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虎是百獸之王,更是山林之王。今日進山的人多,高手如云,自然不會畏懼一只猛虎。如果不是郡主進了山,只有百姓和衙役們進山,遇到這樣的猛虎,便要吃大虧了。
蔡縣令越想越是后怕,額上冷汗都出來了:“這回下山,臣就帶著百姓開藥田。”
姜韶華笑著安撫:“也不是不能進山,猛虎難得一見,進山的時候多帶些人手和利器。”
蔡縣令連連應下。
說話間,虎嘯聲越發凄厲。采藥的百姓嚇得臉都白了,哆嗦著聚攏在一處。親衛們毫無懼色,十數個圍攏上前,各持利器,將那只七尺長五尺高的吊額猛虎圍在中間。
有這么多親衛在,根本輪不到姜韶華出手。姜韶華興致勃勃地在遠處觀望,看著親衛們配合精妙地輪番攻擊,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那頭猛虎便頹然倒下。親衛中有一個受了輕傷,其余都安然無事。
“三營親衛兵陣果然練得最好。”姜韶華絲毫不吝嗇贊美之詞:“劉統領平日下足了功夫,今日本郡主也開了眼界。”
劉恒昌一派榮辱不驚的模樣,沉穩拱手應道:“這么多人,如果連一頭猛虎也拿不下,臣也沒臉站在郡主面前了。”
姜韶華莞爾一笑:“劉統領也太過自謙了。”
很少夸人的宋淵,也笑著贊道:“劉統領領兵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更難得的是為人謙遜低調。”
換了秦戰或孟大山在這兒,早就拍著胸脯吹上了。
“郡主,”秦虎喜滋滋地跑來稟報:“前面是虎窩,里面還有一個剛出生的虎崽子。”
姜韶華笑容微微一頓,皺了皺眉頭:“剛才被殺的,是母虎嗎?”
秦虎一愣:“不是,是公虎。”
不對,還有一頭母虎。
宋淵和劉恒昌反應極快,各自下令,高聲喝令親衛們加強警戒。話音剛落,又是一聲虎嘯。
這一次,虎嘯聲竟是從姜韶華身后數米處而來。
眾人面色倏忽一變。
宋淵劉恒昌各自拔出兵器,秦虎孟三寶等人也拔出兵器沖過來。姜韶華迅疾轉身拔劍揮出。
長槍不便攜帶,她平日只帶一柄寶劍。這寶劍長約三尺,鋒利無匹。這一劍刺出,正中猛虎右目。
猛虎右眼被刺瞎,發出驚天動地的嘶吼,猛然撲過來。卻被眾人合力攔下。
蔡縣令嚇得腿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陳瑾瑜也怕得很,拿出匕首擋在蔡縣令面前。馬耀宗面色泛白,還算鎮定,拔出兵器沖上前。
至于郡主,身影迅疾,長劍如電,快得令人眼花繚亂。再有宋淵劉恒昌等人相助,很快便一劍刺穿猛虎的咽喉。
百姓們親眼目睹郡主殺猛虎的英姿,不由得爆出歡呼聲。
姜韶華今日穿著紅色衣衫,猛虎的血跡噴濺在衣裙上,除了血腥氣濃厚一些,根本看不出什么痕跡來。
姜韶華不疾不徐地用帕子擦寶劍上的血痕:“虎窩在何處,我去瞧瞧。”
秦虎定定心神,忙在前領路。
走了一段路,便到了虎窩。這虎窩里臭味濃烈,有許多野獸尸骨。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幼虎躺在虎窩里,還不足一尺,看著就和貓一般大小。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看著竟十分可愛。
姜韶華原本想來個斬草除根,親眼見了幼虎,忽然有些下不了手。
猶豫間,耳畔響起宋淵的聲音:“這幼虎剛睜開眼,應該剛出生,還沒見過血肉。郡主看著喜歡,不妨抱走,養一段時日。”
女子在閨閣里養貓養狗養鳥都是有的,她養一只虎,會不會過分了一點?
姜韶華很是心動,口中卻道:“不妥。現在是幼虎,等養大了,萬一傷人就不妙了。”
宋淵親眼看著郡主長大,對郡主的性情脾氣再熟悉不過,聞言笑道:“一只幼虎,三到五年才能長大。郡主養些日子,權當是解悶。等虎長大了,放進山林便是。”
姜韶華矜持了片刻,才略一點頭,勉強采納了宋統領的建議。
不過,親手抱起幼虎的那一刻,翹起的嘴角還是讓人窺出了郡主的好心情。
“哇!哇哇!”驚魂剛定的陳瑾瑜,見到郡主抱在懷中的虎崽子,被萌得哇哇直喊,厚著臉皮也要抱:“郡主抱得累不累,我來抱一會。”
哪一個少女,能抵擋得了毛茸茸的幼獸。
姜韶華難得小氣,轉了個身:“我不累。”
陳瑾瑜一點不氣餒,也跟著轉圈:“給我摸一摸嘛!”
姜韶華抿唇一笑,摸著虎崽子的頭,將虎崽子的屁股留給陳瑾瑜。陳瑾瑜摸了一遍又一遍,眼睛亮晶晶地建議:“郡主給它起個名字吧!”
是該取個名字。姜韶華想了想:“它身上有花紋,就叫它小花怎么樣?”
陳瑾瑜欣然笑道:“簡單好記,朗朗上口,就叫小花了。”
虎崽子很配合地嗷嗷叫了幾聲。幼虎的模樣,和貓十分想象,就連叫聲也有些相似。
姜韶華耐心地掰開小花的嘴:“小花應該是餓了,它還沒牙齒,現在吃不了肉,得喝奶。”
陳瑾瑜有些發愁:“那怎么辦?小花的親娘死得透透的,到哪兒去尋虎奶啊!”
一旁的秦虎大咧咧地接了話茬:“沒有虎奶,那就尋一頭母鹿來,給小花喝奶就是了。”
“三寶,走,我們現在就去尋母鹿。”
半個時辰后,秦虎孟三寶意氣風發地回來了。
他們沒尋到母鹿,倒是找到了一頭母山羊。這頭母山羊剛生過小羊,羊奶多得很。小花也不挑食,湊過去咕嚕咕嚕喝了個飽。
姜韶華難得有了童稚之心,和陳瑾瑜一同探頭看小花喝奶,不時輕笑低語。
宋淵目光溫柔地看著這一幕。
劉恒昌看在眼里,忽然想起了一則在親衛營里流傳久遠的小道消息。
聽聞,宋統領年少時愛慕表妹姜嫣,可惜姜嫣招盧玹做了贅婿。宋統領黯然神傷,一直獨身一人。
宋統領這是將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到了年少的郡主身上,就如慈父對女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