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門房的一聲喜悅的呼喝,三位道袍加身的悍匪,在莊客們的引領下,轉出了游廊,朝著謝府大堂走去。
借著滿院兒燈籠的微光,眼力不錯的謝家家主謝廣,定睛一看,有仨道士,正朝著自己走來。
中間的那一位,身長八尺,威風凜凜,頭綰兩枚蓬松雙丫髻,臉上八字眉、杏子眼、四方口、絡腮胡。
其上身一件巴山短褐道袍,腰系一段雜色彩絲絳,下身一條淺灰色麻料褲子,腳上一雙黑色厚底布靴。
他左手拿著一把醬紅色的鱉殼羽毛扇子,右手攥著一根銀桿雪絲拂塵,身后還背著一柄沒鞘的松紋古銅劍。
這位顏值算不上高,但卻很有“范兒”的男子,就是謝廣心心念念的“入云龍”公孫勝了。
至于跟著公孫勝一起來的另兩位:左邊那位,一臉橫生的怪肉,雙眼金魚似的突出,腮邊刺刺的一層黃須,口中全是尖牙,他就是那“梁山好漢”里的“活閻羅”阮小七。
而跟在公孫勝右邊的那位,紫黑闊臉,左臉生有一片朱砂胎記,胎記上長滿了黑毛,其腦袋上披散著淡紅色的長發,他就是另一位“梁山好漢”——“赤發鬼”劉唐。
很明顯,阮小七和劉唐這二位悍匪,并不是道士,但是呢,跟“大哥”公孫勝一起來的他們,竟打扮成了道士的模樣,這里面,似乎有所“深意”……
剛走到大堂外的院子中間,公孫勝就瞅見一名一絲不掛的“果奔男”,在自己眼前晃蕩,于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的他,猛的上前一步,輕甩手中的浮塵,照著那“果奔男”的臀部就是一下。
剎那間,被浮塵甩中的“果奔男”,在“啊……”的慘叫了一嗓子后,翻著白眼兒就撲倒在地了,顯然,剛剛,附在他身上的女鬼,被公孫勝給打跑了。
“快把二少爺給抬走……”看出自家二兒子身上的女鬼已經被公孫勝給驅走后,謝廣趕緊吩咐身邊的手下道:“別讓二少爺著涼,給他披條毯子……”
吩咐完手下人后,收起臉上怒容的謝廣,抱拳迎向了“貴客”公孫勝:“久仰公孫真人大名,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謝莊主客氣了,小道不過一鄉野村夫而已……”抱拳回了一禮,并謙虛了一句后,公孫勝繼續說道:“莊主您這里的情況,小道我在來的路上已經了解的差不多了……”
“照理說,老夫應該設宴給三位真人接風洗塵的,但現下府里事態緊急……”都忘了自己是第幾次接待這些“能人”的謝廣,很套路的應酬了公孫勝一句。
應酬完后,謝廣話鋒一轉,憂心忡忡道:“不瞞真人您,那女鬼,已經在府里鬧了四天了,我們實在是苦不堪言吶……”
出言賣慘的同時,性格謹慎的謝廣,還意圖試探一下跟著公孫勝一起來的那倆道士的身份。
但是,在瞅見那二位那兇神惡煞的長相,以及殺氣騰騰的目光后,本能的感覺到“危險”的他,最終還是放棄這個試探的打算了。
“謝莊主您能派人帶著小道我去看一下那女人的尸身嗎?”既然人家雇主都講“苦不堪言”了,那行事果斷的公孫勝,也不再絮叨了,直接開始干活。
“丁名,你帶三位真人去一趟三少爺那院兒……”被附過身、吃過屎的謝廣,已經不敢再面對胭芙蓉的尸身了,所以,他慫的命令手下丁名去給公孫勝帶路。
“是,太爺!”同樣害怕那女鬼胭芙蓉的丁名,一般情況下是不敢去的,但是,現在,有了名聲在外的“入云龍”公孫真人傍身后,他的膽兒就肥了不少,并答應帶路了。
“三位請……”跟身邊的小廝要了兩盞燈籠后,丁名就領著公孫勝他們,朝著謝義先前所住的那院落走去,而胭芙蓉的尸身,此刻正吊在那院子的大堂里,隨風擺蕩呢。
“嗯……”剛走了沒兩步,距離謝義那院子還遠著呢,跟在丁名后面的公孫勝,突然冷哼了一聲,并停下了腳步。
與此同時,唯“老大”馬首是瞻的阮小七和劉唐,也停下不走了,并扭頭緊張的看向了“老大”。
“公孫真人,您這是……”被對方的哼聲給嚇了一哆嗦的丁名,在扭身走回公孫勝的身側后,低聲問了對方一句。
“府上好像不止一只女鬼吧……”眉頭微蹙的回了丁名一句后,輕抬手中羽扇,并把扇尖指向軒榭那邊的公孫勝,低聲說道:“我剛剛看到了一只藍鬼,她就從那邊閃過,而我先前從你家二少爺身上驅走的,明明是一只紫鬼……”
“您的意思是……”嘴上發問的丁名,心里卻是敞亮的,自打那倆丫鬟小玉和蘭兒無故失蹤后,他就已經猜到,那倆妮子肯定是兇多吉少了。
所以,在從公孫勝的口中得知府里不止鬧著一只女鬼后,他立刻就聯想到她們的身份了。
而人家公孫勝是誰呀,人家可是“梁山好漢”里排名前五的猛人,他隨意的一瞟,就從丁名那顫動著的眼神里讀出“幺蛾子”了。
于是,緊盯著丁名雙目的公孫勝,在搖頭冷笑一聲后,低聲問他道:“丁兄,你給我明講,謝府到底死了幾個人?”
“這……”猶豫了一瞬間后,知道這事兒是瞞不住人家這位“神人”的丁名,實話實說道:“明面上,只有三少爺新納的小妾胭芙蓉上吊自殺了,但是,同一天,有倆小丫鬟也無故失蹤了……”
“怪不得……”聽完丁名的敘述后,公孫勝恍然大悟的點頭哼了一聲,隨即,他沉聲跟對方說道:“來之前,我就覺得,僅憑一只女鬼,怎么可能把謝家鬧騰的雞犬不寧呢,敢情是有三只女鬼啊,還有一只是藍的!”
“您……”丁名剛想開口問些啥,就被公孫勝擺手攔住了,顯然,這位人稱“入云龍”的悍匪,不想解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