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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偷溜未遂

  “假如生活出賣了你,而且還是論斤賤賣,此時不逃更待何時?難不成我還等著你給我過清明嗎?”

  聽風府院子里,宋微塵故意給自己穿了好幾層,把身段藏起包了個嚴嚴實實,最外面穿了一套雜役粗衣,又用毛筆給自己畫了兩撇蹩腳的小胡子,身上背著粗布小包袱,嘴里叼著根隨手從院里拔的狗尾巴草,乍一看活脫脫一個古代貧民窟街溜子。

  正要腳底抹油,被剛進府門的墨汀風堵了個正著。

  噗嗤。

  看著她的樣子,他沒忍住一樂。

  “你教我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

  墨汀風側顏看著天空想了想,哦,想起來了。

  “偷感很重啊。”

  “嘁。”

  宋微塵頭一仰,嘴一撅白眼翻得老高,雙手環胸,右腳向前一邁,噠噠嘚瑟抖腿。

  “我單方面宣布!從今天開始,小爺我要換個新的人設,我管你是桑濮還是呷哺呷哺,跟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我走了!別送!”

  她從墨汀風身旁掠過,被他攬腰一把抱住,任憑她掙扎踢蹬,輕松撈回了無晴居。

  把她往地上一放,宋微塵吹胡子瞪眼,眼睛睜得溜圓,加之她把自己包的圓鼓鼓,看起來頗有些像大號的小肉豚鼠。

  墨汀風看著愈加忍俊不禁,只覺得她有趣。

  “小東西,你身上現在有我一半的神識,就算給你天涯海角,就算給你七十二變,你說,你能跑哪里去?”

  “那我不管!我又不是為了躲你,我這不是為了逃難避災嘛。你看看長公主那信寫的,還‘共赴樂宴’,鴻門宴的宴吧!”

  宋微塵叉著腰,鼓著腮幫將鬢角垂下的碎發吹開,滿臉的不高興,活像個刺豚。

  “姓墨的,實話告訴你,桑濮這個馬甲我是一天也披不住了,上面全是倒刺你知道嗎?扎的慌!刺撓!”

  “這么說吧,秦雪櫻要來我尚且能忍,可為什么那個老龍井也要來湊熱鬧,她戲份怎么那么重呢!這倆一起來我還能有好?說好聽點兒是來切磋琴藝,說不好聽點兒,不是來搓火,就是來蹉跎我!”

  “而且萬一讓她們發現桑濮和白袍是同一個人,這餡兒不就徹底漏了嗎?這可是欺君!”

  “我反正咒死術在身,還有那個勞什子的前世印記,虱子一大堆,我是不癢,問題是別牽連司塵府其他人啊!到時候一徹查,鶴染和無咎早已知情卻隱而不報,境主一怒,革職查辦發配邊疆事小,萬一給凈了身送進仙宮去當狗奴才怎么辦?那可就罪過大了!”

  宋微塵振振有詞,都把自己說渴了。

  她順手撈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拿袖子擦了擦嘴,又把裝滿金銀細軟的小包袱往背上緊了緊,沖墨汀風做了個“江湖再見”的手勢。

  “有句好話說的老,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我走了!桑濮是畏罪潛逃還是突然暴斃,您老看著自己編吧!”

  墨汀風樂不可支,長手一伸長腿一邁,輕松擋住了宋微塵的去路。

  溫柔捧著她的臉,他掏出錦帕小心仔細的為她擦拭臉上的“小胡子”。

  “小東西,你話本子看多了。”

  “長公主惜才,聞你絕世琴伶名頭多日,想見你很正常。綿綿曾做過一陣子她的琴藝先生,會邀她同往也很正常,正好尊者府自修葺好之后一直空置,她們可以在那里小住幾日,谷雨機靈有眼力勁兒,也可以過去隨侍。”

  宋微塵氣笑了,就差給墨汀風鼓個掌。

  “好好好,你個老登是會安排的。不僅把我的府邸讓給人住,還把我的人送去供人驅使,你倒是真不把我當外人。”

  “先不說秦雪櫻,你覺得那個整天對著你哥哥長、giegie短的老龍井來了會不搞事情?”

  “她還沒發現咱倆有一腿就已經把桑濮視為眼中釘,等咱倆攤牌了,我還能有個好?她不得借著長公主的力趁機對我下死手?墨汀風,你對宮斗戲碼和女人之間的勾心斗角真的是一無所知。”

  宋微塵越想越覺得要“寄”,頭搖得像撥浪鼓,她倒也不是慫,主要是不想惹一身腥騷。

  “不行不行我還是得走,出去避避風頭。我去黃家村找蟈蟈,等她們走了再回來。”

  墨汀風見她像是裝了彈簧,一會兒功夫滴溜溜竄蹦了好幾次,為了一勞永逸干脆一個公主抱,把人圈進了懷里。

  “這里是你的家,哪有客人來訪,女主人回避的道理?”

  “再動不動就把走字掛嘴上,腿打斷,聽見沒有?”

  宋微塵掙扎了兩下無果,干脆徹底擺爛,任由他抱著不做聲,只是滿臉寫著“瞅冷子我還跑”——幾十斤的體重卻有一百斤的反骨。

  墨汀風既無奈又好笑,什么宮斗戲碼他確實不懂,但咒死術的威脅卻開不得一絲玩笑,她病懨懨養了半個月,將將才恢復,這就好了傷疤忘了疼——他怎么可能在這種非常時期讓她一個人亂跑。

  再者說,他也有心當著秦雪櫻和阮綿綿的面將兩人關系挑明,女人的勾心斗角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何況那些女人本來與他也沒什么關系——但是有多少頭狼盯著宋微塵這塊肉他卻是清楚得很,挑明了兩人關系他心里踏實。

  “微微,你往后總歸要以女子面目示人,長公主來訪或許是個契機。雪櫻雖是女子,但行事大氣不拘一格,她早些認可了你身為女子的白袍身份,對你是一大裨益。”

  “而且我也想借著這個機會,挑明我倆的關系。”

  宋微塵一聽著了暗急,眼下這個階段,她是白袍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現在莊玉衡已經到了無字館,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本她請嵇白首動過手腳的,記載有破解斬情禁制之法的古籍拓本。

  如果一切順利,今年的七夕日,就是為墨汀風解除斬情禁制之時。

  盡管宋微塵記性不太好,但對于解禁之后的禁忌卻記得無比清晰——

  “唯對寄情之人記憶全消,情絕緣散,無可追憶。”

  “解此禁者,若用它法意圖強行憶懷舊人,必遭火雷噬嗑之苦,形神俱滅,永墮長夜。”

  也就是說如果她現在既暴露身份,又暴露兩人關系,解禁之后即便無人刻意相害,也很可能不乏有人會在墨汀風面前頻頻提起他們這段過往,這肯定屬于“強行憶懷舊人”——后果不堪設想!

  “微微,你臉色很不好,是不是又不舒服?”

  墨汀風滿眼的緊張,突然看她面色如紙,神色痛苦,害怕是沉疴又犯,趕緊將她抱放到床沿坐下。

  “我沒事。”

  宋微塵搖搖頭,緊緊拽著墨汀風的袖子。

  “我不跑了,長公主來我也會好好配合,但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我們的關系,以及我白袍的身份,能不能等到今年七夕之后再公之于眾?”

  “為什么?”

  墨汀風不明所以。

  “因為,因為……”

  宋微塵囁嚅著,她一想到“記憶全消,情絕緣散”八個字就心臟鈍痛,實在編不出借口。

  “墨汀風,因為我愛你。”

  “我想在今年七夕之后與你成婚,你知道女生都喜歡儀式感,所以我想把這份驚喜留到那個時刻再與眾人分享,可以嗎?”

  雖然這個理由很牽強,根本經不住推敲,但被“愛情沖昏頭腦”的墨汀風完全不覺有異。

  他連聲允諾,只恨不得今日便是七夕。

  墨汀風越喜不自勝,宋微塵笑得越勉強,她也納悶兒,向來自詡戲好,怎么此刻滿心的酸澀痛楚眼看就要泛濫決堤。

  假借撥弄劉海,她快速擦了擦眼睛,強迫自己換了個話題,“長公主什么時候來?我讓谷雨過去盯著收整一下尊者府。”

  “三天后,這些事你不用操心。”

  墨汀風笑意盈盈看著宋微塵。

  “趁有時間,走,我帶你去吸收傀氣,無咎的地網巡邏任務之一也包括找到傀氣并作清理,他們已經找到了好幾處,就等你去了。”

  “好好好,這真是正事!”

  宋微塵一疊聲應著,起身小跑到屏風后去換白袍。她已經有半個月沒有感覺到小肉豚鼠的存在,無論怎么做傀幻之術的吐納修煉都不行——可她不信它會就這樣消失不見。

  也許……也許等馭傀里的傀氣充盈之后,她還能聽到小肉球賤兮兮的聲音。

  宋微塵換好衣服與墨汀風剛出無晴居,迎面就碰上了急匆匆趕來的丁鶴染。

  他似乎比之前白了些,許是這陣子養傷成日臥病在床,不見太陽的緣故。

  其實在宋微塵昏睡期間丁鶴染已經來探望過多次,只是他傷愈剛復工,天網又有許多公務要處理,每次都待不了多久,加之她大部分時候并不太清醒,所以兩人還未認真說上幾句話。

  “阿羅哈!鶴染!你是特意來跟我們一起去清理傀氣的嗎?”

  宋微塵看見他來很是開心,抬頭遠遠跟丁鶴染打了個招呼。

  沒想到丁鶴染一臉嚴肅,他甚至沒有心思笑著回應宋微塵的寒暄。

  “司塵大人,微哥!”

  丁鶴染快速行至兩人跟前施了一禮。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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