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
烈焰馬被騎師一勒,半立嘶鳴,火鬃蹄焰飛舞,火星四散,騰彈開周遭凄風淡雪。
借著這些許的火光,能隱隱暼見這橫臥于城都平原的龐然大物。
“帥,帥哥先生,已經到緣朱市了。”夭桃(注一)似乎對于死活不肯透露姓名的帥哥有些苦惱,畢竟成天對著一個邋遢的男子喊帥哥可能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不是。
比如此刻冷哼一聲,就擺著臭臉往夭桃身邊一杵的騎師,十八九歲的大男孩長著一張無可挑剔的秀氣臉龐,修長的身形,火焰馬一牽,端的是美少年,可夭桃也從沒喊過他帥哥不是。
帥哥雖然大部分時候心眼瓷實,但是都快四十的人了,也不至于看不通透,卻是懶得說破。
自從當年出事之后,老鬼和默丹就封存了他所有的檔案,組織內外都只知道他的代號帥哥,而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之前在阿羅拉,易東也不是沒有旁敲側擊地問過他的真實姓名,但幾次都被他和默丹一起三五句含混過去了。于是易東也不愿問了,只是每次提到“帥哥”這個代號就忍不住要冷嘲熱諷,后來連嘲諷都倦了,索性就罵自己是憨憨。問他憨憨什么意思,他也不說,就只不屑地指指一邊口水橫流的大舌頭。
大舌頭大舌頭除了到處舔人,不是長得挺可愛的么。難道他是說我可愛?這個家伙,嘴上毒舌,心里其實也很柔軟了,真是個傲嬌的家伙。不對!到處舔人……
“帥哥先生帥哥先生帥……”
“該死地……”帥哥低低地咒罵了聲。
(д)!!!夭桃有些懵。
“住手!”不遠處一聲斷喝。
住……
帥哥從失神中反應過來,才揚起頭。
風停雪止,萬物系于一線,唯有一蹄破界摧虛,挾著無窮忿怒,化作電光雷火,流星砸海般劈頭踏落。
……手 思緒電轉,已然勁風襲面,臉皮似春池碧水起了層層褶皺。
碧水,是的,帥哥的臉徹底綠了,我不就想些事兒沒搭理你們,這就上來要我性命!
不過……
帥哥勉力扯起了嘴角,本就被吹開的唇齒連牙齦都露出來,雙眼瞪凸,一貫憨厚老實的面孔竟流露出無盡猙獰恨忿。
一切都這剎那而來的火焰中扭曲,遲緩。
“守住”,舞姬中的大姐五月有些驚恐,身邊的雷精靈體毛才在微弱的電花中驟硬變尖。
烈焰馬騎師的眉眼張開,剛露出暢意的笑顏。
車隊更遠些的人們只是瞥見一溜火光,然后就只聽見了……
“轟!”
一聲巨響,場間煙塵猛地擴散,又被北下烈風扯得絲碎。
年輕騎師嘴角還未散去的笑容一緊,“烈焰馬!”,撕心裂肺地一吼,就撲向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烈焰馬。
“別碰!”
電光一閃,沒能救下帥哥,雷精靈把騎師撞到了一邊。
帥哥以手加額,看著被雷精靈渾身靜電麻得口吐唾沫,神志不清的騎師,心里暗暗感嘆,不良蛙手上也就是麻痹之毒,你這電光一閃還讓這小伙承受沖擊,被針扎。
“帥哥先生,家里護衛沒有規矩,行事莽撞,讓您受了驚嚇,五月在這里給您道歉了。”舞姬五月欠身施禮,反應過來的夭桃也隨即欠身。
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的其他人大呼小叫著過來,隨車醫師診斷了癥狀,解麻藥和解毒藥分別灌進了騎師和烈焰馬的口中。
剛剛的動靜不小,橫聳的緣朱古城墻上不少光點亮起,模糊的人影晃動。
帥哥捏捏口袋里的解毒劑,心里憋著的暗火終究隨著一聲嘆息散去。這么多年了,這樣的事兒也見的,碰上的,多的去了,不然不良蛙也做不到第一時間彈射出來,直擊烈焰馬下盤的破綻,救得自己一條命。
居然還會有火氣,呵……
自嘲一笑,帥哥誠懇地回道:“這些天麻煩諸位了,這是瑪繡托我轉交的親筆信。”說完把信封往五月手里一塞,扭頭就走。
呼嘯的北風捏散了薄云,灑落的月輝勾勒出歷經滄桑的緣朱古都,一襲深灰的風衣將蹦跳的不良蛙卷入其中,隨后隱沒于高大城墻的陰影,只有遙遙的一句話語飄來:“聽說緣朱神宮有兩曲祭神舞,《金羽》,《銀鱗》,像我等被神所唾棄的人們,不知有沒有機會得見。”
夭桃聞言大失驚色:“水伊……”
剛要出手的精靈球卻被旁邊的人阻住。
“大姐”
五月緊抿著雙唇,只是搖搖頭,而后看了眼已經昏迷過去的年輕護衛,說道:“禁閉一年,回去后讓他自己去領罰吧。給車隊里的人都說一聲,嘴巴都嚴實點,這個男人,沒見過。”
“那瑪繡姐姐呢”
“死了……”
五月把還沒拆封的信往雷伊布背上的雷針毛發一擦,信封迅速褶皺焦黑,強風一吹,飛灰眨眼不見。
城都古都緣朱,人類在這塊城都平原上的第一個聚居點,附著于白銀山和擂缽山,西大原共同匯成的金銀川水系之間。
也不知道多久之前,自神奧南下的先民帶著他們的精靈,依著浩浩蕩蕩的玉銀河開溝挖渠,興修水利。從小小的村落到熱鬧的城鎮,再到莊嚴的京都。
“真是隨處都能聞見歷史的氣息啊。”扶著黑檐下白墻朱柱,帥哥瞇起眼睛,陶醉般地深呼吸。
“呃哇——!走……都……跟我走!今晚,荊……荊花家的風俗店,我……我請,哇——”
“騙人的吧,不是說只是喝酒聚會么,風俗店!惠子會殺……殺了我的。”
“阿平,你……你怕什么,男人怎么能讓女人騎……騎在頭上!走!”
“走走走,二……二郎請客,誰不……不去,就是孫子!”
“嗚汪汪汪……”
隔廊墻,布魯狂叫,拽著幾個醉漢走向紅燈朦朧之處,木屐在大青石上呲喇踏踏遠去。
夜,再次靜謐。
“吸——”
肉眼可見的氣流灌入了帥哥的口鼻,那嘔吐物的怪味兒順著這口氣兒刺激著陷入自我陶醉,剎車不住的帥哥鼻腔,喉腔,腦腔……
面部的細小神經抖動著,才反應過來的帥哥強堵住沖到咽部的熱流,心里默念:“可不能吐,可不能吐,還要撐到滿金市才能找到聯絡人,身上一分錢沒有,可不能吐,可不能吐……”
“唔,腌菜烤肉佐清酒,品味真差。腸胃也不行,中午吃的鰻魚飯還沒消化完,仔細聞聞,好像還有隔夜味噌湯的殘物……”
墻的另一側,詭異地蒼老人聲突兀傳來,似乎還在撥弄著什么東西。
“哇——”
一瀉千里。
不良蛙被收服前也是沼澤瘴氣里來去的,剛從精靈球蹦出來聞到這味也是忍不住臉頰鼓動。
只是來人能不發出任何聲響就靠近,不良蛙也只能強壓下異感,兩指分別猛戳臉頰旁的毒囊,油亮的毒液一部分滲入手指,剩余的留在指尖流轉著幽光。
凝神戒備!
長年累月的指路,仿紙鏡燈籠了層煙黑,不時被風卷起的枯枝落葉與撲光的末入蛾偶爾遮掩了朦朧的光,燈鏡上精靈的簡畫投影便時隱時現。
男人扶著墻根嘔吐,毒蛙舔舐著手指。
街頭的草叢,巷尾的小洞,喵喵用頭頂的金幣打磨著爪子,戴魯比拿布滿毒沫的舌頭擦拭著獠牙。
“嘿嘿嘿……”
風唳,云影,燈弊,光凄!
不良蛙彈指射線——毒液沖擊!
“……嘿嘿嘿,見面就送禮物,這還是那個摳摳搜搜的帥哥么”
似煙似霧的異體從墻的另一側飄蕩出來,冒著妖異的紫色光芒,不良蛙凝射的毒液就像打在棉花上一般,軟軟不著力。
紫色煙霧略一翻滾,毒液就化作一顆珠子被裹在其中。
不良蛙見自己的得意招式被輕易破去,心頭不禁有些慌亂,抬手幾團污泥潑去,招式“擲泥”!
同時“嗖”的一下滑入了陰影中。
墻影、叢影、燈影……
幾乎無法以肉眼辨別的行動軌跡,充分展示了蛙類精靈下肢肌肉極強的爆發性力量。
說遲實快,慢吞吞的污泥砸落,紫色煙霧鼓蕩,故技重施,就把污泥滯在煙外。
“哼”
紫煙似乎有些嫌惡,內塌蓄力,就要將污泥彈走。
逆風走隙,技能——毒擊!
“高速彈跳探知場地間風的流動方向,長年生活于沼澤,皮膚對于水汽的敏感能輕易感知到風的間隙,污泥佯攻,趁著我可愛的怖瓦彈飛污泥,念力內縮露出破綻的瞬間進攻。
單說機變,以沒有訓練家指揮的情況論,已經不輸于頂尖訓練家的牌面精靈了。能在當年那么慘烈的追殺中活下來,不是僥幸吶。”
蒼老人聲再次響起,不知來處,莫名地感嘆著。
不良蛙大駭,陷入紫煙的身體劇烈地掙扎著,卻怎么也無法掙脫紫煙的定身纏裹。
“呵別動,不會怎么你的。”
煙霧收攏,睜開一雙猩紅的眼珠,背上尖刺,尾短手短腳短,已然是一只魂體凝練,入影隨形的千年耿鬼。
昏暗的耿鬼化出形來,詭異一笑,露出門板樣的鋸牙,猛地張嘴,好似地獄開門。
一只手從耿鬼嘴里伸了出來,被念力定住的不良蛙緩緩飄到那只手前。
“唉,人上了年紀腿腳腰背就不利索。正好,你這毒液可以配關節炎,骨膜炎,腰椎痛的藥膏(注二),剛剛那些不夠,我再取些。”
蒼老的聲音似是從耿鬼體內蕩出來,又在街道上回蕩,一邊蕩一邊手就捏了住不良蛙的臉頰毒囊。
“滋——”
“別動,給你擠膿呢,你看你,攢了這么多,我幫你清清……”
“呃”
一陣干嘔后,帥哥靠墻半蹲,大口地呼吸著:“有事說事,沒事快滾。”
“嘎嘎,好多年不見,作為你的救命恩人,你這么說真是讓老朽傷心不已啊。”
擠完了毒液,那手又縮回了耿鬼嘴里,耿鬼也散去了束縛不良蛙的念力。
吃了虧的不良蛙幾下跳躍,捂著自己的腮幫子在帥哥身邊戒備,該死地家伙,我積攢了好久的毒液,嗚嗚嗚……
表面冷靜隱忍的不良蛙,心里早已委屈的不行。
許多精靈才能出產的神奇物品都是價值奇高,乃至有價無7市。
不良娃的毒液孕養需要食用大量毒果,融合其他的毒物,加強自身的毒性,也造就了不良蛙毒液的無限可能性。
曾經就有人培育出的不良蛙竟然無意中融合出了一種能恢復精神力量的毒液,一滴毒液就價值百金。
不良蛙的毒囊不大,平時運煉半天才能生成幾滴毒液,自己使用也只是蘸蘸,大部分還都滲到了手指里。這下可好,全都被人擠去了,真是剜心一樣的痛啊。
“我一直很好奇,悶在耿鬼體內異空間不見天日的你,到底是一副什么鬼模樣。是不是丑到了人見人吐,自己都睜不開眼的程度。”
帥哥從來不是一個刻薄的人,雖然很多時候表現地并不是很聰明,卻也不會明知不敵,傻子似狠狠嘲諷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
除非是……
“想死”耿鬼飄到了帥哥面前,一指,“想死?”
一陣頭暈目眩,感知里的空間被無線拉長,扭曲。
幽魂的陰氣讓周遭溫度又降了好些,帥哥單衣披風,本就不耐寒冷,不禁狠狠打了個寒顫。
不良蛙再次被念力禁錮,無法動彈,就連腰間卡蒂狗的精靈球也被延伸的念力順手扣死。
“快走!”
披頭蓋臉的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轟鳴的天地間,數不清的精靈從明里暗里襲來,被推開的自己,還有那一抹凄艷決絕的綠……
恍惚的血霧,天地間只剩下的耿鬼的猩紅雙目,以及其指尖不斷凝聚變大的黑色能量,帥哥解脫般閉上了眼睛,當初也是這個影子球救了自己吧,今天死在影子球下,多活了這十幾年,也不算虧了。
“阿霖……”
劇烈的痛楚蔓延全身,無知無覺無識……
“唝(gong)!”
龜裂、滾落、風碎!
費迪眼睜睜看著被自己輕輕一推就斷裂掉落的石壁就這樣消散在雪中,心被狠狠的捏了一把,隨即無力地揮舞著朝空的四肢,耳邊還回蕩著小拳石凄厲的叫喊,腦子卻在想著,原來巖石屬性的精靈也會發出這么尖銳的叫聲啊,這么一想,是不是小拳石也能學會“叫聲”這個技能啊,用叫聲降低對手攻擊力,變圓提升防御力,那豈不是能橫掃所有格斗系的訓練家!
想著想著,費迪就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來,這次……真的要死了啊。
然后是一聲格外響亮的嬌喝:“妙蛙種子,藤鞭!”
“哧呼哧呼……”
莉蔻和妙蛙種子累地夠嗆,費迪和小拳石慶幸著死里逃生,四道呼氣白線才出口,就被破碎崖壁洞口外哄卷進來的寒風冰雪霧晶化,隨即飄散。
透過人高的洞口,能模模糊糊看見無數的黑影逆著茫茫大風大雪向北,向西,向東……
“這是最后的量了。”
費迪茫然接過還帶著余溫的罐頭,以及零零散散的一些瓶瓶罐罐。
“累了就喝一口,蘑蘑湯能有效緩解疲勞……”
“嗯。”
“……解毒藥,傷藥,好傷藥……上面的路年久失修,很多崖壁都有縫隙和洞口,這附近只有這么一座高峰,肯定有不少疲憊的精靈在這休息……”
“嗯。”
“……路很難走,但我們必須要上到峰頂。”莉蔻抬頭仰望,盤梯一圈又一圈曲饒,頂上出口的光點就那么懸在那里,卻仿佛永遠觸之不到,“總之,必須點燃‘烽火’,為聯盟爭取時間。”
“嗯。”
“走!”
“嗯。”
“能不能振作點!”
提溜起費迪的衣領,莉蔻用力晃動著,低低嘶吼著,噴吐著滿腔的怒火。
妙蛙種子擔憂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她從來沒有如此失控過。
“嗯。”
費迪任由莉蔻動作,只是不冷不熱地嗯聲。
“垃圾。”剮了眼畏縮在一旁的小拳石,莉蔻松開了費迪的衣領,轉身向上走去,“你的精靈也是。”
“哈哈哈哈……”似乎是被觸痛了心靈,費迪夸張地大笑著,又按落笑聲低聲惡語:“垃圾說這話的時候腿可別抖了,你也怕是不是還有,誰知道那兩個說去引爆炸藥的是不是跑了!”
“啪!!!”
“呸。”費迪捂著自己迅速腫起的腮幫,狠狠吐出一口血沫。
“我不準你侮辱老希羅和我師傅。像你這種在道館混日子,眼高手低不知所謂的家伙,又怎么能明白‘巡護員’三個字所背負的沉重和信念。算了,能明白你也不至于混成這么一坨爛肉了,我也是傻,居然和你計較。”
從激烈的斥責趨向平靜的毒舌,莉蔻發現自己需要抑制的腿部顫抖已漸漸平復,“死亡令人恐懼,但更令人恐懼的是順從恐懼,死于恐懼,不是么?”
“妙蛙,走。”
抱起妙蛙種子和兩顆精靈球,莉蔻用自己的臉輕輕摩挲著,傳遞著自己的歉意和決心。
精靈球晃晃,提前原諒了自己訓練家的任性,妙蛙種子舔去了莉蔻的眼角的淚滴。
“走!”
莉蔻跨上臺階,頭也不回。
大風從洞口漫灌進來。
“爛肉呵,我就是爛肉……”
費迪埋首于膝,蜷縮在角落里背靠著石壁,抱緊了小拳石,讓寒冷吞噬了體溫。
一點……
一點……
“轟!”
極夜、極晝,然后云從那升起的赤紅蘑菇處層層蕩開,高天上月光傾瀉,漸暗的霞焰。
黃昏末日的景象中,落日峽崩。
“咳咳,真是美極了,美極了!哈哈哈……咳咳咳……”
被氣浪的余波推到墻上又摔落,費迪掙扎著爬起來,癡癡地望著漫天雪塵光云,淚水慢淌不知。
砰砰!
黑影卷著煙塵沖撞進洞口,旋即發現了半趴在對側的費迪。
剎那的安靜。
“巖崩!”
“唳!”
“咳咳咳”
希羅捂著嘴,盡量壓低了咳嗽。
“沒事吧”
筱萫借助君主蛇扒開了洞口的碎石,往外小心張望,聽見后面的動靜,不敢弄出光亮,只好微聲問道。
“沒事。”希羅將手往背后一抹,“外面怎樣了”
“至少幾萬的精靈已經過了落日峽,基本都是能飛的,速度快的,體型小的,這不是一般的精靈潮。”筱萫的臉很沉,心也重的很,“必須在天亮前把西岸王國以前埋在落日峽中段的炸彈引爆,可是……”
長年不曾修繕的地道中途已經崩塌,逼得希羅和筱萫不得不冒險從地表行進。
“這么大的精靈潮都能讓我倆碰到,真是……咳咳……”希羅有些無奈的笑笑。
剛剛因為大批精靈的行進共振導致地道崩塌,陷入地下的精靈不少,希羅為了保護筱萫被一些胡亂沖撞的精靈擦到,受了些傷。
“……咳咳,這里到炸彈埋藏點還有多遠?”
耳鬢處的熱氣讓筱萫皮癢癢,心也癢癢。
“這家伙,什么時候學得這些浪客手段,和關東城都的無賴似的。”心里羞惱又歡喜,連帶著大難臨頭的窒息感也消減了不少,嘴上卻一直維持著鎮靜:“地道崩的太快,峽谷里也沒有什么參照物,只能根據剛剛我們行進的速率來推測,應該還有個五六公里……”
“五六公里,夠了,夠了……”
微不可聞地呢喃在轟隆隆的精靈潮中難以聽聞。
“……作戰計劃就按之前我們商量的來,潛入,引爆,躲進安全暗……室”
砍到后頸的手順勢下落輕輕環住筱萫的身子,希羅埋首在筱萫的肩頸間深深吸了口氣。
“你傻啊,我說什么你都信啊,哪有什么安全屋,埋了快一里的炸藥,火一點人就沒了。”
希羅不敢用全是老繭的手觸摸筱萫的肌膚,只是用勉強還算細膩的掌緣輕輕摩描著筱萫的臉廓,一遍,一遍,又一遍。
不知什么時候出來的赫拉赫羅斯發出了低低的蟲之鳴泣。
沒有多久,深沉的夜色里,一只毫不起眼的赫拉赫羅斯混入了沉默行進的精靈大潮里。
注一:緣朱舞場的舞女五姐妹,在動畫里名字分別是五月、桃桃、玉緒、小梅、櫻花。
桃桃的話,我覺得夭桃更好聽些,便改了。
注二:神奇寶貝百科,不良娃篇,其毒可緩解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