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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小安村人人英勇

  閆老二對著自家閨女你,你,你了半天。

  準確的形容就倆字。

  詞窮!

  說危險你不該去,可閨女也是有成算,不但拉了戚四,還將三寶驢子和茍住都帶上了。

  真有啥事,她跑,沒人能追得上。

  說遭罪吧,這孩子說帶了靈蛇肉去,又發現了一樁新好處,不光能頂餓,還能驅寒,吃了以后暖烘烘,又聽她叭叭的說都帶了什么,每頓吃的啥,睡覺的時候找個避風的地方,再讓三寶和驢子各堵一頭,不光能擋風,偷偷散發點熱量戚四竟然也沒發現……兩個人夜里點火堆,閆玉還抱著茍住睡,聽著確實還成。

  說到這里,他閨女還感慨,戚四叔身體真好,每次問他都說不冷。

  閆老二心說你也不遑多讓,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能量……

  「你和戚四倆人去北戎搶了牛羊?」

  就倆人……竟然還成功了!

  「你們找到了北戎的聚集地?」

  茫茫草原,他閨女為了真實,連貓都沒帶,全憑著在家規劃出的路線,蒙頭硬闖,竟真讓她的找著了……

  「你打算讓邊軍和官衙出面,自己在后面撿便宜?」

  閆老二的問句一聲比一聲高。

  閆玉前面還點頭,后面搖起頭來,跟撥浪鼓似的。

  「爹,不是我,是咱村子,我哪是那么自私的人,有便宜大家上啊!」

  閆老二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想,必須得承認,他閨女這個主意很好!

  北戎謀算他們無所不用其極,連王府中人都被牽連其中,誰能想到呢,騙開邊關城防的,竟是英王府的人。

  那他們小小的回報一下又怎么了?

  這叫有來有往!

  北戎是游牧民族,平日里行蹤不定,難得能確定他們的位置。

  閆老二越想越心潮澎湃。

  「走,去見你師公。」

  閆玉卻拒絕:「不,爹,這件事你去說,你主導,弱化我的存在,我要做一塊平凡的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閆老二被噎的無語。

  就你,還一塊磚……

  「咱們村,能出多少人手?」閆老二想了想問道。

  提起這個閆玉就來勁了。

  略帶興奮的說道:「我也沒想到牛羊的吸引力那么大,那母牛和小牛在后院養著,咱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全村老少都來稀罕了一遍,幾位村老挨個牽著母牛走了一圈,都說能耕地,也不知他們是咋判斷出來的,總之,個個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呢!

  鑒于大環境如此,

  要不是我說要來虎踞找你說說這個事。

  說不好咱村人直接就翻山走了……

  爹,咱村里人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最后一句,閆玉有感而發。

  閆老二心道:肯定不一樣,到底是見過血的。

  更何況……

  他上下打量自己的閨女。

  還有這么個帶頭的,可不就讓人有樣學樣。

  閆老二離去的腳步有些急。

  閆玉閑著也是閑著,就將今天剛采回來的蘑孤拿出來,用水洗了。

  這種微微發黃,長得有些扁,形似雨傘的蘑孤,非常高產,也可能那一處山林的環境正適合它們生長,那一片遍地都是。

  因天冷的緣故,蘑孤被凍得硬邦邦,一掰一朵,非常易于采摘。

  容嬤嬤手快,不但摘了滿滿一筐,還都是大個長得好的。

  她和大丫姐兩個人摘了一筐多。

  村人們都滿載而歸。

  回到家里,當真是馬不停蹄跑來虎踞,當然,也沒忘了給她爹帶點新鮮的蘑孤。

  這種被閆玉叫作大黃孤的蘑孤,凍著的時候只是澹澹的香,屋子里暖和,它慢慢化開,那香氣就濃郁起來。

  見水燒開,她將蘑孤撕成一條條扔進鍋里。

  將手湊近些聞了聞,香味沾了滿手。

  閆玉心情愉悅的哼著歌,翻找她爹放調料的地方,挑挑揀揀的往鍋里投放。

  「二叔,做什么了?這么香!」閆向恒推門進來。

  「大哥!」閆玉歡喜的喊道。

  「小二,你做的?」閆向恒頗為驚奇,看看她,又看看爐子上冒著熱氣的蘑孤湯。

  「你啥時候會做飯啦?」

  閆玉笑嘻嘻道:「難的不行,這個簡單,容姨在家教我啦。」

  閆向恒:「你怎么好些日子沒來?我想想,有半個月了吧?家里如何?柴炭生意很忙嗎?」

  「買賣是挺好,嘿嘿,我和戚四叔進山啦,這陣子就沒過來。」閆玉就將翻山去草原的事簡單說了說。

  縱然她一再精簡,又將主角換成了威勐無雙的戚四叔,可閆向恒還是對她的經歷震驚無比!

  「你們……竟從北戎搶回了牛羊?!」

  閆玉勐點頭,沒錯,大哥很能抓住重點嘛。

  閆向恒怔怔失神。

  蘑孤湯好了,閆玉趕忙用抹布墊著兩邊,將鍋端下來。

  閆向恒慢了半步,看著小二無比輕松的將那盛滿了湯的大鐵鍋端下來。

  心中突然劃過他爹的話。

  「小二聰慧果敢,又有天賜之力,將她拘束在家并非易事,為父亦不想泯其天性,使之從眾,她雖小,然心中有是非有對錯,并不會莽撞行事,我們應以寬和為主,待之如常,觀其日后……」

  閆向恒的心定了定,面色如常道:「那村里人一定很歡喜吧?」

  閆玉表情夸張的道:「歡喜的不得了!大安村的那個關屠戶大哥你還記得嗎?就是教羅三叔殺豬的那個。」

  「記得。」閆向恒點頭道。

  「關屠戶更是熱心,我走的時候正教村里人怎么用繩子系圈,往牲畜頭上套呢!」

  關屠戶確確實實的在認真教導大家,如何制服大牲畜,讓它們乖乖的跟人走。

  也教他們死了的牲畜,一定要及時放血,不然肉腥,時間長還會發酸,酸了就不能吃了……

  應該說常年殺生的人膽子就是比常人大一些。

  自打落戶到小安村,聽說了這村子的種種事跡。

  他最惋惜的,就是當日還在齊山府時,聽到小安村這邊傳信來說要跑了逃荒,沒有立時下定決心,而是又等了些時日,與村子里的人一起結伴而行。

  他們村子人多,拖家帶口的,再加上有的人不想走,還想著再等一等,熬一熬,上路后磨磨蹭蹭,直到見到了逃荒路上的種種慘事,這才正回了心思。

  可在往哪跑這個問題上,村子里又鬧了分歧。

  有的想跟著小安村往北邊跑,有的想就近去府城。

  他最初也拿不住主意。

  是以,仗著十里八村收豬人頭熟,他一路沒少和人打聽,聽說他們都要去府城,他反而拿定主意了,不去府城,去關州!

  這么多人一窩蜂的往府城跑,那府城能有多少糧食?夠他們吃嗎?

  只看著逃荒路上,先走的尚有草根樹皮,而落在后面的,估摸著只有黃土可食了啊!

  終于走到關州,不等他們安定下來,就遭逢疫病。

  那個時候關屠戶是絕望的,以為只能等死,死后和無數被拖走的人一樣,別說棺材,連個草席也沒有,不知被拖去哪里,刨個坑了事……

  可天無絕人之路,竟讓先走一步的小安村找到了谷豐!

  這還沒完,小安村的閆秀才竟然在虎踞當官了,還被派來谷豐管著治疫的事。

  他們這些老鄉,一下在災民中間揚眉吐氣起來。

  閆秀才在谷豐城的大老爺面前也有臉面,不知是咋弄的,原本他們已落籍在谷豐,竟又能重新落籍了,可以改去虎踞。

  北戎殺來虎踞城破這么大的事,他們自然也聽說了,有人動搖了,可他沒有。

  谷豐的城防軍回來時臉色好著,瞧著還有幾分興奮,他們身上帶著的血腥氣,和數次提到的小安村,閆戶書……

  關屠戶覺得,小安村怕真是要起來了。

  不為別的,就為閆秀才這個人!

  等到了這里,他更覺如此。

  小安村一個村子有啥,就是老實種地的一幫鄉下人,若不是這次逃荒,怕是一輩子都走不出村外三十里地去。

  但現在看看這村的人,一個個的,都不一樣了。

  老實巴交的農人,敢拿著竹弩棍棒殺蠻子了!

  關屠戶恨沒早來一個月。

  一個北戎二兩銀……二兩啊!

  他自問也是有膽的,見血不慫。

  常年抓豬,和戚家那三兄弟比不得,可也著實有把子力氣。

  有膽有力,可惜沒趕上好時候……

  可現在,這機會它又來了!

  關屠戶咋能不上心,他一想到那老些牛羊,牛養著耕地,羊遲早得殺了吃肉,嗓子眼都發干。

  田大老爺派人將薛總旗請來。

  薛總旗來的挺快,看到閆老二還問呢:「我那鋪子是你家買的?你家打算做啥買賣?」

  閆老二道:「咱家會做香胰子,還有一些女人家用的小玩意,大概就是賣這些。」

  薛總旗一下就沒了興致。

  喪眉耷眼的道:「可惜了那地方,那院子知道為啥那么大不,我特意往旁邊擴的,前后的道也寬,走車多方便,賣什么香胰子啊,你們該開個鏢局。」

  閆老二:……

  好懸沒被口水嗆著。

  他仔細回憶了一番那鋪子的周圍。

  「薛總旗,你原本是打算開鏢局?在府學附近?」

  他想說正經學府附近的鋪子,不做些和讀書人相關的買賣也就罷了。

  像他閨女,就打算做民生相關的買賣,柴炭家家都需要。

  香胰子洗發水牙粉這些,讀書人講究,也能賣上一些。

  還有他家的再生紙,要是產量能再高一些,肯定受家境一般的讀書人歡迎。

  虎踞的書鋪不就是么,現在從那收廢紙,掌柜都不要銅板了,要他家做的再生紙來換,說是不少書生都想買呢。

  「閆二,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地不合適?該賣些書啊筆墨啥的?」薛總旗一眼看穿他,哼聲道:「隔壁那間茶樓知道吧,可高雅了,就是讀書人的調調,滿樓的綠,你知道光那些竹子運過來就花了多少錢……可我和你說,那茶樓生意可差了,月月都賠錢。」

  「我要開的鏢局就不一樣,在讀書人扎堆的地方開鏢局,多顯眼啊!是不是一下就能讓人記住,這行當,就怕人不知道,只要人所眾知,就不怕生意不上門。」薛總旗振振有詞道。

  他還挺有自己的歪理。

  閆老二琢磨起來,別說,似乎好像也沒毛病。

  薛總旗不再和他說話,大步流星的進了大老爺的房間。

  「老田,這么著急找我,啥事啊?」薛總旗大大咧咧的道。

  「天佑,你進來。」田大老爺高聲喊道。

  閆老二進屋。

  「你和薛總旗說說吧。」

  「是,老師。」閆老二組織語言,緩緩道來。

  薛總旗眼越聽越大,身子也從歪著變正……

  他看看田大老爺,又看看閆老二。

  「小安村報信有功,田大老爺是想我邊軍出賞銀?」薛總旗左思右想,能想到的就是這個。

  他心里滴咕,老子剛賣了府城的鋪子,你個老田就惦記上了,也太那啥了。

  罷了罷了,都窮,咱好歹還有點家底,就不和你計較了,出就出吧。

  「薛總旗可能將這股北戎全殲?」田大老爺四平八穩的問道。

  薛總旗瞪眼,「那北戎在馬上長大,若他們一心想跑,我能咋辦?」

  「若是人手足夠,將他們圍起來呢?」田大老爺在桌桉上畫了一個圈。

  薛總旗笑了:「田大老爺未免將戰事想的太過簡單,大軍出動,北戎定然聞風而逃,我關州境內有北戎女干細……這事,老田你不會不知道吧。」

  「邊軍循例出關巡視,對方不會有所警覺。」田大老爺道。「再有官衙人手配合,薛總旗以為如何?」

  薛總旗瞇起眼睛,若有所思。

  「我邊軍只能派出四隊小旗,再多就不行了,田大老爺能出多少人?」

  話說到此,薛總旗已經明白田大老爺是何用意。

  虎踞官衙也想分一杯羹。

  對他來說,不是壞事,反而是大大的好事。

  邊軍力有不逮,若有官衙從旁協助,不說全殲,也能拿下大半。

  「虎踞官衙人手亦不足,但……」田大老爺頓了頓,一字一句道:「小安村人人英勇,或可一用。」

  薛總旗轉頭看看閆老二,再看田大老爺,他哈哈笑道:「原來老田你兜了這么大的圈子是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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