只是需要調整。”
“就如藍星重力物理常數的變化一般。’
“并非簡單的質量變化。”
“還有人與人之間的磁場碰撞,太陽、月亮的公轉周期等等。”
“都會發生變化。”
看著姜明空冷峻的眉眼,散亂的長發,梵無咎挑挑眉。
“你這是要坑害別人了!”
姜明空并不多言,只是悄悄離開客店,向著古月方源家而去。
翌日清晨,朝陽初升,霞光爛漫。。
古月方源依舊如往常般,神情冷漠,長發披散。
走在前往家主閣的路上。
身后跟著與自己面容一模一樣的孿生弟弟“古月方正”。
他皺著眉頭,突然頓住腳步。
古月方正一如數日前那般,沒想到方源會突然停步。
再次撞在了古月方源的背上。
“對不起,哥哥!”
古月方源轉過身來,直視著古月方正那雙唯唯諾諾的眼睛。
“今日就是開竅大典,也是改變我們命運的唯一機會。”
“想來今日之后,你會有個光明的未來!”
“你說對嗎”
“我親愛的弟弟!”
“弟弟”兩個字,他咬的極重。
“不愧是積年老魔,竟然一下子就識破了我的偽裝。”
姜明空眨眨眼,而后依舊唯唯諾諾的跟在身后。
古月方源眉頭一皺,剛剛姜明空眨眼的時候。
他已經認出對方是誰。
他此時的內心,并不如面上那般平靜。
“事情發生變化了。”
“本以為前世忽略了這人的存在。”
“沒想到他竟有手段代替方正。”
“若不是我對方正極為熟悉。”
“根本看不出那雙眼睛中的怯懦全都是演出來的。”
“如果方正沒能開竅成功,對我有什么影響嗎”
想到這里,古月方源微微一笑:“前世的我,早已隨著賈家商隊離開青茅山。”
“方正開不開竅,對我來說又有什么影響呢”
“方正今年若是不開竅,舅父母便失了持家的理由。
“一旦我成為蠱師,父母留下的遺產。”
“尤其是那株二轉蠱蟲,九葉生機草。
“必然落入我手!“
“至于方正的未來......”
想到這里,他腳步略緩。
“今年沒開竅的話,明年再開就是了。”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方正依舊會是甲等資質。”
“只要元石足夠,想要彌平這一年時間,并不難。”
“而且一早就不見方正。”
“可見方正必然落在此人手中。”
“告發他的話。”
“萬一無法當場留下他。”
“恐怕方正會有性命之憂。”
想通利弊后,方源的腳步輕快了幾分。
姜明空也敏銳的發現了方源的變化。
他嘴角輕輕翹起:“五百年的智慧,果真不凡。”
“竟然只在幾步之間,便想通了其中利弊。”
古月山寨的家主閣位于寨子正中,高達五層,飛檐翹角,重兵把守。
學堂家老看著百余名圍繞而來的少年,面露笑容。
“很好,看來并無遲到之人。”
“今天是開竅大典,是你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
“想來,沒人會用自己的余生來開玩笑。”
“都隨我來吧!”
姜明空依舊跟在身后,順著石梯,來到古月家最秘密的地下溶洞。
方源的眼角余光瞥見依舊緊跟自己身后的“方正”。
心中輕嘆:“地下溶洞,易守難攻。”
“看來這人,確實有所依憑。”
“并不懼怕三轉修為的學堂家老。”
本就不打算舉報姜明空的方源,只是驗證了心中猜測。
“哇!”
不少青年發出贊嘆之聲,地下溶洞,美輪美奐。
鐘乳吊垂,光彩夢幻。
穿過一條幽暗的地下河,眾人眼前出現了淡淡的白色光芒。
仿佛夜空中的銀河般閃耀。
“好了!”
“聽到自己名字的人,便向著河對岸走去。”
“記住了,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哪怕多走一步,也許就是天壤之別!”
一眾青年很是緊張,姜明空則探出神識,捕捉到了幾點白茫。
仔細研究著“白茫”的與眾不同。
“這應該就是希望蠱了。”
傳說,世界初成,蠻荒無際,野獸肆虐。
第一個人類出現后,自稱人祖。
他茹毛飲血,生活艱辛。
最令人祖頭疼的野獸,叫做“困境”。
它們將人祖團團圍住,每次見到人祖,都會忍不住流出口水。
在困難眼中,人祖就是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人祖沒有堅硬如鐵的身體,也沒有切金斷玉的爪牙。
每次遇到困境,便只能逃避。
久而久之,人祖連肚子也填不飽。
就在人祖要餓死的時候,有三只蠱蟲出現在他的面前。
“人呀!”
“只要你愿意用生命來供養我們。”
“我們就能幫你渡過眼前的難關!”
人祖走投無路,雖然有些無奈,卻還是答應了三只蠱蟲的要求。
他先用自己的青春,供養了體型最大的一只蠱。
這只蠱,給他帶來了力量。
靠著力量,人祖有了自保之力。
但他好勇斗狠,雖然擊敗了很多困境。
但每次擊敗一頭困境后,還會遇到更多的困境。
他的身體雖然有了力量,卻依舊需要休息。
人祖終于明白,力量并不是萬能的。
而且以一人之力對抗成千上萬的困難獸群,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人祖沉思許久,自我反省。
最終下定決心,打算用自己力量最強大、精力最充沛。
各方面都處于巔峰的中年,來供養三只蠱蟲中,最美麗的一只。
這只蠱名叫“智慧”。
擁有了智慧的人祖學會了謀略。
他發現以智慧對付困難,不僅輕松,而且效果顯著。
往往一條好的計策下。
便有數十甚至數百頭困難獸消失。
可惜,時移世易。
人祖終究有老去的一天。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老,腦子也越來越慢。
人族用自己的少年與中年,分別供奉了力量與智慧蠱。
“人啊,你還有什么可以供養我們呢”
力量與智慧蠱,滿是冷漠的詢問人族。
人族無言以對。
力量與智慧眼看人祖已經一無所有。
毫不留戀的離開了人祖。
人祖失去了力量與智慧后。
再次被困難包圍。
他的身體已然遲暮。
既跑不動,也逃不掉。
他的牙齒一顆顆脫落,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
吃東西,對人祖來說,已經也成了奢望。
他無力地癱倒在地。
環視四周,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困境。
他絕望的閉上雙眼。
恰在此時,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點藍色的光明。
一道聲音,也傳入他有些失聰的耳中。
“人啊,你供奉我吧,我能讓你脫離困境。”
人祖流著淚道:“蠱啊,我還有什么呢”
“你看,力量蠱與智慧蠱已經離我而去。”
“我的青春已經不在,生命也即將走到盡頭。”
“雖然老年不如青年肆意,也不如中年精彩。
“但沒了老年的我,除了死,再無其他可能。
“雖然眼下都是困境,但我還想多活一段時間。”
“哪怕只多活一分一秒,也是極好!”
蠱的聲音再次傳來:“我們三兄弟中,我的要求再簡單不過了。”
“人啊,我只需要你,把心交給我!”
人祖一聽,自己還能活下去。
而且沒了智慧的他,也忘記了如何思考。
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第三只蠱蟲。
“既然如此,我的心便屬于你了!”
“但是蠱啊,你又能給我什么呢”
“又如何助我擺脫眼前的絕境呢”
“即便我再次擁有了力量,再次掌握了智慧。
“可如今的我,仍舊沒有辦法改變什么了!”
第三只蠱蟲與力量蠱相比,太過瘦小。
與智慧蠱相比,又很是暗淡。
比起智慧的光芒萬丈,它只有微弱的白光。
就是這樣一只最不起眼的蠱蟲。
當人祖把心交給他后。
這只蠱,倏的大放光明,宛如煌煌烈陽。
光明所過之處,困境獸群驚恐大吼。
“這是希望的光芒!”
“快跑!”
“我們困境,最怕希望了!”
看著一哄而散的困境獸群。
人祖目瞪口呆。
從這一刻起,人祖明白了一個道理。
“面對困境,要把心交給希望!”
成仙前,一直修煉造化之道的姜明空。
配合自己強橫的元神。
入手希望蠱的瞬間,便發現其中蘊含著一點極細微的特殊生機。
“有點像命泉,卻又有所不同。”
“究其根本,卻是生命本源!”
自元初混沌珠中,調用了細微塵的一點混沌之氣。
控制入微下,竟然成功融入希望那點生命本源中。
希望蠱的白光,也化作了黑白交織的玄光。
玄光熄滅。
僅僅堅持不到一息。
融入混沌之氣的希望蠱便化作混沌氣,消散天地。
趁著排隊的數個時辰。
姜明空嘗試了無數次。
最終以自身的紅塵仙道果“永劫無間”為媒介。
隔絕混沌氣與生命本源的直接接觸。
最終三者平衡。
“這樣融合雖然成功了,但每一只希望蠱中的生命本源,卻不足原來的一成。”
看著數個時辰過去,依舊燦如繁星的希望蠱群。
姜明空不再糾結。
“也許我的元神不如專修魂道的幽魂。”
“對于均衡之道,也不如以氣成尊的元始。”
“但是對造化之道的研究。”
“整個蠱界,卻是無人出我之右!”
古月方源早已發現姜明空的小動作。
趁著還沒輪到兩人,他拍了拍姜明空的肩膀,滿眼真誠。
“很快就輪到我們兄弟了。”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姜明空挑挑眉,輕輕敲了古月方源的胸口一下。
“你我兄弟,本就該相互扶持!”
兩人均饒有深意的看向彼此。
很快輪到方源的時候,姜明空直接站在方源身側。
打算與他一同走入湛藍的地下河水中。
學堂家老聲音威嚴:“古月方正,還沒輪到你!”
“莫要干擾古月方源!”
姜明空眼神懇切:“我想與哥哥一起,不論遇到什么!”
古月方源也哀求的看向學家老:“對不起,家老!”
“方正他還小,不懂事。”
“不過我并不怕他影響。”
“若是可以,還請家老允許,讓我們兄弟一起,走向河對岸!”
學堂家老看著兄弟二人牽在一起的手。
大手一揮:“也罷,前途是你們自己的。”
“不論遇到什么問題,都要你們自己承擔!”
方源與姜明空對視一眼,兩人眼中滿是真誠。
姜明空心中嘖嘖感嘆:“五百年的腥風血雨,這方源老魔,還真是老戲骨了!”
古月方源同樣在心中贊嘆姜明空的演技之高明。
“這樣的人物,輕易不可為敵。”
“若是為敵,當攻其不備,出其不意,第一時間,將之斬殺。”
“哪怕需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兩人攜手向前,無數的希望就好像嗅到腥味的鯊魚。
向著兩人蜂擁而來。
古月方源很是驚異。
學堂家老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況。
之所以要求學員走的更遠。
就是因為每一寸河水中的希望蠱,數量相同。
只有走的更遠,才能吸收更多的希望蠱。
希望蠱極其脆弱,任何一點外力,都有可能將之摧毀。
但姜明空不同,他的手段足夠高明。
希望并未直接匯入他的丹田,而是經由任督二脈循環。
來到了膻中氣海。
“這里應當是第二空竅蠱所在的位置。’
“下丹田還是留給輪海吧!”
希望蠱混合混沌之氣、永劫之道,緩緩化作他的空竅。
一成、兩成、三成......
足足到了九成八,姜明空才停下自己的動作。
轉頭微微一笑,看向古月方源。
方源眼神游移,他已經走了二十七步。
丹田中的光團也積累到了極限。
但姜明空的一個眼神看來。
原本要炸開的光團卻突然再次收縮。
方源在心中驚呼:“這怎么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