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同叔走之前,蘇若錦悄悄給他支了個招,如果這招還見不到范大人,那她也沒辦法了,反正禮物都是親自動手做的,禮輕人意重,心意到了就行了。
出門去玩之前,蘇若錦不忘提醒一句,“娘,你該給姨婆送節禮了吧?”
“這不是等書同嘛。”
都等書同叔,書同叔還真是個大忙人,蘇家還真該添人了,先過年再說,蘇若錦壓下添人的念頭,到巷子里找楊四娘玩去了。
午后,陽光灑在小巷內,難得西北風吹的沒那么猛,被拘在家里的小孩子們紛紛走出家門,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踢毽、或滾鐵環、或是砸沙包……嘻嚷聲交織成一片,能把人腦袋吵炸。
蘇若錦心道,難道她老了嗎?
楊四娘把毽子踢向她,眼瞅著毽子要落地,急得她直呼:“喂,阿錦,接住啊!”
蘇若錦連忙伸腿去接,到底遲了一步,毽子還是落地了。
楊四娘鼓著小嘴過來,“阿錦……你咋不接呢?”
“太……太陽照眼,我沒看到你踢過來。”
楊四娘不信,跟她站一道,還真太陽光晃眼,“那你傻啊,不能往邊上側一下啊!”
蘇若錦開了小差,任由小屁孩兇了句,嘻嘻一笑,“咱們重新來。”
“這次你先踢給我。”楊四娘叫蘇若錦拾毽子踢。
“好。”蘇若錦彎要去拿毽子,卻被人先拾了去。
楊四娘小腰一叉,兇巴巴的叫道:“薛五郎你干嘛撿我們的毽子?”
薛五郎并不理會兇巴巴的楊四娘,面朝蘇若錦,抿抿嘴,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卻又不開口。
蘇若錦不動聲色的等著他手中的毽子。
薛五郎被小娘子看得微微低頭,轉著手中的毽子。
蘇家右舍楊四娘家,父楊敬梓,是一名監察御史,雖品級僅為從七品,但監察百官、巡視郡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等事務,相當于現在最高檢察院的檢察員。
據蘇若錦打聽,大胤朝監察御史只有六人,分察六部百司,手中很有權力,所以進桂花巷的外人,十有八九是來找楊監察御使的。
前段時間,蘇若錦批發糖葫蘆給小販賣時,來的小販多了,引起了拜訪人的不滿,楊夫人派了管事張姑姑過來委婉的說了一下,以后蘇若錦便讓馮叔把糖葫蘆用騾子拉出去,在街市上與小販直接對接。
左鄰薛五郎家,父薛昌誠,工部主事之一正六品,負責主管除京城以外的城池土木的工役程式(京城由少府監和將作監負責),不管官職大小,京官到地方上總是吃香的,就是經常不在京中與家人呆在一起的時間少了。
薛五郎遲遲不開口,楊四娘像是知道他想講什么,朝自己的荷包對蘇若錦擠眉弄眼。
蘇若錦明白了,原來……
大概感覺到兩個小娘子交眼會神,薛五郎耳根悄悄紅了,微微抬頭,“蘇……蘇二娘,你家的棒棒糖賣嗎?”
整條桂花巷除了楊四娘就沒別的小孩有那么漂亮的棒棒糖,要是阿錦給了他,她豈不是不是獨一無二了?
楊四娘緊張極了,內心暗道,別給……別給……
蘇若錦輕輕搖了下頭。
楊四娘瞬間得意,哼,誰讓你爹上次從外地帶回來的泥彩娃娃不給我們玩,還想我們的棒棒糖,做夢!
薛五郎沒想到話剛一說出口就被小娘子拒絕,這下連臉都紅了,但為了家里哭個不停的六妹,他還是爭取一句,“能不能就賣一根給我?”
“一根都不賣。”
哇,阿錦拒絕的太合她意了,楊四娘剛要得意的笑出來。
“我送給你兩根。”蘇若錦笑瞇瞇的問道,“你跟六娘都屬什么?”
七歲小郎君前一瞬沮喪的就差拔頭就跑,后一息,雙眼一亮,就差崩出小星星,“真的?”實在沒想到連他也有份,真是太驚喜了。
楊四娘不高興的就快哭了,“阿錦……”
為了安撫小屁孩,蘇若錦只好安慰她,“再送一個給你,隨你挑。”
“哇哇……”楊四娘又高興了,“那我能不能幫我大哥挑一個?”
小孩子嘛,喜歡就好,做時就給周圍小孩帶了,就是要送給他們的,蘇若錦把兩個孩子領進家里讓他們挑棒棒糖,小孩子們之間的友情來的就是這么迅之不及。
康平坊一帶住著大胤朝的高官貴勛,臘月二十六,雖是官員休沐第一天,但是往范府送禮拜謁的人絡繹不絕,蘇言禮到達范府門口時,已是下午未時正(兩點),前面還有好幾拔人,他只好站在一旁等候,一直等到申時正(三點)才輪到書同,上前問話之前,他啥話先不說,只管悄悄塞了二兩銀子給門值。
門值往回推。
書同又加塞了二兩。
門值暗自一驚,下意識又往回推。
書同又加塞二兩。
嘿,都有六兩了吧!
作為門值,過年這幾天能在府前引客人進府的都是有關系機靈的小伙子,一般上門來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打賞些銀子,但像書同這樣一出手就是六兩的也不多見好吧!
這都快趕個一個從九品官員月俸了,門值小哥停住了往回推的手。
書同打蛇隨棍上,笑瞇瞇的聲音不大:“大冬天西北風吹的猛,給小哥買些酒來吃暖身子。”
說老實話,半個時辰之前,小哥就看到他們來了,也想好等輪到他們拿什么話搪塞,沒想到窮里摳搜的蘇博士竟不是來借錢的,那…讓他進去見見大人應當沒事吧!
為了銀子,門值小哥嚯出去了,“行吧,趕緊進去,也別太多話,說完就趕緊出來,大人忙得很。”
書同當然點頭什么都應承了,連忙叫上主人進了范府,這一年可沒機會進來過,終于在年底又進來了。
范大人見到蘇言禮有些意外:“予之到是很久未來了。”
蘇言禮暗自一驚,難道大人不知自己兩個多月前來過?
還是……
范大人看他衣著、精氣神都比以前好,近來好像過得不錯,點頭微笑,“在國子監可還好?”
“回老師,一切都好。”
“那就好。”
一問一答,師生情好似聯絡完畢,書房內突然安靜的讓人不自在。
當然,不自在的人是蘇言禮,為了擺脫這種尷尬,他只好沒話找話:“老師現在吃飯還好克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