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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急信

  陳沖殺陳、汪兩家族親,栽贓陷害賈家之事當庭認罪的事,不過半天功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王子騰要被氣瘋了。

  合著連他都是被人耍的?

  可賈家被人耍了,好歹得了補償,沈氏得了一品誥命,他呢?

  他得了什么?

  他什么都沒得到不說,還把自己人暴露給別人看了,不僅如此,他還要帶上慰問品,帶上禮品去賈家。

  王子騰倒在榻上,呼呼大喘氣。

  他想不明白皇帝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關注賈家的。

  如果關注很早的話,那……是不是在關注賈家的時候,也順便看了他一下?

  只要想到此點,他的后背就忍不住的想要冒冷汗。

  太上皇糊涂了,那么多的皇子不選,怎么就選了個……最難纏的?

  朝堂上,看著皇上對太上皇執禮甚恭,不管什么,一切都以太上皇為先,可是事實上呢?孝穆帝好像總能引導著太上皇做出有利于他的決定。

  王子騰撫著胸口,又氣又恨又后悔。

  可該辦的事,他還得干。

  哪怕傷著他也得去干。

  王子騰的眼中閃過一抹狠意。

  皇上如果真的盯上了他,那就再看看他和賈珍的親近吧!

  “來人!”

  王子騰朝門外大喊一聲。

  王金連忙奔來,“大人!”

  “賈家什么時候辦事?禮備好了嗎?”

  王金有些為難道:“大人,寧國府賈家才知會親友,他們不待客。”

  “……什么時候的事?可有說為什么?”

  王子騰吃驚的很。

  賈家洗脫嫌疑,賈珍有驚無險,沈氏平安生女還得了一品誥命,等于是四喜臨門啊,這種時候不大會親友一把,如何還要知會大家不待客?

  “半個時辰前,賈家族里的一個小爺來說的,”興兒道:“當時萬分抱歉的說是沈夫人的意思,孩子還小,經不得人來人往。珍大爺的傷亦是一樣,得靜養。”

  王子騰:“……”

  他嚴重懷疑這是沈氏做給皇家看的。

  好本事,和賈敬不愧是夫妻兩個。

  王子騰抓起桌上的茶盞狠狠一摔,“滾”

  王金不敢耽擱,屁滾尿流的滾了。

  此時,賈家族里的小爺們都走在回程的路上。

  前段時間,他們簡直都快沒臉見人了。

  好在老天有眼。

  “明天又要上課了。”

  賈芹好不想上課。

  不管文課武課,他回回都是倒數,日子也太難過了。

  在學堂難過,回家還被老娘碎碎念。

  “這位爺,我看您紅光滿面,要不要進來玩一手?”

  賭坊?

  賈芹站住。

  他從南安王府回來,雖然只跟王府管事喝了一杯茶,卻也得了個上等的紅封打賞。

  要不然,就借借南安王府的運氣?

  賈芹看了看招牌,“財神賭坊?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也沒聽過?”

  “嘿嘿,西財神您聽過嗎?”

  拉客的賭坊小廝一副驕傲樣,“這是我們爺和京里的一位爺合伙開的,還不到一個月呢。”

  “噢?”

  賈芹眨了眨眼,西財神他還真聽過,是山西魯家大老爺魯鯤,人家可是開錢莊的。

  這開錢莊的又開賭坊……

  他的眼珠子一轉,顛了顛從王府得的荷包,“那就玩一手?”

  “哈哈,您請!”

  “爺,爺,芹大爺!”

  隨他一起的賈家小廝連忙攔住,“我們家爺還在府里等各位爺的回復呢。”

  “事情不是辦完了嗎?幫我告個假!”

  賈芹甩開小廝的手,急步進了財神賭坊。

  此時,寧國府里,沈檸正聽尤氏匯報外面有關賈家的事。

  她沒想到,在賈珍遇刺之前,賈家還遭遇過這樣的艱難。

  “那段時間母親就要生產,所以我和大爺才……”

  “你們是為我好,我知道。”

  沈檸擺手,“不過江南……”她瞇了瞇眼睛,“倒是該動一動了。”

  皇帝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鹽商之富,富可敵國啊!

  沈檸突然又想到什么,“喚珍兒過來,我有事問他。”

  她朝青蘋擺擺手,很快,賈珍就被人又抬著過來了。

  “母親!”

  發現他過來,連尤氏都退出后,賈珍就知道母親是有大事。

  “陳沖和李家勾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

  沈檸看著好大兒,輕聲問道:“你打算就這么交給官府?”

  “那不可能。”賈珍笑嘻嘻的搖頭,“璉二不是在江南嗎?兒子已經給他寫信,讓他見機行事,看著敲一筆。”

  民不與官斗。

  李家在江南再厲害,惹到了京城,都得脫一層皮。

“回頭得了  銀子,兒子也孝敬您些。”

  “孝敬?”

  沈檸氣壞了。

  她就怕這個笨蛋去插一腳,讓皇帝注意到,果然,他真去干了。

  還敢拖著賈璉,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你可別把一大家子人,孝敬到大牢里去了。”

  沈檸恨鐵不成鋼,“我問你,信呢?已經送出了?若是送出了,趕緊給我追回來。”

  賈珍呆了,“母親……”

  “賈珍,你說國庫有銀子嗎?沒吧?董大人為何不接著審下去?陳沖都認罪了,怎么沒當場宣判?怎么他就同意陳沖的誣告,死咬著李海中?”

  若不是這家伙還滿身的傷,沈檸都想親自動人了,“你可給我長點腦子吧!別皇上給你一個臉,你就不知道東南西北,像傻袍子一樣亂跳。”

  賈珍:“……”

  他娘罵得也太狠了,上午還母慈子孝呢。

  “信呢?”

  沈檸看他腦子還沒轉過來,氣得都想當場搶了。

  “走的軍隊路子,已經送走了。”

  賈珍老老實實,“兒子這就再寫一封,讓璉二不要亂動。”

  “那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的。”

  沈檸揚聲,“來人,備墨,我念,你寫。”

  京里的風起云涌,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大家談論最多的,還是陳沖的又貪又毒。

  說起賈家,本來挺同情的,但人家母子并無事,還得了一品誥命和大把賞賜,所以同情最后都變成了羨慕。

  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幾天京城往江南的信有多少封。

  只是沒門路的派自己人騎馬、坐船,有門路的驛站,再有門路的,像賈珍的信,走的是軍隊路子,那真是人停,信不停。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皇上為防意外,在派出宣旨人馬之前,連信鴿都動用了。

  不過他這邊雖然動了信鴿,在速度上甩了所有人,但軍隊調動還需要時間,李家是商,卻也是寇,為防揚州出現大的動亂,連周邊的守備軍都不知道。

  賈珍的信,倒是趕在所有人之前,送到了巡鹽御史衙門林如海的手上。

  摸著厚厚的一封信,林如海的眉頭擰了擰。

  如果是別人的信,他倒不太重視,可是寧國府的……

  想到昨兒林山叔和賈璉報喜的信,林如海根本就坐不住,拿著就回了府。

  若這信里還是有信,那十有八九還是給他的。

  若沒有信……

  林如海捏了又捏,又感覺不像信中有信,只能回府找夫人商量。

  “如果是大嫂子的信,不可能署賈珍名的。”

  賈敏迎著光看了看,“就是璉兒的沒錯,找人給他送去吧!”

  “他這時候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林如海道:“我這找人去送信,萬一送差了……,可就不好了。”

  “那就等他回來。”

  賈敏不覺兩個侄兒能有什么大事,“放心吧,別看賈珍走的軍隊路子,好像很急,但從軍隊走,就是他順手的事。”

  “……你是不是忘了,大嫂子要生了?”

  賈敏一驚,面色都變白了。

  就說這段時間忘了什么緊要事嘛。

  不過,不管生了什么,也得先給她報喜吧?

  何以沒有她的信?

  “你問過送信的,確實只有這一封?”

  “只有這一封。”

  林如海肯定的回答,正要再說什么,外面響起急切的腳步聲,“老爺,太太,表少爺回來了。”

  夫妻兩個眼睛一亮,一齊奔了出去,“在哪呢?”

  好不容易娘家侄子來揚州了,結果不到一天,就被夫君送走了。

  害她操心了這么長時間。

  賈敏滿心歡喜想要馬上看到侄子,卻沒想到,真見到人的時候,她的一雙美目里,全是震驚、詫異和憤怒。

  不過一個月的功夫,來時俊俏貴公子樣的侄子,現在黑的跟炭一樣。

  要不是那一口大白牙,還有那桃花眼,她都不敢認了。

  “姑父、姑媽,侄兒回來了。”

  賈璉自覺他替姑媽掙了面子,急步過來行禮的時候,還齜著一口大牙直樂。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林如海還不知道他夫人已經在給他許家法了,雙手扶住賈璉,“快,我們書房說話。”

  “璉兒!”

  賈敏一聲怒喝,“你給我進來。”

  話是跟著賈璉說的,但是眼睛瞪的卻是林如海。

  林如海心下一驚,和賈璉對視一眼后,忙跟著已經轉頭回房的賈敏。

  丫環們在主子擺手時,就迅速退出,并且貼心關門了。

  “你怎么變成這個樣子?”

  賈敏痛心疾首,“你這樣,可讓我怎么跟老太太和大哥交待?”

  她氣得捶了林如海幾下,“不知道南方的太陽毒嗎?就算你要他親自制鹽,也不能虐待啊!”

  “姑媽,

  沒有虐待!”

  “就是啊,我也不敢啊!”

  “是我自己喜歡。”

  “你聽聽”

  “姑媽,這真的不關姑父的事。”

  賈璉瞅了一眼在姑媽面前好像面條的姑父,“侄兒在干大事,姑父是給侄兒機會呢,總之您相信我們就成了。”

  “就是”

  賈敏橫了一眼好像應聲蟲的夫君,轉向精神看著很不錯的親侄子,“算了,你們的事我也懶得管。”她把桌上的信扔過去,“學堂的祭田已經買好了,你還欠我銀子。”

  “我已經聽大總管說過了。”

  賈璉笑嘻嘻,根本不怕自家吃虧,“等回京了,我給您朝珍大哥要去。”

  說著,他還撕開了信。

  不過,越看他的臉色就越發不對。

  林如海和賈敏看他的樣子,忍不住也嚴肅起來,“怎么啦?”

  賈敏伸手搶過他看過的,卻見賈珍在第一行就寫著,江南十大鹽商之李家,與賈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一目十行的往下看,越看越急,也越緊張。

  原來嫂子已經生了寶寶,原來那天,嫂子差點一尸兩命,賈珍也差點死了。

  好一個李家,妄圖害他們一家性命不說,還跑到京里。

  “這事……得從長計議。”

  林如海就著賈敏的手,也把信看完了,在賈璉一捶砸在桌上時,輕聲道:“京里既然鬧成了這樣,李家只怕也早有防備。”

  商轉寇時,就是他們豁出一切時。

  所以,真的不能逼急了。

  至于賈珍讓賈璉先去敲一筆,先穩住他們……,看著可行,卻實在冒險。

  “甄家不傻,此時也一定收到京里的消息,所以,他們家是絕對不會收容李家的。”

  林如海忍不住轉起圈來。

  他得想個萬全的主意,先穩住李家再說。

  國庫缺銀,皇上沒機會便罷,這有了機會……

  這一會,皇上那邊恐怕也有人來江南了。

  不過他們的速度一定沒有這封信快。

  “我這就給兩位守備將軍去信。”

  說著話,林如海就要走,卻沒想被賈璉堵住了,“姑父,我要到李家一趟。”

  “胡鬧!”

  林如海如何能答應,“真如信中所言,皇上一定盯上李家了,你去……”

  “我不是去敲竹杠,我是去敲李家。”

  賈璉的聲音極冷,“李家這么大的家業,輕易是舍不得的。李海中不是要擔下一切嗎?那就擔好了,我就不相信,他沒有妻子兒女。”

  在大伯娘要生產的時候,鬧那么多事,就是想要大伯娘一尸兩命。

  他娘當初就是一尸兩命。

  賈璉深恨這些鬼鬼祟祟的東西,“還有,我珍大哥遇刺,也是那般巧,說不得也與李家有關。”

  他知道姑父怕什么,“姑父放心,李家不論給我什么,我都會上交國庫。珍大哥給我寫信時,大伯娘一定不知道,若是知道,肯定會罵他的。”

  賈璉拿著大伯娘給的簡易方法制了鹽,知道他大伯娘在制鹽工序上,為大家省了多少事,更知道,那般制鹽,在產量上又多了多少。

  這都是功勞。

  這種時候,他是不會讓任何一點污點,把這功勞蒙上一層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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