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怎么了?這又沒外人。”陸珈道,“再說我可沒隨便,我是很認真的。”
已經開過一次口了,第二次對于陸珈來說就完全沒難度了。再說了,前世她已經嫁過一回人,算起來還比秦舟多活過幾年,也算是個老大姐了,那不得多主動點?
當然了,小伙子情竇未開,對男女之事有些難為情,陸珈也是能理解的。
如此她不就更得把話說明白?這要是雙方都藏藏掖掖的,多費勁?
“小秦啊,”她語重心長道,“你有什么要求也可以說,娶生不如娶熟,咱們倆好歹合作默契,而且我為人如何你也有數,咱倆成親之后,起碼你有家了呀!”
“小秦”?
這就“倚老賣老”上了?
沈輕舟忍不住翻白眼。
還真敢說呢。也不知道到底誰比誰歲數更大一點。
他深吸氣:“這倒也是。”
陸珈聞言,覺得他有松口的意思,便加了籌碼:“咱們也不是一把子買賣哦,將來如果你有什么想法,覺得咱倆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你想悔婚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怎么也得等到陸瓔成功嫁給嚴渠之后。
“當然,哪怕咱們毀了婚,也不存在反目成仇,你有什么需要我幫忙,我也肯定會為你做的。”
沈輕舟望著窗外寒風里搖擺不停的樹枝,默坐片刻道:“我已經被退過兩次婚了,不想再被退第三次。”
陸珈愣了下,隨后立刻說道:“咱們倆是正經定親,要立下文書的,只要你愿意,我就不可能反悔。”
事實上陸珈從來沒想過這個求婚不算數。
提出定親的確是為了防范前車之鑒,但她并非過河拆橋之人,也從來沒把婚事當兒戲,既然把話說出了口,她就沒有想過不當回事。
之所以說他將來可以悔婚,是因為知道這樁婚約中獲利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畢竟人家能改變主意答應下來,就很給面子了,是吧?
“那這事咱們倆說了也不算。”
“那自然不能。”話題深入到了這份上,陸珈立刻來了精神,拖著凳子坐近了些:“我舅舅舅母不是就在京城嗎?
“就算不找他們,再有三五日,我阿娘就要進京了,她是我的養母,有她的允許就有了父母之命。”
沈輕舟望著他:“我聽說程家有位公子,很有才學,也長得一表人才。”
“你說我表哥啊?”
沈輕舟沒作聲。
“他人確實還不錯,挺熱心的。你想找他來給我們證婚?也不是不行……”
沈輕舟深吸氣。
吸完后,他從懷里掏出來幾張紙:“你看看這份文書,寫的是不是這么回事?”
文書頂上寫著大大的“定婚”二字。
底下就是他們倆的名字,以及寫上了秦舟的生辰八字。
這不正式訂婚的契約文書嘛!
陸珈驚喜:“你竟然提前準備了?”
“沒事寫著玩玩。”
沈輕舟淡聲道。
只是訂婚文書又不是成婚文書,也不會有人知道秦舟就是沈輕舟的。
出不了大事。
不過,僅僅只是訂婚文書也讓她高興成這樣……
陸珈已呵呵笑得合不攏嘴:“你早這么痛快不就好了嘛!”
剛才還怪她說話太直接呢,結果他倒好,文書都寫好帶過來了,這不是更直接?
這文書內容十分簡單,就是把雙方結親給寫明了,下方已經有了他的落款和指印。
她立馬也取來了筆墨印泥,逐一把名字與生辰年月寫上,再落下手印。
“好了!”
她揚揚紙吹干墨漬,“這兩份我都先留下,待阿娘到京后落了證明,我再分一份給你。”
沈輕舟看她喜滋滋的模樣,心底下也莫名踏實。
簽了他的婚書,自然就不能和別人簽了。
他也從懷里掏出來一枚碧玉:“拿著。”
陸珈看了一眼,接在手上,這也是一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不過跟自己這枚不同的是,上面沒有任何字樣,只雕刻了一顆虎頭。就連玉的形狀都狀似老虎,與其說他是一枚玉,倒不如說它更像是一枚令。
“這很貴重吧?”
“再貴重,也是值得的。”
沈輕舟說這話的時候,聲音軟得像是把全部家當交給陸珈都舍得。
陸珈也沒來由地心跳了一下,不過她可是“過來人”,必須得做到不形于色。
于是她也看似無比平靜的把這玉收了:“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
沈輕舟咬咬唇角,又瞄著她:“我要是不回來,你打算怎么做?你,該不會找別人吧?”
“那不可能!”陸珈搖頭,“短時間內怎么能找到比你更合適的。”
短時間找不到,那時間一長呢?
沈輕舟下意識摸起那杯茶,送到嘴邊,卻不妨失了準頭,茶水潑出來了。
就像心里打翻了什么壇子。
陸珈正沉浸在喜悅里,又想起來:“訂了婚,就總歸是奔著成親去的。這婚期可不能著急。我回陸家之后,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得容我把事情擺平再說。”
沈輕舟一下下撫著被水潑濕的衣襟:“你也知道以我如今這個情形,斷斷是沒有底氣登門提親的。
“而我自然得干出一番事業來,方能去履行婚約,不讓你爹小瞧我。
“而這個時間卻不知得有多長了。”
“那不要緊。”陸珈無所謂,“我自然會等你。”
沈輕舟又道:“既然咱們倆定了親,作為你的未婚夫,我自然也不能跟隨你去陸家了。”
“那你將來怎么辦?你去哪兒?”
不等沈輕舟回話,陸珈立刻又道:“那你還是住在謝家!還是跟阿娘他們住在一起。”
沈輕舟未置可否。
“秦舟,以后你就有我們了,你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聽我的,你就住在謝家。”
陸珈一錘定音。
沈輕舟望著她,寒風一點也吹不到他的心里。
——以后就有他們了。
以后就有她了。
已經足夠暖心。
他從床頭拿起披風,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天冷,快些睡吧。”
“秦舟,”燈光下,陸珈仰頭,輕輕道:“你真的愿意嗎?”
這是一樁她自己強求到手的婚約,如今終于如愿以償,她也很想矜持含蓄,表現得滿臉無所謂,卻也還是沒辦法忽略他的心情。
她好像還是有點介意,她怕他從頭到尾就是勉為其難,連一點點的樂愿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