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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輝煌大勝(上)

  ‘腓烈特親王號’,陳設極奢靡,專供巴爾金使用的套房。

  巴爾金光著膀子,大口大口吞咽著色澤殷紅的酒水,空氣中彌漫著濃厚到刺鼻的藥味。他渾身大汗淋漓,頭頂縷縷熱氣升騰,周身都有一層薄薄的火焰包裹,令得房間內的溫度幾乎能將水燒得沸騰。

  足足一百斤用秘法炮制,主要材料是冰原上體重過三千斤的巨熊心臟,配合以各種猛藥輔佐的大補藥酒入腹,巴爾金也有了六七成的醉意。

  他打了個飽嗝,嘴里就噴出了一縷尺許長的火光。

  他憤然放下了酒壇子,喃喃道:“老家伙們都說,六百年前,這樣的藥酒,只要一小碗,就能快速補充本命精血。一小碗藥酒,就能滋生十幾滴本命精血!”

  “而我,喝下了一百斤,整整一百斤,這才擠出了半滴本命精血!”

  “我這次出來,所有的配額,也只有五百斤‘百獸血’,真吝嗇!”

  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了房間墻壁上,推開一副碩大的火龍吐息焚燒城池的油畫,露出了墻壁上鑲嵌的一個保險柜。

  房間內,幾個身披重甲的審判圣騎紛紛轉過身去,巴爾金回頭,滿意的看了看這群知情識趣的屬下,快速撥轉密碼盤,輸入密碼,打開了保險柜,鄭重其事的從中取出了一個成年男子手臂長短、胳膊粗細的寒玉盒子。

  “留著也是浪費,能用掉,趕緊用掉吧!就算是萬年冰川下開采出來的寒玉,也只能保證這支來自祖地的老藥,藥力在一年內不至于流散。”

  巴爾金嘆了一口氣:“末法時代,真是個該死的東西。老祖宗們肆意揮霍,他們倒是一了百了,卻苦了我們這些子孫后代。”

  搖搖頭,巴爾金打開寒玉盒子,露出了里面一只三葉的,色澤殷紅,好似一團凝固火焰一般,散發出馥郁幽香的赤靈芝。

  用力的舔了舔嘴唇,巴爾金抓起赤靈芝,很是不舍的端詳了一陣,閉上眼,塞進了嘴里。他大口咀嚼,粘稠的赤紅色汁液噴濺出來,清香越發濃郁。巴爾金體內,骨髓好似在燃燒,粘稠如巖漿的本命精血一點一滴的不斷滲出。

  一株三百年火候的赤靈芝入腹,巴爾金體內重新滋生了三十六滴本命精血。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肚子,將寒玉盒子和保險柜門悉數歸位。

  哼著小調,走進隔壁的浴室,酣暢淋漓的沖了個冷水澡,巴爾金裹著一件寬松的絲綢睡衣,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你們,調動人手,去四周小心的探察一下。”

  瞇著眼,巴爾金沉聲道:“我挨的第一槍,我居然沒有絲毫的預警,這是非常不對勁的事情。你們知道的,我曾經在帝都的宮廷晚宴,遭遇過三次酒中下毒刺殺。”

  “三次,就我一個人的酒杯中,被我的仇人下了劇毒。三次,我都提前預警,沒有喝下那致命的毒酒。”巴爾金咧嘴獰笑:“可是今天,我挨的第一槍,我居然沒有絲毫的,沒有任何的提前警示。”

  “開槍的人,非常可怕。”

  巴爾金朝著幾個審判圣騎指了指:“多帶人手,小心探察,我懷疑,是圣母教的高手到了。找到他們,殺光他們,如果有圣母教的女教士,帶回來,讓我代替圣父,徹底洗刷她們身體‘內部’的原罪!”

  幾個審判圣騎咧嘴怪笑,向巴爾金行禮后,紛紛走了出去。

  隨后,幾個遠東軍團的陸軍將領小心翼翼的行了進來,畢恭畢敬的向巴爾金行禮。一名掛著上將軍銜的魁梧漢子,低聲的匯報了之前麾下士兵深入叢林,被人打了埋伏,死傷慘重的事情。

  巴爾金從雪松木雪茄盒里,掏出了一支一尺半長的粗大雪茄,手指一彈,一縷火光點燃了雪茄,他愜意的抽了兩口,將煙氣憋在肺里憋了足足七八個呼吸的時間,這才緩緩的吐了出來:“一群蠢貨。”

  “不過一萬多個冰原牲口的損失,值得和我說么?”巴爾金斜睨著這些將領,他對這些家伙,可就沒有和剛才審判圣騎們說話那般溫柔了。

  圣羅斯帝國的審判圣騎,無論實力高低,體內都有著帝國皇室的稀薄血脈。無論他們出身哪一個貴族家族,他們體內血脈肯定都和帝國皇室牽扯上一點關系,否則他們不可能成為審判圣騎。

  而這些普通將領,既然他們沒能激發出‘審判之力’,那么他們就是‘二等公民’!

  哪怕剛剛匯報軍務的陸軍上將,有著帝國侯爵的世襲爵位,在帝國內部,他依舊是‘二等公民’。

  一個二等公民對他巴爾金說,一群愚蠢的、無能的農奴兵,戰場上純粹的消耗品,因為貪功冒進,在叢林中被人打了埋伏?這種事情,值得大驚小怪么?

  不過是區區一萬多‘冰原牲口’罷了!

  這種貨色,疆域綿延數萬里,從極西之地一路延展到遠東的圣羅斯帝國,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區區一萬多條人命在巴爾金心中,甚至還沒有他們手上的槍械來得值錢。

  “給遠東基地發電,簽署我的名字,讓他們就地征召更多的士兵過來。一百萬,或者兩百萬?越多越好。”巴爾金吞云吐霧,眸子里閃爍著極度貪婪、兇殘的火光:“黑婆羅洲,養得活這么多冰原牲口。”

  一眾陸軍將領齊齊怪笑起來。

  他們同時想起了,下午時分,他們在白硨磲港倉庫里看到的,一座座小山一般,整齊碼放著,足夠上千萬人揮霍好幾年的糧食。

  “我們一直都知道,黑婆羅洲是一塊富饒的沃土,但是真沒想到,它能夠肥沃到這種程度。簡直是,喪心病狂的富饒。”巴爾金用力揮動著雪茄:“本來,我還在發愁,如果東云人真心實意的和我們結盟,畢恭畢敬的請我們進入黑婆羅洲。”

  “我還在苦惱,如何找一個借口翻臉,如何將這塊肥肉吞進肚子里!”

  用力拍了拍胸口,拍了拍白日里被槍擊的位置,巴爾金咧嘴獰笑道:“這一槍,不管是誰打的,很有可能,是英吉士人的刺客。不管是誰,他們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我的這一槍,不能白挨,是東云人刺殺的我,一定是他們派出的刺客。”

  “他們必須付出代價!”

  “一個白硨磲港,不夠,肯定不夠。我巴爾金的命,沒有這么廉價。聽說,附近還有一個紅珊瑚港?更遠一點的地方,還有一個更加富饒、發展度更高的黑珍珠港?”

  “讓遠東基地派出更多的士兵,讓本土調動更多的艦隊,讓本土的造船廠,加快新式戰艦的建造進度。”

  “這些什么黑珍珠,白硨磲,紅珊瑚,全都是我們的!”

  巴爾金大聲的叫嚷著:“不要因為那些卑賤的冰原牲口的損失,再來我面前啰嗦了。除非陸軍損失二十萬人,否則不要和我廢話。”

  “現在,給我找點樂子。”巴爾金瞪大眼睛,‘嘿嘿’怪笑,用力揉搓著雙手。

  “如您所愿,尊敬的公爵大人。”幾個陸軍將領齊齊微笑,他們拉開了房間的大門,幾個衛兵就厲聲呵斥著,將十幾名衣不蔽體的東云女子推搡了進來。

  巴爾金眼睛驟然一亮,雙眼內森森火焰繚繞,體表再次有一層淡淡的火光噴出,直接將身上的絲綢睡衣燒成了灰燼——他的血脈在躁動,之前喝下去的藥酒,副作用開始瘋狂涌動。

  “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難道你們想要看我現場表演么?”巴爾金搖晃著腦袋,大聲嚷嚷:“我并不介意你們的觀摩,但是我害怕你們會因為我的戰斗力而自卑,先生們,你們確定要留下來么?”

  白硨磲港內。

  圣羅斯士兵們在尋歡作樂,恣意的禍害沒能跑掉的東云人。

  只有苦逼的圣羅斯工兵們,在半醉軍官的鞭撻下,沖著一群征召來的東云苦工拳打腳踢,督促著他們在港區幾處選好的地點連夜趕工。

  入夜時分,三萬圣羅斯大頭兵闖入叢林,被打得潰散而逃。

  海面上的圣羅斯軍艦,當即沖著港區外的叢林發動了報復性炮擊。但是那一片叢林,卻遠在艦炮的最大射程外,就差了這么一里多地的距離。

  任憑艦炮打得炮管發燙,依舊沒能對叢林造成半點兒威脅。

  惱怒的圣羅斯將領們,就將任務甩給了這些倒霉的工兵,勒令他們必須在明天太陽升起之前,在港區建造足以覆蓋那一片該死的叢林的炮兵基地。

  巴爾金統帥的龐大船隊,兩百多條大型貨輪上,運輸的大小口徑的火炮就超過三千門。以圣羅斯人的脾性,他們的陸軍火炮,口徑也都在五寸以上,最大的野戰攻堅炮,其口徑甚至超過十二寸!

  皮鞭在呼嘯,鞭子抽在東云苦工的身上,發出‘啪啪’的響聲。

  東云人瘋狂的揮動著手上工具,瘋狂的平整地面,挖掘炮位,喊著號子,將一門一門沉甸甸的火炮推進炮位,布置上沙袋等諸般掩體。

  這些炮兵陣地,靠近港區的東部邊緣,一旦陣地成型,若是敵人還敢藏在叢林中,千炮齊發,足以將大片叢林夷平,無論叢林中藏了多少敵人,都會被炮火轟成粉碎。

  一名圣羅斯工兵上校揮動著皮鞭,站在一堆高高壘成小山的炮彈箱上,扯著嗓子尖叫著:“加快速度,小娘兒們。看看那些混蛋,他們在盡情的吃肉、喝酒、玩東云娘們,而我,卻要陪著你們在這里流汗做苦力!”

  舉起手上酒袋,狠狠的灌了一口,上校正要形容一下東云女人們的豐潤多汁,以此激勵這群牲口們連夜加班的干勁,他身后,一支略有透明的手臂突然伸出,一把抓住他的脖頸,輕輕的一捏。

  ‘咔嚓’!

  幾乎有尋常野豬脖頸粗細的脖子斷折,一張冷酷剛毅半透明的面孔湊到這上校的面皮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絲絲縷縷肉眼可見的灰白色氣流伴隨著凄厲的慘嗥聲從七竅中噴出,被這張半透明的面孔一口吞下。

  好些磨洋工,趁著上校訓話的功夫,端著小酒壺、大酒袋,趁機灌上兩口的圣羅斯士兵,清楚的看到這可怕的一幕。

  他們的腦袋被酒精弄得渾渾噩噩,近乎純文盲的他們,腦子平日里也不怎么夠用的,更不要說酒精取代了腦漿之時。

  他們張大嘴,呆呆愣愣的看著重重墜落的頂頭上司,看著取代了自己頂頭上司的位置,站在炮彈箱上,通體披掛古老的秦甲,大片若有若無的青黑色陰氣環繞全身的兇鬼。

  “打狗,也要看主人!”這尊兇鬼站在炮彈箱上,嘶聲冷笑:“東云島奴,固然卑鄙,卻是胡亥豢養的奴婢。要打,要殺,也該由吾等出手,哪里輪得到爾等蠻夷越庖代徂?”

  之前在黑珍珠港,這些秦兵轉化的甲士兇鬼,就對胡亥翻臉相向。

  對于這個‘秦二世’,讓大秦基業塌臺崩潰的廢物,這些秦兵有著一萬個、一億個不服氣。但是不管怎樣,胡亥也是秦國自家人,東云人,是胡亥治下的子民。

  在這些秦兵心中,東云人,只是‘島奴’,是最卑賤的‘奴婢’,可以肆意打殺,肆意責罰。但是打殺也好,責罰也好,都應該由他們名正言順的主子,也就是他們這些老秦人來動手!

  這些圣羅斯大頭兵,區區北方冰原的蠻夷,奴婢輩的賤種,怎敢侵犯、滋擾他們老秦人的‘私產’?

  兇鬼厲聲呵斥。

  這些圣羅斯工兵終于回過神來。

  被酒精燒糊了腦漿的他們,絲毫不覺得畏懼,他們‘呼啦’大吼,呼喊著‘圣父’之名,撿起了附近的工兵鏟和各種鐵鍬之類的工具,沖著這尊兇鬼蜂擁而上。

  兇鬼咧嘴,獰笑,一聲唿哨,他身后,數以千計身軀半透明,通體蒙著淡淡陰氣的兇鬼手持長戈、長劍,離地數尺的飛掠而來。

  長戈疾刺。

  長劍劈砍。

  兇鬼們扯著嗓子,酣暢淋漓的高唱著‘豈曰無衣’的古老歌謠,刺穿了圣羅斯大頭兵的胸膛,劈掉了他們的腦袋。一道道陰魂發出凄厲的吼聲,從這些圣羅斯大頭兵體內飛出,被這些兇鬼大口吞咽。

  好些兇鬼的身軀漸漸清晰,逐漸有了一種充實感。

  他們排著整齊的軍陣,勢不可擋的淹沒了這一處緊張施工的炮兵陣地。超過一千名圣羅斯工兵,超過一萬名被強行征召的東云苦工,毫無反抗之力的血灑當場。

  一道又一道強大的陰氣沖天而起。

  好些個鬼校、鬼尉吸收到了足夠的陰魂,他們的身軀變得和真人無異,身上的陰氣驟然升騰,極冷冽的陰氣沖起來數百尺高,和黑婆羅洲高溫、潮濕的空氣急驟摩擦,當即生出了一片片漆黑的烏云。

  云層翻滾,鬼物身上的陰氣和天地之間的陽氣急驟沖撞,頓時雷聲隱隱,一道道色澤不怎么對勁的暗綠色雷光,在烏云中開始急速的翻滾。

  “我大秦!”

  遠處,那尊地仙境的鬼將在嘶聲高呼,他右手緊握一柄色澤斑斕,看上去極有歲月感的青銅長戈,左手則是撐起了一根碗口粗細,高有七八丈的旗桿,一面大秦軍旗,正在旗桿頂部迎風飄揚,不斷朝著天空噴出大片陰氣。

  ‘咯啦啦’!

  數十條暗綠色雷光被軍旗噴出的陰氣牽引,帶著可怕的轟鳴聲齊齊落下。

  數百名喝多了老酒,氣血上頭、亢奮無比的圣羅斯工兵,正在調轉炮口,準備炮擊來襲的甲士兇鬼,這些雷光驟然落下,當即引爆了堆積在炮位附近的炮彈箱。

  轟然巨響聲中,數十門大小口徑的火炮齊齊被爆炸的火光淹沒,巨大的爆炸聲中,無數殘肢斷臂高高飛起,四周無數圣羅斯士兵和東云苦工哭天喊地狼狽逃竄。

  “萬勝!萬勝!!萬勝!!!”

  數以萬計的甲士兇鬼揮動兵器,齊齊振臂高呼。

  脫離了胡亥的掌控,這些甲士兇鬼心中憋屈了不知道幾千年的怨氣,終于消散一空。刑天鯉雖然不是他們大秦國人,卻重新煉制了秦幡,更是融入了兩件‘先天至寶’的‘靈性’,讓秦幡脫胎換骨,讓他們也擺脫了天地的桎梏!

  對于刑天鯉這個‘新主’,數百萬甲士兇鬼還是信服的!

  只要不在胡亥手下憋屈,只要能夠死后還能征戰八方、征伐天下,這些大秦將士,已經別無他求。

  這些蠻夷。

  這些奴婢!

  嘿,殺罷!

  有光著身子的圣羅斯士兵,聽到了喊殺聲,倉皇的從尋歡作樂的民宅中竄了出來,拎著槍械,沖著這些甲士兇鬼亂打。

  一眾甲士兇鬼齊聲狂笑。

  他們身上,那些看似古舊殘破,風一吹好似都能化為灰燼的秦甲閃爍著淡淡的幽光,一發發子彈近距離打在甲胄上,只聽‘叮叮’聲響,火星四濺,甲胄上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你們的這玩意兒,不行啊!”一眾甲士兇鬼齊聲歡笑,呼嘯著掠過這些狂呼大吼的圣羅斯士兵,輕松的收割了他們的生命。

  漸漸地,圣羅斯士兵驚恐的喊聲響徹整個白硨磲港。

  “魔鬼,魔鬼,仁慈的圣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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