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閆老二又找人問會不會有北戎過來關州這邊買糧?
那人看閆老二的目光像看二傻子一樣。
“咱們咋能將糧食賣給北戎!”
“那幫王八蛋只有搶咱錢糧的,哪有跟咱買的,你可真敢想!”
說話的人也知道閆老二他們這個小安村是剛來虎踞這邊,不了解情況,倒是很好心的多叨叨幾句。
講北戎的兇殘惡毒,進村子那叫一個雞犬不留。
不光是錢糧,他們還擄人,未嫁的閨女,年輕的小媳婦,他們往馬上一拽就馱走,若是邊軍守不住,北戎占了上風,更是慘烈,一個村的人都會被串成一串……
往年一到秋收就是他們最擔驚受怕的時候。
閆老二:“那今年……”
“你別怕,自從田大老爺修城防那年起,咱虎踞就再沒有北戎來犯,那幫孫子也知道咱這邊不好打,都跑龍興、鳳鳴那邊去了……”
閆老二心道:原來如此。
怪不得虎踞的人這么沒有警惕性。
是這兩三年的太平蒙了他們的眼。
認為虎踞的邊防堅不可摧,北戎若來犯,不會選這里。
可世事無常。
說不得這回北戎那幫孫子就特么的進化了!
人家一改明刀明槍的硬搶,玩上戰術了,你說這些孫子的心臟不臟!
父女兩個一商量,這事太大了,寧可猜錯,也不能放過。
得趕緊稟告官衙,早做準備。
山林里,一輛牛車,一伙人,正聚首交談。
一人說:“那木,條子都拿到了,咱們還等什么,騙開了城門,虎踞今年的糧食,都是咱們的!”
另一個也道:“大巫說草原上水草枯黃,咱們的牛羊瘦了,關內的糧食一定收得好,收的早,還真是,我看了他們種的莊稼,金燦燦,像是日午的太陽一樣耀眼好看,有了這些糧食,咱們可以過一個肥年了,哈哈!”
被喚作那木的是長相與關內人一般無二的男人,正是虎踞各個村子口中的那個外府糧商。
“本想讓糧食都留在村子里,最好能集中起來,方便我們運走,沒想到突然多出個逃荒來的村子,壞了咱們的事。”那木一臉陰沉。
“不過也不算糟,只要弄清了那個村子在哪,糧食一樣是咱們的。”
“土拖把,你的兄弟一直沒有消息嗎?”那木問邊上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
男人不似關外人高大強壯,個子很矮,人也消瘦。
只眉眼有些粗獷。
土拖把一直留在山林里隱蔽,一是看守據點,二是在林中等另一隊潛伏進來的同伴。
“這么多天都沒來,那木,阿布他們可能被發現了。”土拖把粗聲粗氣道。
他性子比他弟弟沉穩,關內話也說得好,除了那木,土拖把對關州的情況最了解。
他和那木多次潛入關州接應大軍。
從虎踞加強邊防以來,他們多次來此探查,三年未動虎踞,終于等到他們放松的這一刻。
那刮了一陣風的疫病,更是天助他們,邊軍忙于應對疫病,守邊更為松懈。
二人配合多年,早有默契。
那木立時有了決斷。
“是不能再等了,土拖把,你往大帳送信,三日后傍晚,不管城門開不開,我們都會弄出點動靜,引開守門的邊軍。”
土拖把鄭重的點點頭。
那木又道:“至于那個買糧的村子,我親自去找。”
眼下糧食三分,虎踞城內的糧稅,留在村里的糧食,還有被那個逃荒村子買走的。
他們都要拿下,一個都跑不了。
閆老二的運氣好,田大老爺恰在此時,從谷豐回來了。
他也算個臉熟的,門子沒有為難他,幫他通傳后,田大老爺立時便讓他們進來。
官衙前頭是辦公的地方,后面才是大老爺的住處。
只有三進院子,有些小也有些舊,和前頭一比,破敗的更厲害些。
磚瓦不齊,門窗上貼的紙也泛黃翹邊。
田大老爺只帶了幾個仆人在此,家卷并不曾來虎踞隨任。
沒個女人管家,日子過的就有些糙。
閆老二帶著閨女給大老爺行禮之后,大老爺讓人給他們倒水,下人去了一會回來,閆玉道謝后接過杯子剛想喝,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沾了滴水珠。
閆玉:……
現洗的杯子啊!
“本官剛回來,你就上門,可是為了附學一事?”田大老爺神色溫和,道:“有此向學之心,甚好,明日你們先過來安置,后日正式上課。”
閆老二急聲道:“大老爺,來此求見不是為了上學的事,是旁的要緊事……”
他便將發現的不妥人、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大老爺,可能是我多心,但真的不能不防啊!”閆老二誠懇的道。
田大老爺斂了笑,沉吟片刻,道:“你所慮極是。”
他看閆二真的越看越順眼。
不光做的一手好飯食,還心細如發,不以常例為綱。
誰能保證北戎不會一改往日的強盜作風,謀劃施計……
“本官這就派人去探查那伙人的蹤跡,邊軍那里也會親去知會。”
田大老爺是擔心邊軍那邊不重視。
他親自過去,好好說道,那薛總旗總要聽上一聽。
不然這捕風捉影之事,未必能服人。
實在是北戎假扮糧商來買糧這事,別說虎踞,整個關州都是破天荒頭一回。
前所未有!
“那……后日來縣學的事……”閆老二支支吾吾,想說,是不是暫時先不用過來了,怪危險的。
卻不想,田大老爺誤會了。
以為他擔心不能如期入學。
“放心,虎踞邊防是本官親自督修,不敢說固若金湯,也穩當的很,縱是北戎大軍來犯,我等一意固守,援軍很快便能馳援。
何況聽你之所言,只有幾人以買糧之名走訪村中……天佑有所不知,北戎滲入關州打探之事時有發生,像小安村所歷小股北戎之事,并不少見。
城中一切如常,你可安心就學。”
言下之意,買糧這些也可能是過來打探消息的。
閆老二聽田大老爺這么說,縱然不愿意,也不好再提不來上學的事。
只得又墨跡了一遍在各村打聽的所見所聞。
田大老爺微笑著又聽了一遍。
待父女兩個離開,心里又給這個學生加了一筆。
話有些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