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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7章 有兩副面孔的男人

  陸珈他們運氣不錯,這場雨直到他們進了城門之后,才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來。

  一口氣沖進家門,只見廚房里有炊煙,小黃顛顛地迎過來,但是秋娘不在,謝誼也不在。

  廊下拍了拍臂上的雨粉,她轉身走進堂屋,然后一眼就看到坐在小方桌跟前的沈輕舟。

  何渠唐鈺二人也眼觀鼻鼻觀心站在旁側,老老實實的喊了聲“姑娘”。

  “你們果然先回來了!”

  陸珈一張臉綻開成桃花,高興地拉過小板凳,在沈輕舟對面坐下來。

  沈輕舟看到了她臉上和鬢角上沾著的泥濘,遞上帕子讓她擦臉。

  等著她擦干凈,然后又拿起桌上碗勺來給她裝湯:“事都辦完了,倒也不用跑這么急。”

  “下雨了還不往家里跑,那是傻子呀!哎,還有吃的!”

  陸珈擦完臉才留意到桌上一大鍋雞湯和兩副碗筷,聞到這香味已經餓了。便順勢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接碗喝了起來。

  兩天一夜沒合眼,一天一夜沒進食,實在是餓慌了,刻在骨子里的那些規矩也靠邊去吧。

  沈輕舟忍不住道:“慢點吃。”

  又把干凈的帕子放到她面前。

  何唐二人眼碌碌地瞧著,腦筋此時轉得比磨盤還起勁。

  這還是他們倆第一次看到兩位“主子”同桌進食。

  沈大公子平素可講究了,吃飯前手得洗三遍,有條件還得用花瓣水洗,不愛干凈的人別指望跟他同桌。

  郭大人飯吃得太香都被他嫌棄。

  所以京城人傳言他極少出去應酬,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被他推掉的人都不怎么愛干凈。

  可現在這位公子的眼睛耳朵好像全都失靈了。而且連說話的聲音都軟了。

  這男人還有兩副面孔呢。

  陸珈喝了兩口湯,抬頭看到木樁子似的他倆,說道:“你們也坐下吃唄。”

  何唐二人忙道:“多謝姑娘,我們倆吃過了。”

  陸珈道:“吃的什么?”

  何渠憋了會兒,小聲道:“饅頭。”

  “那怎么行?來喝湯。”陸珈把雞湯往前推了推。

  何、唐不肯說話。

  陸珈扭頭:“他們倆怎么了?”

  沈輕舟道:“虛不受補。一吃雞湯就拉肚子。”

  一天一夜他們倆都沒給她弄點吃的,讓雇主餓成這樣,還好意思喝雞湯?

  不扣工錢就不錯了。

  “‘虛’?”陸珈在高大又壯碩的他們倆之間來回看了兩輪,“這么巧,兩個人虛得都喝了拉肚子?”

  “嗯!”何唐點頭:“必須拉!”

  陸珈:……

  沈輕舟給她添湯:“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噢,郭大人留我說話。”

  “就你們倆?”

  “對呀!”

  沈輕舟摸著扇骨:“說了什么?”

  “嘮家常啊。”陸珈抬頭,“這位郭大人還挺好人吶,一點架子都沒有,清流出身就是不同。是個好官!”

  沈輕舟展開了扇子。

  幽幽搖了兩下,又停下來。

  郭翊沒架子,那他平日有架子么?

  他道:“不要輕易對陌生人給出這么高的評價。”

  他擔心的果然沒錯,她就是很容易相信人,太容易吃虧了。日后他不在了可怎么辦?

  陸珈道:“他幫了我呀。”

  她腦子里此刻除了雞湯就是郭翊,想起郭翊說“斬立決”時的果斷,忍不住心里爽,比劃道:“你別看他年輕,沒想到還有股子血性呢!周勝后頭有什么人,他身為欽差必定知道的,可他好像一點兒也不怕。”

  沈輕舟定定看著她。

  何渠和唐鈺相視一眼,呼吸聲不由自主地調低。

  沈輕舟放了扇子:“我聽說那姓郭的,有媳婦兒了。”

  “那又怎么了?”有媳婦兒了還不能評價了?

  沈輕舟目光轉向門外,片刻道:“據我所知,他媳婦兒是被他騙過門的。”

  這倒是沒聽說過。

  陸珈放下碗筷:“怎么騙的?展開說說唄。”這等八卦她竟然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沈輕舟收起了扇子,“反正江湖傳言他那把嘴挺會騙人的,你仔細上他的當。”

  還江湖傳言!

  身后被口水嗆到的何渠與唐鈺撫著墻壁咳嗽。

  說到騙人,誰他爺爺的……能有他會騙啊!

  他都快把自己給騙過去了!

  秋娘他們忙乎到下晌才回來,陸珈正好也洗了個澡,然后一家人并沈輕舟及何渠唐鈺一起吃了個飯。

  沈輕舟覺得他倆一天一夜不給陸珈飯吃,實屬失職,不配有飯吃。

  于是他倆還是不敢坐。

  后來秋娘再三勸說,沈輕舟才瞟了個眼神過去,最終才得以挨著凳子邊兒坐下來。

  諸事皆定,陸珈準備回房歇一覺,然后再上鴻泰號尋尋劉喜玉。

  掀開被褥正要躺下,一看枕頭她又站了起來。

  定睛站了片刻,她伸手翻了翻床褥,然后轉身就去秋娘房里:“母親給我鋪過床?”

  “哪里有那個工夫?”秋娘也剛坐下,“從昨夜到早上都沒停下來喘口氣的,你看看我這被褥都沒動過呢。”

  陸珈皺眉:“那誼哥兒去過我房中?”

  “他也不曾。他也不敢!”

  陸珈眉頭皺得更緊了。

  “怎么了?”

  “我床被人動過。”

  秋娘想了下,站起來:“怎么可能?誰會去你房間?”

  陸珈也想不出來會有誰,既然秋娘謝誼都沒有,秦舟他們……應該也沒道理做這種事,那除此之外還有誰呢?

  “會不會是你自己動的,忘了?”

  “不可能。”陸珈篤定地道。她在嚴家生活五年,天天活在人監視下,早就養成了對身邊一切都謹慎小心的習慣,如今她每日起來床鋪是什么樣子,都會自動印到她腦子里。

  何況,她很清楚地記得,枕頭底下鋪子賬簿所放的位置,原本是固定方向的,但如今方向不對了。

  “那能是怎么回事?”秋娘不解,“會不會是看咱們昨夜全都不在,來了盜賊?”

  陸珈默語片刻,說道:“也許吧。”

  他們家如今有錢了,昨夜何渠他們都出去了,來幾個小賊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所幸家里沒藏什么錢財,今后讓何渠他們多盯著些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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