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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風暴

  還要罰?

  王子勝只覺眼角的傷口在突突的跳,“老太太……”

  “你閉嘴,我跟你說話了嗎?”

  賈母最氣王子勝這個混人。

  因為這個人人都看不上的混人,聯合王氏,耍她兒子跟耍小傻子似的。

  王家這是一點也沒把賈家看在眼里啊!

  “大侄子,你才是王家的當家人,我只問你。”

  王子騰:“……”

  他看看臉色慘白,可能被罵得很慘的妹妹,再看看剛剛走路都不太方便,還綁了真荊條的妹夫,知道這老太太是真的生氣了。

  “知道消息,我就趕過來了。”

  輪椅上的他一副無奈樣子,“老太太您也看到了我二弟眼角的傷。”他二弟好不容易才活著回來,卻又被他一不小心傷到了,王子騰是又后悔又心疼,“您放心,我肯定會管教好他,這樣,我們先去東府,我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給沈大嫂子和珍大侄子道歉。”

  他避重就輕的想要忽略到二弟給妹夫挖的坑。

  “……只這樣?”

  賈母才不在乎他怎么管教王子勝,她只在乎自個的傻兒和蠢媳,“如果只這樣,那兩位舅老爺還請就此離了我賈家門吧!”

  從此以后,王家的人,就別想再踏進榮國府一步。

  除非二兒一家離了榮國府,她管不著了。

  “我賈家的門檻太低了,不足以讓王家的舅爺們貴足踏賤地。”

  賈母吩咐道:“來人……”

  她正要說送客,王子騰忙道:“親家老太太,今日之事,我知全是我這二弟的錯。”

  話音未落,收到賈老太太一個不屑的鼻哼,他心下一頓,只能看向想保全的妹妹。

  回家了,如何罰二弟,是他一句話的事,追究的緊了大不了做個戲,可妹妹怎么辦?

  王子騰無可奈何,只能道:“我家妹妹其實也是受了二弟的連累,您是知道的,他才死里逃生沒多久,家里上下,這才不得不依著他些。”

  賈母一句話沒說,只冷冷看著。

  王氏是賈家媳婦,可吃里爬外都顯到了東府,逼得沈氏和珍兒一個小輩說出與二兒割袍斷義的話后,他們還敢不依不饒,仗的誰的勢?

  如今賈家還沒倒呢。

  依附賈家起來的王家就敢如此,賈家若是把軍中的關系全都交出去,那還有活路嗎?

  根本就不用外人來欺,只王家就能把賈家欺死了。

  此時的賈母滿面威儀,眼中噴涌的怒火,讓王子騰看得心驚肉跳。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京營。

  “但你二哥不對,你就不該還那么依著。”

  王子騰對著妹妹痛心疾首,“婉娘,這一次你真的做錯了。”

  王氏:“……”

  她知道大哥要對她下手了。

  婆婆喊他們夫妻過去訓斥到現在,說到氣處,連拐棍都動用了。

  雖然沒打她,但是,王氏知道婆婆打賈政一下,就恨不能敲她十下。

  “母親,媳婦錯了,”她一下子跪倒,以頭觸地,“要打要罰您只管動手,萬不可氣壞了身體,”說到這里,她低聲哭泣,“媳婦愿和夫君同入祠堂。”

  祠堂那里只怕不會給他們配冰盆了。

  這樣熱的天,再有蚊蟲……

  王氏可以想像,他們會苦成什么樣。

  她真的不想去祠堂,她情愿連吃三年素,都不要吃那憶苦思甜飯。

  “媳婦還愿在菩薩面前連吃三年素,以求賈家蒸蒸日上。”

  王子騰和王子勝心疼壞了。

  但兩人清楚,他們不能求情。

  他們的求情在賈老太太這里不管用,甚至走了之后,會加倍的遷怒到妹妹身上。

  “你求菩薩保佑賈家蒸蒸日上不是應該的嗎?”

  賈母居高臨下,“元春就要出嫁,珠兒就要科考。”大房璉兒已經是武庫司的郎中了,用不著王氏求菩薩保佑,只有二房王氏自己出的孩子,是關鍵時候,需要菩薩保佑,“王氏,你念著你二哥的所謂親家時,有想過珠兒兄弟和元春嗎?他們是你親生的孩子,你那般欺他們的兄長,把他們置于何地?”

  王氏:“……”

  她想說,賈珍是她能欺得著的人嗎?

  她就以為是往順天府走一下的事。

  哪知道會鬧成這樣?

  王氏對受了傷的二哥不無埋怨,但現在說什么都遲了,東府那邊的大嫂,一定在老太太這里狠狠告狀了。

  可恨這老太太,也是胳膊肘往外拐,寧愿聽人家的,也不愿護著自己的兒子和兒媳。

  “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了,老太太您說,怎么罰我吧!兒媳全都受著。”

  王氏的眼淚掉下來,“老爺,我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啊,到了祠堂,你也狠狠罰我吧!”

  賈政:“……”

  他在遷怒,但也相信王氏的話。

  因為他也沒想到事情這么嚴重。

  這幾年,他們給各處寫了不少信,收到了不少感謝,怎么現在……

  賈政不敢亂動,夏天的衣裳薄,一動荊條上的刺就會扎進肉里,“母親”他哀聲求母親,“兒子知道錯了,您就讓我們去東府,跟大嫂子請罪吧!”

  雖然妹妹已經約束了元春、李紈等小輩,但今天的事他們必會從下人那里聽到的呀!

  如果可以,賈政都想死一死。

  從來只被父親打的他,頭一次被母親打了。

  那幾拐棍敲在身上,真的好痛好痛。

  賈政懷疑右大腿那里被母親敲腫了,要不然怎么越來越疼?

  雖然也恨王氏害他若此,但他這一會真的想進祠堂歇一歇啊!

  “……妹夫是受我這蠢二弟的連累。”

  王子騰沒有找到能幫忙說話的侄女王熙鳳,心里很有些惱怒,“這樣,我做主,王家在京郊還有個別院,外加上百畝的良田,正好,外甥女不是要出嫁了嗎?就把它加進外甥女的陪嫁單子上吧!”

  京郊的房產地畝越來越難得,如今很多人花高價也買不著了。

  “老太太,打斷骨頭連著筋。”

  給了好處,王子騰又重新打起感情牌,“王、賈兩家是老親,正因為知道您家好,我這才上趕子又把鳳丫頭嫁過來。”

  鳳兒和璉兒青梅竹馬。

  以前提她可能不管用,老太太更疼愛她二兒,但現在不一樣了,老太太更站大房,侄女婿又做了武庫司的郎中,前程似錦,她不顧惜二兒和二兒媳,總得顧惜孫子和孫媳婦。

  “妹夫是忠厚君子,這才會被我家這混球欺了,但您放心,只要我王子騰在一日,就絕對不會虧了他,也必不會讓別人虧了他。”

  說著,他又一次指向二弟頭上隱隱透血的地方,“您看,我王子騰是那種拎不清的人嗎?”

  妹妹還要在這里過日子。

  外甥和外甥女又都甚出色。

  王子騰自然也是疼愛的,“來人,你們綁的什么棍子?給我換荊條來。”

  王子勝怕疼。

  但也知道這時候是不能反對的。

  “親家老太太,您看……”

  正要再求情,靠街的院門響了,門房在喊大爺,王子騰心中一定,“珠兒回來的正好,”他朝急匆匆趕回的賈珠道:“與大舅舅一起求求你祖母熄雷霆之怒吧!”

  “……祖母!”

  賈珠跑的滿身是汗,但他顧不得其他,先看他爹,再看他娘,又看可憐巴巴的二舅舅,忙跪下道:“天熱,您……”

  “起來吧!”

  老太太不想為難大孫兒,嘆了一口氣道:“想要給你爹娘求情,就去求你大伯娘和珍大哥。”

  她都不好意思說,你爹娘吃里爬外。

  “腦子不清,四六不懂,被人當傻子耍了,還覺得人家是好的。”

  說來,珠兒也是可憐,有這樣的爹娘。

  “走吧,去東府。”

  王子騰、賈政幾個全都松了一口氣,但同時,心里又忍不住的憋了一口氣。

  這樣在珠兒的面前說他們,這以后還有什么臉?

  “母親!”

  賈珠先扶起他娘,又去扶更艱難的父親,“父親”

  他的眼淚掉下來,避開刺,用手幫父親扯著荊條,“您慢點。”

  賈政:“……”

  他感覺到了,又羞又愧又難過。

  身體舒服了,心里的煎熬更難過,撇過頭,避著兒子掉眼淚。

  賈珠一手幫他穩住荊條,一手扶著他,又朝垂頭喪氣的王子勝道:“二舅,您走慢點。”

  王子勝看了他一眼,有些羞愧的點點頭,不動聲色的離他遠一些。

  賈珠看在眼里,心中一頓,跟還在掉淚,卻又沒手擦的父親道:“先忍忍,到了那邊就好了。”

  “兒啊,你怎么才來?”

  王氏跟在兒子身邊,恨不能抱住痛哭一場。

  這要是早點來,她和老爺或許就不用受這么大的罪了。

  “今天考試。”

  賈珠也是無奈,“考試的時候,不許人進去。”

  他是考完了,才知道家里出事了。

  雖然不知具體為何,但看祖母和大舅的懲罰力度,就知道事情很嚴重。

  也不知道他爹又干了啥,這次還把母親和二舅舅帶著。

  一會去了東府,他要怎么哭求啊?

  “母親,您幫爹這樣扶著,我去找一下祖母。”

  這大熱的天,爹娘養尊處優的,一下子受大罪,很容易病倒。

  到時候上下不安,祖母還得憂心。

  祖母一憂心,很可能又會輕輕放下。

  賈珠實在覺得他爹該受點教訓。

  他近來連做了好幾次抄家的夢,他爹帶著鐐銬,被人推搡著走。

  賈珠怕的很,大踏步走到祖母那里,“祖母,到了東府再綁荊條吧,要不然,這一路走過去,傷口……怕是要不好,萬一引發高熱,您不是還得操心嗎?”

  賈母回頭,看到二兒衣擺淋的星點血跡,臉色變了變,“你去弄吧。”

  “誒”

  賈珠又急忙跑回去,給他爹松綁,“父親,這荊條您拿著,到東府再綁。”

  忙完父親這邊,他又去忙他二舅,“二舅舅,到了東府再綁。”

  王子勝:“……”

  更不好意思見外甥了。

  被抬著的王子騰看著能干的外甥,低低的嘆了一口氣。

  此時,沈檸也正在回府的路上。

  天太熱,冰盆的寒氣早不如出來時了,她自己也拿了把扇子搖,“太太別急,一會就到家了。”

  青竹和青蘋加大扇風的力度,“我不急,我就是被氣的。”

  沈檸也給她們扇,“風不用大,我扇著就行。”

  沒有空調的日子真難熬。

  她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原還以為是藍家不做人,沒想到卻是賈家不做人,大姑奶奶去時,只怕都傷心死了。”

  剛穿紅樓時,沈檸一直想把好大兒的腿敲斷,禁在后宅,卻沒想,更該敲的是賈政。

  薛蟠殺人,鐵板釘釘的案子,他們都敢把他撈出來,可見膽子有多大。

  死讀那么多書,怎么就沒長點腦子?

  不對,大昭律他讀過嗎?

  “兩個親外甥,就那么讓他拿去討好王家了,真是好有才。”

  王子騰的心也比她想的還要大。

  原以為他盯的只是京營,可是現在看,他是恨不得把寧榮兩府在軍中的所有關系都拿到手上。

  拿不到的就毀了呀。

  “可是……沒證據!”

  青竹知道她們太太饒不了那邊,但是,能做證據的信沒了。

  “……證據那是給世人看的。”

  沈檸又給自己多扇了幾下,“對壞人,有時候不需要證據。”

  王子勝敢蹦跶到賈家,除了仗著他哥,還仗了他侄女婿賈璉現在是武庫司的郎中。

  王家那邊大概因為賈璉,都覺得王子騰重回京營是鐵板釘釘了。

  他們是做夢!

  賈璉敢糊涂,敢幫忙,她能把他推上去,自然也能把他拉回來。

  沈檸在心中惡狠狠,好不容易忙完一切的賈璉,也正坐車回府。

  他昨兒一夜沒睡,武庫司不僅管軍械,還管糧草、衣服等等,各處賬目繁多,要不是從戶部調了人去,可能幾個月他也理不清。

  現在好了,以后他按著規矩辦就行了。

  “二爺,奴才趕緊回家,讓二奶奶給您備酒,喝口酒,您松快松快再睡覺?”

  旺兒高興,他跟的主子有出息,他大概率就差不了。

  “不用,爺我親自跟她說。”

  賈璉還不知道他即將進入風暴中心點,笑呵呵的道:“倒是東府那邊,你去把珍大爺請來,兄弟我得謝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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