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綁成馬尾的哈莉韋恩端著餐盤,來到日常使用的餐桌前坐下,卻沒有動一邊的刀叉,而是等了起來。
片刻后,梅根泰勒的餐盤放在了她對面。
梅根伸手在哈莉面前晃了晃,問道:“想什么呢這么出神。”
哈莉回過神來,抽出濕巾擦手,同時說道:“這幾天新聞臺正在預熱愛波斯坦的專訪,我這邊還沒有去采訪呢,董事長助理就下發了一份文件,要求我全力配合。”
梅根取過哈莉的濕巾包,從中抽出來一張,問道:“怎么配合”
兩人相交數年,關系非常好,她故意壓低聲音:“該不會讓你進董事長辦公室配合吧”
“他了解我是什么人。”哈莉回到正上,說道:“他們讓我出鏡,說我經過長期調查,掌握了一些外界不知曉的秘密消息,能擊潰愛波斯坦的心理防線。”
梅根自然明白這么做的目的,認真想了一下,問道:“公司還有其他舉措嗎”
哈莉指了指餐廳外面:“一個外包的精銳安保隊,為我提供24小時安保服務。”
她其實也看得清楚,嘆了口氣,說道:“我要進入一場特殊的政治絞殺游戲當中了。”
“一樣。”梅根從不諱言這一點:“我們在上一次大選時,就已經介入了。”
哈莉這幾年在本職工作之外,其他方面的能力也有所長進:“早在加州大選時......不對,早在布萊恩弗格森競選洛杉磯市長期間,我們就選邊站了。
那時哈莉報道了阿克曼家族,報道了洛杉磯大火,對準驢黨的一系列重要人物全力開火。
不管主動還是被動,哈莉早已被外界劃入了驢黨喉舌的行列。
梅根擦過手,扔掉濕巾,說道:“多注意一下安全。”
哈莉微微點頭,又說道:“其實我做這些,不是為了任何黨派,不是為了福克斯電視臺,也不是為了升職加薪。”
梅根對她太了解了,在記者的職業道德面前,自己遠遠不如哈莉,差距大得嚇人。
哈莉緩緩說道:“我只是想為那些受害的女孩尋求一個公道,報案的那些女孩還好,起碼活著離開了圣詹姆斯島,還有那么多我們和公眾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死在了島上。”
這一點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梅根從業十幾年,追求的也從來不是這些。
但這不妨礙她對哈莉的欣賞,甚至敬佩。
年輕人剛入行時,全都對這一行業抱有幻想,既能實現自我理想,還能讓社會與世界多一些公平與正義。
絕大部分人都如同梅根一樣,漸漸改變了想法。
這幾年哈莉的想法也改變了不少,心中真正的追求卻從未改變。
哈莉又說道:“那些連名字都沒有的女孩的血,在某些人的血管里流淌,她們的內臟,支撐起了那些骯臟的生命,他們享受了她們的一切,包括生命,卻遲遲未曾付出代價。”
西拉莉雖然在倫敦坐了土飛機,但拉鏈頓還活著,約瑟夫等驢黨大佬不僅活著,甚至隨時還能成為美利堅的領袖。
這個世界簡直可笑到了極點。
話題變得有些沉重,梅根略一沉吟,說道:“我會發動所有人脈關系,盡力幫你。”
這與她和霍克推動的方向完全一致。
哈莉的人脈與能調集的資源,與梅根差距很大,她說道:“謝謝,我就不跟你客氣了。”
兩人吃完午飯,各自返回不同樓層的辦公室。
梅根坐在辦公桌前,又看了一遍福克斯新聞臺關于愛波斯坦的連續報道節目,拿起電話撥通了霍克的私人號碼。
她揉著額角,說道:“幫個忙,盡可能多調集人手看住哈莉,別讓她出事。’
霍克非常干脆:“福克斯電視網雇傭的安保隊,表面身份不起眼,實際上是我這邊花蝴蝶公司最為精銳的力量之一,而且除了明處的,還有人藏在暗處。”
梅根知道霍克做事極為靠譜,說道:“那我就放心了。”
霍克問道:“怎么突然變得這樣感性”
梅根發出一陣笑聲:“這個世界上好人多一些,終歸不是一件壞事。”
“沒錯,像我們這樣的好人,就該多一些。”霍克說出口的話理所當然:“站在我們這些好人對立面的,全部都是壞人。”
梅根沉默片刻,說道:“確實,我們都是好人。”
到了晚上黃金時段,哈莉韋恩作為節目嘉賓,登上了福克斯新聞臺的專題節目。
這一節目在持續回顧愛波斯坦蘿莉島事件前后經過之余,專門讓主持人采訪了哈。
“實際上,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已經批準了這次專訪。”哈莉按照電視臺預定的計劃,說著些真真假假的消息:“我將在這個周末前往洛杉磯聯邦監獄,采訪愛波斯坦本人。”
主持人問道:“愛波斯坦身上隱藏著諸多秘密,這些年FBI和檢察官們都想從他身上獲得更多真相,但始終無法撬開他的嘴。”
哈莉露出自信的笑容:“可能你們都不記得了,愛波斯坦一案是由誰最早引發的。
主持人非常配合:“當然記得,最早是你報道的,你吹牛老爹的案子上,發現了蛛絲馬跡,推動受害者站出來指控,并且向FBI洛杉磯分理處報警,由此勾出了愛波斯坦一案。”
哈莉知道當年自己在被人當刀用,但真正能把那些連下地獄都不配的人渣曝光,她寧愿去做那把刀。
“從愛波斯坦案發到現在,三年多時間過去了,我從未放棄過對此案的調查。”哈莉依靠這些年積累的名望,信誓旦旦說道:“今年我終于在幾名可靠線人的幫助下,取得了重大突破,手里掌握了一些關鍵信息。”
主持人適時問道:“你認為這些信息能讓一直沉默的愛波斯坦說出那些隱藏的秘密。”
哈莉笑著說道:“對此我充滿信心,我已經與FBI和聯邦檢察官辦公室取得聯系,將會利用這次專訪機會,真正打開愛波斯坦的嘴。”
節目始終按照計劃推進,并且隨著福克斯新聞臺的信號,迅速傳遍全美。
洛杉磯市中心,FBI分理處。
午飯過后,很多人發現了一件事,主管珍妮弗弗格森從辦公樓里出來,站在了臺階前面,似乎有極為重要的人要來,需要她親自迎接。
樓上的一間辦公室里,幾個女性文職人員好奇的湊到窗戶前,偷偷看外面。
“有什么大人物要來”叫做斯嘉麗的女人八卦道。
消息向來靈通的艾瑪搖搖頭:“沒聽說有誰過來,連州長和推特的霍克奧斯蒙過來,主管都不會去樓下迎接。”
凱拉雙手抱著平平無奇的胸膛,說道:“或許發生了什么重要的案件。”
杰西卡說道:“最近洛杉磯熱度最高的案子,不就是愛波斯坦嗎”
“聽說很多女模特利用進入蘿莉島的機會,搭上了愛波斯坦這條線,混成了一線。”個頭最矮的艾瑪看了眼高挑的杰西卡,故意挑事:“你不是做過模特嗎當年有沒有走過這條線”
杰西卡臉色有點難看,強調道:“我只是做過兼職。”
斯嘉麗仿佛沒有聽到這句話,繼續這個話題:“如果杰西走了這條線,說不定已經是一線超模了。”
“一年收入幾百萬的超模啊!”凱拉隨即跟上:“百萬富婆杰西卡小姐。”
杰西卡強忍著心里的不快,繼續與同事閑扯。
她很清楚這三個爛貨為何如此,因為她有著麥色的拉丁裔膚色,而她們是傳統的白人。
斯嘉麗這時提醒道:“人來了。”
杰西卡暫時放下對三個爛貨的抱怨,視線投向窗戶外面。
幾輛黑色的越野車通過安檢后,進了分理處的大門,停在了臺階前面。
車上下來幾個明顯是保鏢的黑衣人,然后又出來一個長著心形臉蛋的金發女人。
主管珍妮弗主動迎上去,與金發女人緊緊握手,一行人直接進了大樓。
斯嘉麗嘀咕道:“好像是福克斯新聞臺挺有名的那個女記者哈莉韋恩。”
“沒錯,就是她。”艾瑪完全可以確定:“這女人拿過普利策新聞獎,在公眾中聲望極高,推特上很多人稱她為正義天使。”
凱拉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們昨晚看了福克斯新聞臺的節目嗎”
杰西卡看過,但沒有貿然開口,仍然像過往一樣,保持話比較少的狀態。
凱拉不用其他人接話,自動說道:“哈莉韋恩在節目說她通過新聞線人,掌握了愛波斯坦一案重要的信息,這次過來肯定是交給主管的,她之前就與我們這邊合作過。”
斯嘉麗贊同:“愛波斯坦的案子關系重大。”她指了指樓下面站著的那些黑衣保鏢:“你們看看,這個女記者外出還帶著這么多女保鏢,明顯怕出事,現在把東西交給FBI一份,也是分擔壓力和目標,告訴那些虎視眈眈的人,對 她一個人出手沒有用了。’
杰西卡目光快速從艾瑪臉上掃過,這爛貨還是有些見識的。
四個人看了沒多長時間,哈莉韋恩又從樓里出來,不過珍妮弗主管沒有相送。
那幾輛越野車離開不到二十分鐘,上級下達的命令通過內部辦公軟件,傳到了辦公室里。
洛杉磯分理處從現在開始,啟動一級防衛狀態,所有外勤特工24小時待命,守衛人員荷槍實彈三班輪換。
往往有極其重要的安檢,分理處才會啟動一級防衛狀態。
聯系到哈莉韋恩剛剛來過這邊,眾人不難猜測,這與愛波斯坦案有直接關系。
很明顯,主管珍妮弗拿到了極為重要的證據或者信息,擔心出現意外狀況。
因為特殊狀況,今天下班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杰西卡工作沒有處理完,多在辦公室待了一會兒,又因為便秘在廁所蹲了一段時間,下樓的時候特意觀察過,主管辦公室里一直亮著燈。
去停車的時候,主管珍妮弗的汽車開了過來,開車的卻是珍妮弗的助理,她從車上拿下來不少提兜。
因為東西太多,不太好拿,杰西卡趕緊上前去幫忙,隨口問道:“麗塔,怎么帶了這么多東西過來。”
麗塔一臉苦澀,帶著幾分不情愿,說道:“有我的,也有主管的,估計未來一周我都要住在分理處了。”
杰西卡沒有多問,幫她提到辦公樓前廳里,由前臺接手后,這才告辭離開。
又一次進了停車場,杰西卡上了自己的本田轎車,坐在駕駛位上又看向辦公樓。
麗塔這個助理未來一周為什么要住在分理處只有一個答案,她的頂頭上司珍妮弗也要住在分理處。
杰西卡發動汽車,離開了分理處。
辦公樓上面,珍妮弗眺望著那輛本田轎車遠去,問助理麗塔:“她看到了”
“是的。”麗塔是真不想住在這里,問道:“我們還要繼續”
珍妮弗說道:“杰西卡只是我們掌握了情況的一個,洛杉磯分理處這么大,會不會有第二個第三個,誰都無法保證,繼續保持現在的狀態,直到我下達新的指令。”
麗塔趕緊應道:“是。”
珍妮弗返回辦公桌前,繼續看哈莉韋恩送過來的資料,這女人確實掌握了一些受害者的新情況。
自從決定啟動這一計劃,珍妮弗的神經一直緊繃著,避免犯下低級錯誤。
驢象兩黨競爭持續了上百年,像檢察官體系和FBI等部門,兩黨的耳目遍布其中。
即便珍妮弗在洛杉磯分理處經營多年,也不敢保證沒有驢黨隱藏的人。
另一邊,杰西卡開車回家,換了一身衣服,開了她的第二輛車,來到一處公寓里,找出里面的手機打了電話。
半個多小時后,一個男人進了這棟公寓。
杰西卡沒有廢話,將分理處今天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為避免同伴產生誤判,她甚至放下了對于同辦公室三位同僚的看法,盡可能采用客觀的方式來描述。
“你做的很好,這些信息很關鍵。”男人拿出一個厚實的信封,推到了杰西卡的面前。
杰西卡拿起來,摸了下厚度,又看了看信封開口,滿意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