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來自下屬錢云升的匯報后,正聽著自己孫子給自己說悄悄話的宗澤,抬手給宗炎打了個等會兒再接著說的手勢,隨即,他蹙眉問了下錢云升,尸體在哪兒。
“回大人話,兩具女尸都停在義莊里了,徐仵作正在驗尸呢……”把殷小桃和馮羿姿的停尸處匯報了一下后,錢云升瞇眼問宗澤道:“大人,要不要把她們請到堂上來?”
聽到了錢云升問的這個問題后,宗澤并沒有立刻做出回應,他微微扭頭看向了自己的孫子宗炎,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對方的意見。
而并不需要拿尸體做鐵證的宗炎,在收到自家親爺爺的眼神詢問后,立刻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用肢體語言,給了對方答案。
“尸體就不必請上來了,留在義莊里給徐仵作勘驗吧……”明白了孫兒的意思后,宗澤給了錢云升一個答案,隨即,他又照顧對方道:“錢捕頭辛苦了,坐下歇會兒吧……”
“謝大人……”抱拳謝了自己老上級一句后,錢云升挪步走到了朱武身邊的一把交椅前,坐下后,他小聲跟對方打聽起了眼前的情況。
而沒工夫去注意錢云升眼神的宗炎,繼續湊在自己親爺爺耳邊說悄悄話。
聽著聽著,作為“聽眾”的宗澤宗老爺子,其眉心就緩緩的皺起來了,其瞥向宗炎的眼神里,也逐漸的飄出了質疑的目光。
“叔文你有把握嗎?”越聽越懷疑的宗澤,最終忍不住小聲問了自己親孫子一句。
“爺爺放心,孫兒有十成的把握,”感覺這么說是說服不了自己爺爺的宗澤,賭咒道:“如果這次搞砸了的話,那孫兒保證,從今以后再也不碰道術了,連道士的面兒孫兒都不見了!”
“呲……”耳聞自己孫子把“最愛”都拿出來賭咒后,原本心中疑惑叢叢的宗澤,決定,這次就相信自己孫子一把,于是,他開口吩咐衙役們道:“來人……”
“在……”聽到通判大人招呼自己后,七八名站在大堂兩側,杵著殺威棒打瞌睡的衙役們,趕緊竄到了堂前,聽候命令。
“你們……”兩三句話后,宗澤就把自己孫子讓自己辦的事兒,給交代下去了,吩咐屬下的同時,老爺子心說:我堂堂一讀書人,這次竟然需要借助鬼神之力來審案,真是……
就在衙役們按著宗澤的吩咐去辦事兒的時候,先前被宗炎派出去采購物件的宗回,歸來了。
風塵仆仆的他,在進入大堂時,身后還背著坨大麻袋,從其鼓鼓囊囊的程度,可以看出,大麻袋里裝了不少東西呢。
“大人,我來了……”把大麻袋放到閹人郝星憤的腳邊后,宗回先跪下對著自己的“伯樂”宗澤磕了個頭,然后,起身對著宗澤抱拳道:“三少爺,您要的東西我買來了,因為擔心有假的,所以,小的我跑了好幾家去買的……”
“堂哥您辛苦了,坐吧……”沒想到宗回能買一麻袋東西回來的宗炎,在苦笑著瞅了一眼那麻袋的同時,大步走到了對方的身邊,挑眉跟對方說道:“一會兒看好戲啊……”
說完,宗炎垂手拽起了那坨大麻袋,輕輕的把袋口的麻繩給解開了。
“噼里啪啦、叮鈴桄榔……”的一陣亂響后,翻過來袋子的宗炎,就把里面的東西都給倒出來了。
就見,地上,除了散亂的倒著幾盞銅制的油燈外,還杵著幾根紫中帶銀的犀牛角,細看之下,那幾根犀牛角之間,還攤著幾塊豆腐似的油脂,還有一坨巴掌大的磨刀石。
就在“圍觀群眾們”瞅著地上那一大攤子的東西,不解這宗家三少想干嘛時,被宗澤打發出去辦事兒的衙役們,都回來了。
只見,那七八名衙役,每人都是一手捧著一面被單,一手掂著一架點著了的燈籠,在把被單先放地上后,衙役們就把燈籠給掛在了柱子上的燈架上。
隨即,衙役們就把大堂里的門窗都給關上了,還在門窗上各蒙了一條被單,并把它們牢牢的釘在了墻上。
“晉書有云:犀角不可燒,燃之有異香,沾衣帶,人能與鬼通……”隨手操起一把交椅坐在身下的宗炎,邊大聲說著些什么,邊掂起一根犀角在磨刀石上磨了起來,“把犀角磨出的粉末加入燈油之中點燃,其光,可以照見幽冥……”
“啊……”聽完了宗炎大聲嘀咕的話后,宗澤的幕僚們和衙役們這才明白,面前的宗家三少到底想干嘛,有幾位膽子比較小,或者曾經做過不少“虧心事兒”的伙計,直接被唬的驚呼了起來。
驚呼的同時,他們不自覺的往后挪了挪身下的交椅,這時的他們,在沒有命令不敢走的前提下,只能愁眉苦臉的待這兒挨嚇了。
與此同時,同樣明白宗炎想干嘛的郝星憤,開始不住的全身顫抖起來,顫抖的同時,他還仰頭朝著宗炎拋去驚恐的眼神,并慘嚎道:“不要……”
“不要什么不要!”不屑的回了郝星憤一句后,宗炎冷聲對他說道:“你不是要鐵證嗎,鐵證馬上就來了,你等著吧,冤鬼索命了,嘿嘿……”
“我說實話,我是冤枉宗大少爺的,他沒有跟我一起殺人,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被“冤鬼索命”四個字兒給驚的又尿了一褲子的郝星憤,再也不敢嘴硬了,直接“棄權”了。
“不行!”得瑟的朝著郝星憤投去了個“您瞧好了吧”的眼神后,宗炎一口回絕了對方的哀求,并興奮道:“我也沒見過冤鬼索命這事兒,我得親眼瞧瞧,要不,我怎么跟朋友去吹牛啊……”
說完,宗炎把磨好的一丟丟犀角粉,捻進了一盞銅油燈里,隨即,他又往燈內添上了油脂和燈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