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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問責

  榮國府,賈母一夜都沒睡好。

  今早過來給她請安的,除了邢氏就只有幾個小孩子了。

  昨天去王家的人,全沒回府,顯見那邊甚為兇險。

  這也就罷了,最讓她生氣的是大兒子裝病上癮。

  當她不知道他的小心思?

  王子騰倒霉了,這孽障只會幸災樂禍,這一會也許正摟著小老婆快活呢。

  老太太越想越氣,當場就叫了軟轎,要親去治一治他。

  軟轎來的很快,守門的丫環見到老太太正要行禮喊人,就被一個粗使婆子捂住了嘴巴。

  賈母板著臉,拄著國公爺在世時,太上皇賞的沉香拐拄,立意要把好大兒打一頓。

  此時的賈赦正在補眠,他這一夜基本就沒睡。

  資治通鑒啊!

  這東西跟下棋有毛的關系。

  原以為大嫂是隨便拿的,但她送的那套小首飾,顯見又是用了心的。

  王子騰倒霉了,王子勝生死未卜,這對他原是喜事,可大嫂這樣一送書,他總感覺里面另有深意。

  讀書人都喜歡弄這個。

  當年敬大哥如此,如今大嫂子也如此,可恨當初他就沒好好讀過書。

  房門被粗使婆子暴力踢開時,賈赦驚的一屁股坐起。

  “父親!”

  茶水間熬藥的迎春也驚了,她一早就到老太太那邊請安,然后又趕回來熬藥,父親體諒她,說可以晚點,他要多睡一會,眼見藥熬的差不多了,正在想是不是要喊醒父親,就被這聲音嚇著了。

  奔出來看到老太太,她更嚇得變顏變色,“老太太……”

  賈母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的走向兒子的房間。

  哼,她已經給好大兒和某個狐媚子往被窩藏的時間了,其他就別想了。

  身為母親,賈母是知道怎么拿捏她這個好大兒的。

  只是……

  “母親……!”

  這一大早的,老太太好像黑面神一樣闖過來,賈赦著實心慌了一瞬。

  不過,看到老太太那詫異后又到處尋的眼神,他一下子就明白過來。

  一時之間真是心灰意冷。

  “父親,您快躺好,您腰不好呢。”

  迎春的聲音滿是擔憂。

  她很怕老太太,可是,父親昨晚對她可好了,她也不忍父親這一大早就受磋磨。

  迎春向賈母行禮,“老太太,您……您是來看望父親的嗎?父親昨夜疼的睡不好,還沒吃藥。”

  賈母:“……”

  原來是她誤會了?老大真的閃了腰?

  她深吸一口氣,“二丫頭啊,藥好了嗎?好了就趕緊端過來。”

  老太太略有心虛,看向神情萎靡的好大兒,“這么大把年紀了,藥要按時吃都不知道嗎?”

  “是!”

  賈赦懶得跟這老太太犟嘴,“去把藥端來。”

  “父親,還燙著,您……等一等。”

  迎春看父親的臉色比昨天還差,心疼的很,“我去給您吹吹。”

  “唔”

  賈赦點點頭,“去吧,我和老太太說幾句話。”

  邢氏一大早就過去給她請安了,今天回來的早,他還以為老太太心疼他,所以讓媳婦早點回來服侍呢。

  原來所有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可笑!

  可笑!!!

  “……老太太您坐!”

  迎春看了一眼臉色緩和下來的老太太,討好地給她端了一把椅子,這才退出。

  賈母坐下,朝下人們擺擺手,示意她們也出去,這才道:“邢氏也沒跟我說,你傷的這么重。”

  她都鬧這么大動靜了,邢氏居然都不在。

  賈母這一會倒是很氣邢氏。

  但凡她多說一句,她也不會這般過來。

  “她人呢?怎么不過來服侍著?”

  賈赦:“……”

  他真不想說話。

  不過邢氏嘛……

  “她昨夜照顧兒半宿,兒子讓她去補眠了。”

  賈母:“……”

  她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你二弟他們昨夜一夜未回,王子勝只怕是真的不好了。”

  跟他有屁關系。

  賈赦沒說話。

  “我原以為你傷的沒這么重,所以準備讓你過去看一看。”

  她看著好大兒,目露憂慮,“今個,再請個太醫吧!”說到這里,老太太又嘆了一口氣,“璉兒要是在家就好了。”

  有什么事,讓賈璉去跑也是一樣。

  但賈赦不聽她說兒子還好,一說……

  “迎春也很好,昨兒守了我半宿。”

  兒子堅決不能再回來。

  哪怕就在他姑父那里當個小廝呢,也比回來強。

  賈赦打定了主意,“老太太,我打算讓迎春搬回來住。”

  雖然女兒過來,會有很多不方便,但是,就像大嫂說的,女兒也可以是他的頂梁柱。

  瞧瞧剛剛她維護他的樣子。

  賈赦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柔,“正好也跟邢氏做做伴。”

  賈母:“……”

  她不太愿意。

  二丫頭和三丫頭住在她的后罩房挺好。

  老太太又板了臉,“邢氏能教她什么?她和探丫頭姐妹一起伴著,又能玩又能學東西,將來說親也好聽。”

  她是超品的國公夫人,孩子養在她那里,就是給她們提身價。

  “行了,她的事你就別管了。”

  賈母站起來,“好生養病吧!”

  雖然誤會了兒子,可她也不想老待在這里。

  “……兒子恭送母親!”

  賈赦在床上伏倒,直到老太太上轎走了,他才重新直起腰。

  “父親……”

  迎春探出小腦袋,“喝藥啊!”

  賈赦:“……”

  他沒病,卻還要喝藥。

  罷了。

  好在他的腰偶爾也有點痛。

  他抓起碗,咕嘟咕嘟幾口,把藥喝完了。

  “快漱口。”

  迎春蹬蹬蹬的跑進來,又給他奉了一杯茶。

  賈赦老老實實的漱口,完了又被女兒喂了一顆蜜餞,小丫頭這才安穩。

  “父親休息,女兒就在那邊的茶水間,有什么事,您喊我一聲就好。”

  “去吧去吧!”

  女兒很貼心啊。

  賈赦感覺比賈璉那個皮猴子強。

  當然,比現在才趕來,柱子一樣的邢氏更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你昨夜也沒睡好,”他聲音前所未有的溫和,“我現在不需要服侍,乖,到你太太屋里也去瞇一會。”

  “對對,我帶二丫頭去。”

  邢氏收到夫君的一個白眼,忙忙應下。

  房門很快關上,賈赦重新躺倒。

  他還是沒有睡意。

  嘴巴里的蜜餞是甜的,這甜味順著喉嚨往下,慢慢把心里的苦,還有堵著的那口氣,好像全都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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