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抱著熟睡的寶姝在陸沅身旁坐下。
陸沅漫不經心地問道:“找到你要的人了?”
孟芊芊心口一震:“大都督……知道我在找人?”
陸沅冷聲道:“你接近本督的每一步,都在算計本督。”
孟芊芊:“那您還讓我——”
陸沅的眼神更冷了:“暫時用得著你罷了。”
孟芊芊低下頭:“哦。”
陸沅道:“哪日你沒了價值——”
孟芊芊道:“我會主動從大都督身邊消失,絕不給大都督添麻煩。”
陸沅冷冷地說道:“最好是這樣。”
二人不再說話。
一樓大堂,樂聲陣陣,喝彩不斷,花魁的競選進入了最激烈的階段。
稀碎的星光落入廂房,如無形的紗簾,將這一方天地隔絕出了一片格格不入的寧靜。
寶姝夢囈了一聲,柔軟的小臉蛋兒在孟芊芊懷里蹭了蹭。
孟芊芊忽然想起了慘死于仇人刀下的弟弟,他幼時,是否也曾這般乖巧地睡在自己懷里。
仇恨的烈焰在她胸中無盡燃燒,灼痛了她的五臟六腑。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
下一瞬,她腦門兒往桌上一砸,不省人事了!
陸沅古怪地看向清霜:“你給她喝了什么?”
杯子是清霜拿過來的。
清霜道:“酒啊,不醉人的那種。”
陸沅冷聲道:“哪種?”
清霜:“燒刀子。”
陸沅:“……”
“姐姐!”
檀兒一蹦一跳地找了過來,吸了吸鼻子,“哇,好香喲!”
她捧起桌上的酒壇,仰頭猛灌一口。
清霜伸出手:“你不能喝——”
檀兒已經喝了,她嫌棄得吐舌頭:“好難喝喲!”
她抱著壇子醉醺醺地走了幾步,兩眼一翻倒下了。
陸沅看向清霜:“不醉人。”
清霜尷尬。
上官凌去外頭巡邏了一圈回來,一進屋看見眾人倒了一地,虎軀一震:“嚯!清霜,你又和人拼酒了?咦,怎么連孟姑娘和檀兒也醉倒了?你連她倆也敢灌啊?”
清霜:“沒灌。”
上官凌看看孟芊芊,又看向陸沅,訕訕道:“大都督,您看咱們是……”
陸沅起身:“回去。”
上官凌一愣:“啊?不……留下來……看會兒?”
陸沅淡道:“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凌快哭了,你不想看,我想看啊!萬花樓的花魁,花魁啊!
孟芊芊只喝了一杯,半路上酒醒了些,迷迷糊糊地抓著陸沅的袖子。
陸沅見她漸漸醒轉,冷聲道:“敢叫本督一聲爹,你死定了!”
好在孟芊芊沒叫,只是半夢半醒地問道:“王……王夫人呢?”
“打過招呼了。”陸沅沒好氣地說道。
“嫣兒呢?”
“哼!”
孟芊芊把今日的女眷挨個問了一遍,都挺好,她點點頭,蜷縮著身子繼續睡著了。
等清霜抱著她下馬車時,她依舊揪著陸沅的袖子。
陸沅面無表情地將袖子扯了出來。
這一幕,恰巧被趕來的陸凌霄看到。
“誰?”
陸凌霄警惕地問。
陸沅與清霜轉過身來。
夜色里,陸沅一襲紫衣,看似神華內斂,不經意間卻總能讓人感受到上位者的凌厲與殺氣。
陸凌霄驚訝:“是你?”
陸沅的神色瞧不出絲毫變化:“見了本督不知道行禮么?”
陸凌霄的目光掃過清霜懷中的孟芊芊,再想到孟芊芊拽住陸沅衣袖的一幕,不敢想二人在馬車里發生了什么。
他的心里忽然十分不是滋味。
他皺眉,拱手行了一禮:“下官見過大都督。”
因走得近了,他聞到了濃濃的酒氣,其實孟芊芊身上的酒氣不重,多是清霜的。
只不過清霜沒有半點兒醉酒的樣子,因此陸凌霄便自然而然地認為是孟芊芊喝多了。
一個女人,夜半與男人宿醉,成何體統?
“大都督,她是女子,你半夜將她灌醉,不知是何企圖?”
陸沅勾唇一笑:“你是以什么身份質問本督?她的夫君,還是她的情郎?需不需要本督提醒你,你們已經義絕了?”
陸凌霄握緊了拳頭。
陸沅一個字也沒有說錯,他不再是她的夫君,他無權再干涉她任何事。
陸凌霄正色道:“夫妻一場,下官不能任由她被人欺辱!就算你是大都督,你也不能強搶民女!”
“吵啥子嘛?”
馬車里,檀兒不耐煩地嘟噥了一句。
陸凌霄一聽這醉得不省人事的聲音,驚怒不已:“你連她的丫鬟都灌醉了?你這個禽獸!”
檀兒才多大?居然就給她灌酒!
也是,檀兒武功高強,清霜可能并不是她的對手,只有把檀兒灌醉了,陸沅才有機可乘。
“陸沅,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她好歹是新的寅虎,你欺辱了她,就不怕其余十衛來找你尋仇嗎?”
申猴已死,別的黑甲衛又沒死!
陸沅冷冷一笑,轉身殘忍搖醒了孟芊芊:“孟小九。”
孟芊芊迷迷瞪瞪地睜眼:“嗯?”
“本督欺辱你了?”
孟芊芊搖頭。
“酒……是本督逼你喝的?”
“小九……自己喝的!”
“今晚是誰要上本督的船的?”
“小九……小九要上……大都督的船的……”
陸沅回頭看向陸凌霄:“聽見了?”
孟芊芊抓住陸沅的袖子:“小九……是大都督的……”
陸凌霄瞳孔巨震!
這個女人說什么?
她是陸沅的?
她才與自己義絕多久,竟然就已與陸沅……茍合在一起了?
院門開了,陸沅與清霜進了院子。
院門合上。
孟芊芊打了個酒嗝:“小九……是大都督的……狗腿子……”
陸沅嘴角一抽。
馬車上。
檀兒暈暈乎乎:“逆們……四不四……忘了啥子?呼……呼呼……”
月黑風高。
孟芊芊趴在床上,睡得呼呼的。
她的酒品很好,醉了也不耍酒瘋,就是……一直拉著陸沅的袖子。
大概這袖子太像她爹的。
月黑風高。
兩道黑影潛入風水胡同。
“三哥,確定那丫頭住這兒?”
“她今晚在畫舫現身了,我一直跟蹤她,不會有錯,老五死在她手里,咱們必須給老五報仇!”
“好!給老五報仇!”
二人施展輕功,飛檐走壁。
白發玄衣男子躺在床上,睜了睜眼:“喲?有人來了?干我什么事?”
他可不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