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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咒死之術

  “‘尸林怙主’是一種頂級的修行法門,是大乘吉祥。但在眼窩涂上血液使其變紅的尸林怙主面具并非吉祥意義,這叫給鬼王‘開眼點燈’,是要借取尸陀鬼王的死氣來行極殘忍的咒死術。”

  束樰瀧神色惶惶,明明剛因半酣而滿面染紅,此刻卻盡數褪去,臉上蒼白一片。

  “桑濮姑娘,冒昧問一句,你在鬼市因何機緣得到的這個面具?恐怕是得罪了極其難纏且不該得罪的大人物。”

  宋微塵看了眼墨汀風,猶豫要不要說實話,心情萬分復雜——與針對她的咒死術相比,她更不愿這面具針對的對象是墨汀風。

  “束老板,實不相瞞,得到此面具時我并非一人在場,那如何知道誰才是中咒之人?總不可能見到面具的人都會中咒,總要有某種觸發方式才對。”

  她想到“萌萌噠”直接用手觸過面具,很可能墨汀風也碰過!整個人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是不是碰到過面具的人就會?……”

  束樰瀧仔細回想了一下,搖搖頭。

  “據我所知,尸林怙主面具的咒殺術分男女,夫之面具針對男性,婦之面具針對女性,所以這只面具的咒殺對象是給鬼王開眼點燈后,它‘見’到的第一個女性。”

  “話雖如此,實際碰觸過面具的人如果修為不足,或多或少也會受到一些蠱惑和影響,但影響甚微,更不至于致命。”

  宋微塵默默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面具墨汀風帶回來后自己肯定是第一個看見它的女性。

  畢竟以冰坨子的審慎程度,想都不用想,無關之人無論男女,絕不可能見過。

  好危險,看來這個咒死術就是沖著她來的!

  好危險!幸虧這個咒死術只是沖著她來的。

  知道自己就是這個恐怖面具的針對對象,宋微塵并沒有想象中的恐懼,甚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踏實和坦然。

  “虱子多了不咬”,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她身上那個前世印記根本解不了,就算沒有這個咒死術,就算莊玉衡使出渾身解數,也未必能活過一年。對方為了弄死她,費勁吧啦搞這么一套大動作,其實根本沒有必要。

  想到此,她甚至輕輕笑了一聲。

  傻不傻,何必在一個將死之人身上做文章。

  不過下一秒宋微塵就笑不出來了,她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目標是她,但目的——卻是他!

  所以這東西才會跟紅眼警告一同出現。

  墨汀風絕不可能對沖她而來的咒死術置之不理,如果對方拿自己威脅他去傷天害理,去為虎作倀,去傷人傷己最終讓他自毀,都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里,宋微塵不淡定了。

  本來計劃中七夕那天去找悲畫扇一起過節,借機讓嵇白首取她一魄為墨汀風神不知鬼不覺的解除斬情禁制,是她做好了心理建設,自己能接受的最早分別時間。

  可如今這面具的出現,難道意味著她要更早與他切割,才能保證他不會因為她中了咒死術而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宋微塵一陣心酸,低頭不言。

  墨汀風也凝眉不展,似在內心權衡交戰。

  相比起來,束樰瀧的神情更隱忍卻也更復雜,誰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一時間雅間里安靜的落針可聞,三人各懷心事,誰也不做聲。

  與宋微塵不同,墨汀風倒是出奇的理智冷靜,這面具既是定向讓他發現,必然目標非她即他,這一點他早有心理準備。

  而且在他這樣的位置上,身邊人收到任何威脅都不奇怪,若只是一個咒術就讓他慌神失了行動力,他也不配做這個司塵。

  他只不過是在想破咒之法。

  通常情況下,任何咒術都逃不過三種破解之法——

  其一,解鈴人。

  道理很簡單,施咒之人身亡其咒自解。

  但若施咒之人刻意藏匿行蹤,錯過了解咒時間(通常是咒術生效百日之內),之后即便找到該人并翦除,亦無法解咒,此為不可控風險。

  其二,抑咒術。

  取得尸陀鬼王的夫之面具為自己所用,讓其抑制婦之面具不行咒殺之事,倒也是一種控制方法。

  缺點是此咒只是抑而不發,并未得到實質上的解除——好比一片土地埋滿地雷,總歸是隱患。

  其三,反咒術。

  這是最徹底的一種解法。

  簡單說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通過特定的方式將咒死術“反彈”回施咒之人身上,而且不可移除。

  咒術與一般術法不同,最大的特征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要施咒,在咒發之前必須按節奏定期放咒,否則施咒者必遭咒術反噬立即暴斃。

  這就意味著如果施咒者中了反咒術,明明知道咒殺回到了自己身上,卻又不得不為了多茍延殘喘幾日而繼續施咒,最終應咒而死——對于中咒者來說,這是最穩妥,也是最解恨的反擊方式。

  想到這里,墨汀風輕扯嘴角,敢動他的人,這三種方式,他必不吝,統統反贈回去。

  既然自己的“軟肋”已然暴露,一味隱藏逃避不是辦法,干脆攤開鬧大些,借著這次的事情讓暗處其他虎視眈眈——想借宋微塵來鉗制和對付他的人,都看看代價。

  看以后還有沒有人敢動她的念頭,敢打她的主意。

  念及此,墨汀風已有計較,他視線重新落回束樰瀧臉上——這尸陀鬼王的咒死術此前聞所未聞,既然是“密續法門”,想來應該是種來自邊塞外域的鮮見頂級咒術。

  如果束樰瀧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面具收藏家,為何對邊塞外域的事情如此了解?為何能把如此鮮見的面具來歷,甚至背后的施咒方式說得如此清楚?

  還有沒有什么是他知道卻有意隱藏的?

  “桑濮,你來之前對束老板收藏的面具贊不絕口,說如有機會想再仔細欣賞一番,今日機會難得,不如……?”

  宋微塵正在為可能要提前離開墨汀風而暗自神傷,生怕自己表情管理失敗露出愁緒離殤,聽他有意支開自己,連忙順坡下驢。

  “對對對,不知束老板是否方便?容我再欣賞贊嘆一番。”

  束樰瀧風雅一笑,將袖中銅匙遞與宋微塵。

  “這把鑰匙贈予姑娘,我在望月樓的日子不多,大部分時候我那房間都是閑置,姑娘若不嫌棄,可隨心所欲,隨時來看。”

  當啷!

  手一抖,銅匙掉在了地上,宋微塵慌忙低頭去撿。

  嚇死寶寶了!之前只是因為身體不適“躺了一躺”束樰瀧的床就被冰坨子威脅要打斷腿,這,這下可好,當著醋王的面把鑰匙都交付了還得了?

  四舍五入,束樰瀧這招約等于是要她的命。

  “不不不,你別嚇我,咱倆什么關系你就給我開房。”

  宋微塵語無倫次,邊說邊撿了鑰匙站起身。

  她急急看向墨汀風,眼神里滿是“不是我要的!是他主動給的!跟我沒關系!你不許秋后算賬!”申訴之情呼之欲出。

  孰料墨汀風似笑非笑看著她,半真半假來了一句,“束老板一番美意,還是不要辜負的好。”

  弄得宋微塵大腦皮層一下子光滑如鏡。

  這大哥唱得哪一出?這是真唱還是假唱?

  算了,不管了,她拿著鑰匙出了門,還是先避開這是非之地冷靜一會比較好。

  也許是錯覺,宋微塵離開后,雅間的光線都暗了幾分,角落如神樹般的燭臺上幾只蠟燭燃到蠟尾,抖了幾下熄滅了。

  兩個人有一部分的面孔因此隱入了半明半寐之中。

  墨汀風捏起酒杯向束樰瀧示意。

  “今日多謝束老板款待”,隨即一口飲盡。

  束樰瀧微微一笑,卻未端起酒杯,他眼神清澈中帶著些許凜冽,如有暗鋒,看向墨汀風。

  “司塵大人,此刻就你我二人,我們不妨開誠布公。”

  “你有意支開她,不會只是想與我寒暄幾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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