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驕陽似火,樹木葳蕤,池水波光粼粼。
一大清早,蘇家人都有些緊張,洗漱、吃飯、穿戴整齊,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正堂,要出發前,蘇言禮查兒女們的穿戴是否得體,有沒有帶子沒系好等,又跟蘇大郎講了些到晉王府做客的注意事項,叮囑他除了照顧好弟弟們外,也要用眼用心去學書本中學不到的禮儀、人情、應對等事。
“是,爹,兒知道了。”
蘇安之今天告了假與家人一起去晉王府。
經過這兩年鍛煉,程迎珍現在出門不那么焦慮不安了,一手牽著蘇小妹,一邊從容的跟在蘇言禮身側,看著一行兒女,滿面笑容。
夫妻恩愛,兒女繞膝,她過上了向往的生活,整個人散發出幸福的光芒。
《禮記·曲禮上》記有:男子二十冠而字。意思是,舉行冠禮,并賜以字。
三泰帶著馬車等在蘇家,太陽初升,蘇家人出門,他連忙迎上來,“蘇大人,蘇夫人,各位郎君,小娘子,請這邊坐馬車。”
都跟趙瀾講了,他還是派人過來,蘇若錦無奈的笑笑,“勞煩三管事了。”
“二娘子客氣。”
三泰騎上馬帶蘇家人往晉王府而去。
到晉王府時已是辰時末巳時初,來了很多客人,此刻,晉王府門庭若市。
因三泰帶著,蘇言禮一家根本不需要排隊,由三泰直接領進了正門。
排隊的都是五品以下官員,有好奇的,交頭接耳,“剛才進去的馬車是趙小郡王的馬車吧?”
“嗯,老兄你沒看錯。”
“那上面坐著……”看樣子不像小郡王。
搭話之人故作神秘一笑,“能勞動小郡王的,你說是誰?”
問話之人一愣,“你的意思是小郡王的未來岳家?”
“正是。”
問話之人嘖下嘴,無限感慨,“小郡王挺看重未來岳家啊。”一大清早派自己的馬車接未來岳家,妥妥的重視,等回進去得溜個須拍個馬。
進入正門,繞過影壁,男女賓客就要分開,男去前廳,女客引到內院。
蘇家人來過,春曉秋月又曾是小郡王調教過的人,所以,蘇家二撥人馬很快分開,去前院的去前院,去后院的去后院。
通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一處月亮門處,前來接應招待蘇家母女仨的叫秋桐,“夫人,二娘子、五娘子,請跟我來。”
“多謝姐姐。”蘇若錦道謝。
秋桐笑道,“二娘子客氣。”
幾個穿過內院門,朝招客大廳去。
一路上,客人很多,但遇到秋桐的都客氣的上前打招呼,秋桐很淡然的回以一笑,“大熱天,辛苦夫人了。”
弱冠之禮舉行儀式非常講究和慎重,程序繁瑣。
蘇若錦并沒有問趙瀾在哪里?
秋桐主動說道:“等一會兒弱冠禮就要開始,不管男客還是女賓都可以在大廳里觀禮,二娘子可以見到小郡王。”
“多謝姐姐提醒。”
果然沒等她們坐下喝完一杯茶,前面傳來消息,到大廳集合,參觀趙瀾的加冠儀式。
蘇若錦知道過程繁瑣,但沒想到有這么繁瑣,光戴帽子就戴了三次。
站在人群中,看著七年前那個厭世冷漠的少年,在歲月的浸潤之下,已是一派的清雋從容,淵渟岳峙。
隨著禮贊的提醒,趙瀾微微垂首,襝衽一禮,錦衣緞袍,金玉緙帶,矜貴溫和的模樣令人賞心悅目,如沐春風。
似有感應,行完禮,趙瀾趁著抬首,目光一轉,就對上了蘇若錦的明眸。
這么多人……
蘇若錦沒出息的小臉一紅,面上還強裝淡定,不動聲色。
趙瀾會心一笑,嘴角翹起,再次跟著禮贊的提醒行冠禮,脊背挺直如青竹,朗朗昭昭。
眉如墨畫,鬢如刀裁,真是天生一副好相貌。
引得一眾小娘子們面紅耳赤心跳如雷。
蘇若錦感覺有人看她,目光輕移,卻什么也沒看到。
或許是自己心虛吧!
加冠禮后,晉王、世子等人帶著趙瀾去祠堂拜老祖,只有男客可以跟過去,女賓客便再次回到內院。
在內院門口,寧寧帶著鐘婉慧等到了她。
“阿錦——”
“寧娘子,慧娘子。”
鐘婉慧前一刻還粘著她小姨,后一刻粘到她身側,都把蘇小妹擠到了一邊。
蘇小妹被撞的委屈,憋著小嘴。
蘇若錦:……
要不是小娘子情況突殊,蘇若錦肯定要給小妹討回委屈,但現在嘛,……
她無奈的看向寧寧,“慧娘子……”意思讓她把小娘子拉走。
心疼歸心疼,可是她也被一聲不吭但是死死粘著她的小侄女粘煩了,巴不得有個人幫她分擔一下呢,所以咧嘴一笑,“阿錦你會帶妹妹,就順手幫我帶一下嘛。”
說罷,轉身就先走。
一身輕松。
蘇若錦……
她看向鐘婉慧,她卻低頭拘手,根本不與她對視。
但她走,她也跟著走。
蘇若錦深吸一口氣,快步趕上寧寧,與她并肩,小聲問道,“聽說你姐姐疼慧娘子,一直帶在身邊左右,怎么還敢讓你帶出來?”
寧寧撇嘴,“我姐姐是想把她拘在家里的,是她自己跑出來粘著我,我正愁著呢,沒想到你一來就粘你,這說明什么,緣份啊!”
緣個頭!
要不是身邊客人來來往往,蘇若錦早懟上來了。
二人說話功夫,鐘婉慧又粘在她身側。
蘇若錦:……
欠她的?
蘇若錦還沒來得及想辦法,迎面走來一群小娘子,為首的那個錦衣華裳,滿頭珠翠,盛氣凌人,站在哪里,明明個子還比蘇若錦矮一點點,可看上去的感覺,好像一米八,居高臨下看著她。
這情景怎么這么熟啊!
蘇若錦忍不住吐槽,“寧娘子,此刻,像不像你我二人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寧寧:……
她轉頭瞪了眼蘇二娘子,“我可不是……”爆發戶。
蘇若錦挨近寧寧,“難道她是圣上外家小娘子?”
寧寧揚眉,一副行啊,連這都猜出來了。
猜什么?不過是來的路上,三泰給她們家‘科譜’了一下新貴,其中就包括皇后的外家——謝家。
站在面前的小娘子就是謝家嫡長女——謝青玉。
小娘子芳齡十七歲,按大朝婚姻制度,這個年紀早早訂好了人家,不是出嫁就是在出嫁的路上。
但是圣上去年才因機遇登上龍椅,曾經的燕王,平庸不起眼,不是被兄弟欺負就是被拿捏,他為何會這樣,一是不受先帝寵愛,二個是沒有得力的外家。
燕王不得勢所以娶的妻子就是個沒落的伯府嫡女——謝樂容。
謝伯府又因為燕王不得寵,所以在京中一直被欺負,可自從去年年底,燕王登基,成為最后的贏家,謝伯府就不一樣了,一躍成為謝國公府,一下子成為皇親國戚尊享榮華。
而謝青玉的親事也因為燕王的原因,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直到現在成為國公府嫡小姐,終于站到爵位的最頂層,成為什么都可以唾手可得的豪門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