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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寶姝撈爹

  回到值房,胡師爺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將厚厚一沓供詞放在桌上,長呼一口氣道:“大人,還是您高明啊,想到用假的申猴來逼迫亥豬認罪,瞧他前邊兒油鹽不進的態度,與方才配合調查、張本繼末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啊!”

  邢尚書沉吟道:“剛剛那人不是錢富貴。”

  胡師爺驚訝:“什么?”

  邢尚書看著桌上的供詞:“能讓亥豬有此轉變的,必是亥豬真正的故人。”

  亥豬確實是交代了,他從亥豬的神色與語氣里沒看出撒謊的跡象。

  可以這么認為,亥豬陳述的全部是事實。

  只不過,這些供詞里,哪些是亥豬自己知道的,又哪些是那位故人通過亥豬的嘴告訴朝廷的,不得而知。

  胡師爺拍桌而起:“豈有此理?竟敢愚弄朝廷刑官!大人,要不要去將此人緝拿歸案?”

  邢尚書分析道:“不用,如果有需要,他會主動來找我們。”

  胡師爺一腔烈焰被冷水澆滅:“啊,是。”

  天蒙蒙亮。

  巳蛇從睡夢中醒來。

  他睜開一雙碧海般深邃的藍眸,動手給姬籬解了穴。

  姬籬僵硬了一整晚的身子終于能動彈了。

  可是,特么的,他腿麻了!

  姬籬的眼刀子嗖嗖的:“你真是睡得香啊,在牢里也能睡著,你怎么想的?昨晚若是有人來行刺我們,我們兩個已經沒命了!”

  巳蛇道:“在安全的環境里,可以放心入睡。”

  姬籬憤憤不平地說道:“萬一呢?我是說萬一有人來行刺,我們一個被點穴,一個睡得比豬還死,你真不怕出事啊?”

  巳蛇:“發生那樣的事了嗎?”

  姬籬噎住。

  巳蛇目光一掃,指了指他手里的風水羅盤:“你的羅盤壞了。”

  姬籬氣不打一處來:“早壞了!讓你點我的穴!”

  巳蛇想了想:“昨晚有十二衛來過?誰?”

  姬籬氣鼓鼓地說道:“我也想知道啊!風水羅盤跟了我這么久,第一次反應這么大,連指針都崩了,也不知是哪個家伙!”

  巳蛇問道:“會是我們前幾天找的那個嗎?”

  姬籬若有所思道:“不好說,但我覺得不太像,風水羅盤第一次出現它承受不住的卦象,竟然壞掉了。”

  巳蛇看著被修補得破破爛爛的羅盤:“它以前是怎么壞的?”

  姬籬坦然承認:“我倒霉,摔壞的啊。”

  陸沅剛下朝,便被邢尚書傳喚到了刑部衙門。

  “邢大人是要審問我?”

  陸沅問。

  邢尚書不卑不亢地說道:“陸大都督是作為證人被傳喚的,審問談不上,例行調查而已。”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值房,“大都督請。”

  陸沅從善如流地進了值房,在椅子上坐下。

  胡師爺就比較怕他了。

  原本已經坐在角落了,又忍不住把桌子往后拉了拉,恨不能連人帶桌子嵌入墻體。

  邢尚書見手下如此窩囊,也只能是暗自搖頭,面上卻不顯。

  “陸沅。”

  他變了稱謂。

  從此刻起,他面對的將不再是朝廷一品大員,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證人。

  “你曾在先太子的府上做過幕僚,可記得一個叫駱三的人?”

  陸沅的指節輕叩桌面:“駱三?有印象,亥豬交代的?他交代了?這可不像他,是他見過什么人了嗎?”

  自己還什么都沒說,他便已猜了個七七八八,難怪當初能被藺正良收為徒弟。

  邢尚書正色道:“我不可以向你透露案件的細節,你只用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駱三,是個駝背,大家叫他三駝子,擅天文算學,但因酗酒,時常誤事,在門客中不算起眼的。太子去世后,他立即偷了一筆錢財溜了,當時溜走的門客不少,太上皇懶得追究。”

  言及此處,陸沅瞇了瞇眼,“內奸竟然是他么?”

  楚家與太子先后出事后,他懷疑過太子府的任何人,獨獨沒把這個駱三記在心上。

  眼下一回想,單單把他排除掉,本身就是一種不尋常。

  這是由果推因,才能發現。

  可當時的自己,卻沒能立即意識到。

  駱三不簡單吶,他了解自己,知道如何在自己面前美美隱身。

  邢尚書繼續問道:“那之后,你可有再見過他?”

  陸沅搖頭:“不曾,如果真是他,那么他在衙門登記造冊的身份恐怕也是假的,他所謂的朋友也是做給外人看的。”

  言外之意,詢問駱三在太子府時與誰走得近,毫無意義。

  陸沅與邢尚書的辦案手段很是不同,邢尚書擅長從細節中挖出線索與破綻,陸沅則更擅長邏輯推斷。

  本質上沒有高低之分。

  二人各有擅長,不干涉彼此的辦案手段,也不排斥對方提供的思路。

  邢尚書點了點頭,認同陸沅的推斷。

  陸沅道:“我也會暗中調查的,一旦有了駱三的消息,我會及時通知刑部。”

  邢尚書起身,拱了拱手:“有勞大都督。”

  二人出了值房。

  一個奶唧唧的小家伙噠噠噠地走向邢尚書:“邢爺爺,邢爺爺!”

  邢尚書嚴肅的面容上忽然就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昭昭!”

  寶姝伸出小胳膊:“邢爺爺,抱!”

  邢尚書把小家伙抱進懷里,眉開眼笑:“寶姝怎么來了?”

  “來看邢爺爺。”寶姝無奈地搓搓小手,嘆一口氣,“順便撈個爹。”

  古有蘇轍撈兄,今有昭昭撈爹。

  陸沅:“……”

  小崽子,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邢尚書被寶姝逗得開懷大笑。

  胡師爺探出腦袋一臉懵。

  鐵面無私的邢官老爺,敢情您會笑的啊,確定不是被楚家的案子刺激傻啦?

  邢尚書對懷中的小家伙笑道:“好,那就給昭昭一個面子,把你爹撈回去!”

  陸沅黑了臉:“邢大人,本督沒有被抓。”

  孟芊芊上前,給邢尚書行了個晚輩的禮:“邢大人。”

  邢尚書頷了頷首,看孟芊芊的眼神帶著長輩的慈愛。

  陸沅嘴角一抽,合著就本督一個外人。

  寶姝指向院子里的一盆盆栽:“邢爺爺,那是什么?”

  “邢爺爺帶你去瞧!”

  邢尚書抱著寶姝去了。

  陸沅古怪地問道:“她幾時和邢家的關系這么好了?”

  孟芊芊與有榮焉地彎了彎唇角:“你閨女的人脈廣著呢。”

  陸沅冷冷一哼:“能有多廣,認得駱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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