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月,向思翎就和錢成峰辦理了離婚手續,孩子歸她。封口也好,不在意也好,羅紅民并沒有收回之前給錢成峰的權力和地位。而錢成峰顯然也做好了自我心理建設,他甚至還向羅紅民提出了更多的資源要求,羅紅民并不在意這些小事,也很滿意他的安分,全都允了。
然后身邊所有人,都發現向思翎變了。
工作上,她開始變得無比認真,像一塊海綿,瘋狂吸取公司運營的所有知識經驗;她也不再謙卑沉默,徹底將自己擺在皇太女的位置上,風格變得強勢而直接。她要求更多權力和機會,彼時羅紅民被她哄得如同熱戀,全都答應,這也讓向思翎一步邁入公司核心管理層;
而在別墅里,她不再允許羅紅民踏入李美玲的房間。其實這幾年,羅紅民碰李美玲的次數就比較少了,但李美玲到底經驗豐富,成熟美艷,偶爾他還是會找她解饞,又或者是安撫一下這個名義上太太的情緒。可現在,向思翎不干了,她對羅紅民說,你去找小姐,找技師,我都不在意,因為知道你就是玩玩而已,只有李美玲不行。羅紅民問,為什么?她依偎在他懷里,嘟著嘴說,因為你愛過她。你說了以后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只是名義上的,讓她搬出去。
羅紅民聽得舒心暢意,他已相信,向思翎是真的瘋狂愛上自己了,占有欲才會如此強烈。羅紅民甚至有些后悔,當初就不該被李美玲蠱惑,娶了她。要不現在直接娶向思翎,光明正大帶出去,多有面子,又多圓滿。反正他們那個圈子,老夫少妻也不少見。
漸漸地,向思翎枕邊風吹著,羅紅民看李美玲也礙眼起來。哪怕有幾次,李美玲主動投懷送抱,他也忙不迭地把人趕出房間,生怕向思翎吃醋。他話里話外暗示,錢不會少給,以后讓她少回別墅。李美玲氣得要死,無比怨恨地想找向思翎麻煩。可向思翎只是淡淡一笑,對她說: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嗎?讓我死心塌地伺候老羅。現在我既然決定要他了,任何人都得靠邊站,包括你。
大勢已去,李美玲不敢鬧。她知道這一老一小既然真的勾連,哪天真干得出逼她離婚,他們兩個結婚的混賬事,到時候她哭都沒出哭去。現在她好歹有董事長夫人的名頭,有錢有房有車,只能暫避鋒芒,咬牙等著哪天羅紅民對向思翎興趣淡了,再圖謀其他。
其實在這個階段,向思翎對于自己想要什么,意識依然朦朦朧朧。她只知道,一定要沖破一些東西,她漸漸從玩弄身邊人當中品嘗到樂趣,她從未如此渴望把權力和金錢牢牢抓在手里。但為什么要這樣做,這樣做之后她又該干什么,如何才能讓自己得到真正的快樂——她的腦子里好像還糊著一層紙,紙的那頭有刺眼明亮的光,但她還看不清楚。
直到有一天夜里,她加班比較晚,回到別墅。
那時候錢思甜已經1歲半了,有時候羅紅民也會派人把育兒嫂和甜甜接到別墅。一切都很正常,羅紅民也很疼孩子,向思翎以為他是看到同齡人抱孫子了,心里羨慕。
那天,她走進別墅,第一眼看到獨坐在沙發上的育兒嫂,沒看到甜甜,她立刻皺眉問:“甜甜呢?”
育兒嫂笑著說:“甜甜非要外公給她洗澡,羅老板說他會洗,讓我在外面等著,護膚霜和衣服都準備好了,一洗好我就進去接。”
向思翎一瞬間臉都白了,直沖向浴室,“哐當”一聲推開門,浴室中的一老一少都被嚇了一跳,驚訝回頭。
向思翎眼前是再正常不過的畫面——甜甜光著身子坐在兒童浴盆里,羅紅民穿戴整齊蹲在旁邊,拿個小黃鴨在逗她,浴盆里還有一層清亮的沐浴泡泡。
唯一不正常的是向思翎,呼吸急促,臉色煞白。
羅紅民目露質疑。
向思翎反應很快,立刻笑著說:“我看育兒嫂坐沙發上,還以為她把甜甜一個人丟在浴室,原來你在,那就沒事了。育兒嫂也真是的,話都不說清楚,嚇我一跳,生怕孩子摔著。”
這時育兒嫂也慌忙跟進來,看到女主人難看的臉色,乖覺地不吭聲,上前拿浴巾接過甜甜。
羅紅民站起來,深深看她一眼,走出了浴室。
當晚,兩人并肩在床上躺了一陣,羅紅民忽然問:“你剛才那個樣子,是以為我會對甜甜做什么?”
向思翎立刻偎進他懷里,說:“看你說的,甜甜才多大點,我怎么會那么想?真的是怕育兒嫂把她一個人丟浴室里。”
羅紅民笑著捏著她的下巴:“哦,那要是等以后,甜甜長大了,我真的對她起了那個心,你打算怎么辦?”
向思翎望著他深不見底的眼睛,噗嗤笑了,說:“你要是現在問我,那肯定是不行的。我說了,我不和任何人分享你的愛,哪怕是我的媽媽和女兒。以后的事,說不準。畢竟我媽都能把女兒送給你,說不定我也可以哦。”
羅紅民一怔之后,哈哈大笑,終于不再起疑。
那個夜晚,羅紅民熟睡后,向思翎如同游魂野鬼般,摸到女兒臥室。女兒現在住的就是她當年的臥室,是個套間,育兒嫂在外間睡得很沉。向思翎摸著女兒小小的臉,眼淚一直流一直流。
甜甜居然驚醒了,看到媽媽,迷迷糊糊伸手要抱。要說這孩子聰明呢,自己都沒睡明白,還安慰她:“媽媽,不哭……媽媽哭,甜甜……哭。”
她的小睫毛扇啊扇,沾著幾滴眼淚,很快又睡著了。
向思翎抱緊了她,死死咬著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音。她的心中涌動著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深刻的愛,令她痛徹心扉,也令她渾身震顫。
黑夜中,仿佛有一道純潔璀璨的白光,它挾持著這世上最偉大最無私的愛而來,劈開她腦中的那一團迷霧,屬于向思翎的世界,瞬間清明無比。
她突然就知道了,自己一直想要做、應該做的那件事是什么。她那么急切地想要尋找的東西是什么。
它就在她眼前,躺了好多年。她卻始終不敢睜開眼看。因為她還對這個世界抱有期望。
真是的,她一直在期望什么呀,等待什么呀,難道還會有別人來救她嗎。連駱懷錚都被她害了一輩子,她還一直以受害者的心態度日。這幾年過得實在太好笑了。
不過,向思翎,那個聲音說,現在也不遲。現在說不定剛剛好。
她小心翼翼地把女兒放回床上,蓋好被子,滿懷欣喜地跑了出去。這念頭一旦在黑夜里被點亮,就像一顆燃燒的恒星一樣,從此釘在她的腦海里,她整個人無比亢奮,完全不想睡覺,只想從此燃燒殆盡。
她需要一個計劃。她想,一個長期的、周密的、足夠耐心又足夠狠毒的計劃。
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向思翎。她本就聰明,如果不是高中的變故,她現在肯定也是重點大學畢業;這些年,她見慣了羅紅民和李美玲兩人用在她身上的陰暗手段和;在公司,羅紅民手把手教她如何制定一個完善的商業計劃,教她這個世界的運行潛規則,教她辨識三六九等三教九流,教她算計和收買人心。
她做得到。
羅紅民被她捅得滿身是血,奄奄一息時,這個老東西居然還笑了,神情痛苦而扭曲地對她說:“我是真的愛你……你以為……殺了我……就能解脫?我死……你下半輩子……為我……坐牢,哈……你永遠……擺脫不了……我……”
向思翎笑笑,抬起戴著手套的手,擦了擦嘴角濺的血,然后就像他無數次扣住她的下巴一樣,她扣著這個死狗一樣男人的下巴,盯著他說:“我知道你是個控制欲爆棚的老變態,我呢,就是你一手養出來的小變態。你覺得我會在意這個?”
向思翎轉身,快步走出別墅,步伐就像少女時代放學那樣輕快。她想,這操蛋的人生,吵吵鬧鬧,總算安靜了。
這幾章雖然是向思翎視覺,必須得寫。
明天往下走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