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從王城來的。”北照世的確沒有想到燕如雪竟然還有這樣的隱藏身份。
他在山里曾經聽人提起過香山絕影,只是最近幾年一直銷聲匿跡,本人也神秘無比,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甚至沒人知道他是男是女。
香山絕影出名的緣由是四年前王城蔡家的祖傳至寶‘玉壺冰心’失竊,這名大盜成功地單槍匹馬闖進蔡府,拿走了玉壺冰心,而后被蔡府瘋狂通緝,甚至暗中買了不少冥府的殺手。
“你的意思是你們蔡家找香山絕影找了四年?”
北照世不太信這人的鬼話,如果找一個人四年都沒有能力找到,對方還一直如同從前那樣小心地藏匿,沒有理由間隔這么長的時間之后,反而能夠拿著一張畫像,準確地尋找到對方的藏身之地。
紫衣女人蹙眉,她拿出自己手里的那副畫卷,緩緩攤開放在北照世的面前。
“當年香山絕影潛入蔡府的時候,有一個少年看見了她的臉,親眼看見她拿走了玉壺冰心。”
“那名少年因為害怕,就一直躲在了神龕之中,這才逃過一截……”
“這四年的時間,讓那名少年長大了,他專門去請來了王城里的畫師來教他畫畫,然后將四年前的記憶重現于紙上。”
北照世聞言緊隨其后,繼續問道:“你們怎么知道她在錦城?”
紫衣女人沉默。
她緩緩收起了畫卷。
“天宸閣。”
“一則消息,十萬兩。”
北照世對天宸閣這個名字并不陌生,無論是尋常百姓,還是王公貴族,但凡生活在余國,沒有人不知道天宸閣的存在。
這是余國最神秘,最大的一家情報組織。
也是賣消息賣的最貴的一家。
天宸閣的消息,無論大小,一律十萬銀票。
從里面傳出來的消息,絕對準確。
北照世最后問道:“所以你一定要殺她?”
紫衣女人非常有耐心,柔聲說道:“我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
“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我可以放過她,并且偽造出她已經去世的消息。”
北照世微微思慮,抬頭道:“玉壺冰心?”
“聰明。”紫衣女人唇角揚起,目光中流露出贊賞。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聞予青。”
“冥府的人?”
“紅人的人。”
北照世了然,接著說道:“給我一點時間,如果能成,對你對我都好。”
聞予青幽幽一笑,眸光帶點自然而然的媚意。
“好,三日……三日不成,你我各為其主,各憑手段。”
北照世握住了手中的長劍,凝視聞予青許久,而后收劍入鞘,轉身離開。
聞予青遠遠凝望,注視北照世的背影,目光平靜。
待他走遠之后,聞予青才轉身走進了茶館,老漢還在里面弓著腰擦桌子,非常仔細。
“打烊了。”老漢說道。
聞予青淡淡說道:“我不是來喝茶的。”
老漢轉身,直視她的眼睛,里面像是漩渦一樣,會吞噬人的心神。
“不該說的,老漢我一個字也沒有提。”
“道上面混的都是有規矩的人,我在這里開茶館子幾十年了,來來往往許多人,有人留了消息,也有人在打探消息,老漢我能活到現在沒死,你應該相信我。”
聞予青看著他,從衣服袖子里面拿出一封信。
“閣主讓你回去。”
“這個地方,閣內回頭會有人來代理。”
老漢注視著聞予青手里的信奉,伸出蒼老的手接過,打開看了之后點點頭。
“信是真的,你走罷。”
聞予青不再多言,轉身離開。
老人規規矩矩地收完了茶館子,從一旁抽來一張木椅,安詳地坐在上面,一如往常一樣,斜陽映照在他的身上,看上去如此靜美。
燕府,如雪居。
“照世……你回來了!”
燕如雪看見北照世的身影,似乎松了一口氣,王蒙就坐在她旁邊,直直瞪著北照世。
“王蒙大哥,你先去休息,我和小姐有點私事要說。”
這事兒有關于燕如雪的性命,還有背后的秘密,或許北照世不是很在意燕如雪的生死,但是他對這些陳年舊事頗為感興趣。
北照世不是在意王蒙聽見什么,而是多一個人,或許燕如雪說出來的東西,就會少一分。
王蒙偏頭看向燕如雪,見她點頭之后便不再猶豫,直接起身大步離開了燕如雪的院子。
待他從拱門離開之后,燕如雪撩起了自己的衣袖,將沏好的茶倒進了杯中,笑道:“看來她跟你說了很多事情。”
北照世沒有急著回答她,緩緩坐在燕如雪的對面,將手里的酒,放在了桌子上面。
“我才買的,這個時候我通常要喝酒。”
倒掉了杯中的茶,北照世揭開酒壇的蓋子,倒進了自己的杯子。
“先前便覺得好奇,為什么一個不能修煉內功的女人,輕功這么高……現在知道了。”
燕如雪面色微凝,皺眉道:“怎么發現的?”
“你走路沒有聲音。”
燕如雪恍然,隨后面色微紅,敢情自己掩飾著這些,早就被人發現。
“練習腳力十四年,習慣了。”
北照世抬眼,一邊喝酒一邊說道:“這些和我無關,每個人都有秘密,我拿了你的錢,便是決定承擔這份風險。”
“現在擺在你面前的問題,是有人想要殺你。”
燕如雪道:“這女人的來頭很大,我只是不明白,她是怎樣找上我的。”
北照世回道:“四年前香山絕影去蔡府行竊玉壺冰心的時候,有一位躺在神龕之中的少年看見了這一切,時隔四年,你一直折磨著他,于是他去學了畫畫,將你的模樣畫了下來。”
燕如雪聞言,俏臉之上滿是震驚,思緒飛躍,她回到四年前的蔡府,重新站在了那蔡家家祖祀堂,神龕之中那枯瘦如柴的‘尸體’竟然是一位活人!
“聞予青沒與我說那名少年的具體名字,但是我想他在蔡府或許還是有些地位,至于當年小姐為何要去行竊蔡府……”
北照世言及此處停住,抬眸輕挑眉。
“恐怕不是一時興起。”
燕如雪沉默了許久,她搓弄著手中的茶杯,一直沒有說話,北照世望著她的模樣,淡淡說道:“聞予青要玉壺冰心,小姐給是不給?”
燕如雪眸中閃爍著異色,她與北照世的眼神交接,非常耿直。
“如果我告訴你,冰心玉壺并不是我偷的,你信嗎?”
“無所謂信與不信,小姐只管往下說。”
燕如雪深吸一口氣,沉吟許久,接著說道:
“當年我的確去了蔡家的祖堂,不過并不是為了偷東西而去……我的師父是四十年前揚名天下的盜圣松風寒,他當年戀慕蔡家的一名女子,想要帶她私奔,卻因為某些我不清楚的原因最后沒有做,直到我師父死的時候也沒有和那名女子告白。”
“他臨終之前,讓我火化他的遺體,將骨灰帶到蔡家的祖堂和那名女子放在一起,以述他生時未訴之思。”
北照世微微瞇著眼睛,能入蔡家祖堂的女人,恐怕是一個了不得的角色。
在這樣的大家族里面,女人多半都是聯姻所用的工具,而男人才有資格成為家主,能夠以女兒身進入蔡家的祖堂,絕對對蔡家有著難以磨滅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