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你這么做,是真不怕我出事。”
墨汀風暗自苦笑,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會用這種方式“折磨試煉”愛她如命的男人。
“嗯……確實不怕。玉衡哥哥就在隔壁,你若真的有危險我請他過來就是了。放心啦!我有分寸的。”
他聽了差點沒嘔第二口血。
有分寸?哪個好人家的姑娘有分寸是主動拉著男人的手往自己胸上摁?
宋微塵卻在此時收斂了淘氣神色,滿眼愧疚又認真地望著他。
“剛才……很疼嗎?”
“生不如死。”墨汀風也不嘴硬了。
宋微塵垂了眼眸,蓋住滿眼的心疼,想去握他的手,手伸出去忍了忍又收回來。
“對不起啊桑濮,千年之后,我還是沒有辦法幫你圓夢,恐怕你得等下一個‘宋微塵’了,希望那時玉衡哥哥已經找到解除斬情禁制之法,能讓你和冰坨子生死相許。”她在心里默默的跟桑濮道了個歉。
“幸虧桑濮的解印心愿不是要與你生個‘念塵’出來,不然就你這樣……嘖嘖,司塵大人身體不行,有心無力!”
她故意以揶揄的口氣鬧他,將深深的心疼藏起。
墨汀風有被冒犯到,他心想你個小東西是真不知動物兇猛,要是沒有這斬情禁制,方才生不如死的可就換人了。
不過他又隱隱覺得不對勁,宋微塵這一晚分明在有意試探他的反噬域限閥值,她到底想干嘛?念及此,墨汀風警覺起來。
“微微,你絕對不要動給自己設置斬情禁的念頭聽到沒有!就你這身體,半盞茶的時間都挨不過去。”
“好,那你也斷了幫我解前世印記的念頭,好不好?”
“既然做不到斷情絕愛的活著,便讓我恣意妄為的去死。”
說罷她站起身,像是做了個大大的決定似的,朝墨汀風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
“我已經確認了不同程度的接觸會給你帶來的反噬傷害,結論就是——最好不要接觸。所以從此刻開始我會非常注意與你保持距離。”
“我正式宣布,咱倆從現在開始恢復普通上下級關系。以后有事說事,沒事不要拉拉扯扯。當然這也是為你好,畢竟我活不了多久,你得提前適應。”
“墨總,我去看看滄月,明日一早司塵府見。”
“微微!”
墨汀風不懂這個小丫頭的腦瓜在想什么,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前一秒唇間尚留余溫,后一秒卻要逼著他當最熟悉的陌生人?
眼看小人兒已經快走出門,他急著想去追,奈何反噬余威尚在,邁出一步就扛不住單膝跪地。
宋微塵見他如此下意識想去扶,走了兩步又停下,只是遠遠看著他。
“墨汀風,若你在我還活著的時候能解掉這斬情禁制,我便改嫁給你可好?”
墨汀風差點沒嘔出第三口血。
他耳朵沒出問題吧,這小丫頭說的是“改嫁”?
“你……再說一遍?”
“這個嘛,因為我已經答應嫁給滄月不能食言,所以再嫁給你可不就是改嫁?雖說好女不嫁二夫,但顯然我也不是什么好女。”
宋微塵一臉大大咧咧的表情沖他擺擺手,“墨總,我走啦,不用送。”
待轉過身,宋微塵眼里滿是憂傷。哪里有什么嫁人和改嫁,她已時日無多,嫁給誰對他們來說都是一種漫長的遺憾。
之所以這么說,不過是因為這兩個人現在狀態都極其不穩定,若能讓他們因此有動力有念想做點什么——一個去把丟掉的重要東西找回,不再失控發癲;一個抓緊想辦法把束縛自己的禁制解掉恢復完全體,那她也算功德一件。
宋微塵去跟莊玉衡匆匆道了別,走到殿外主路上借著路過侍女手中的燈籠把那只千紙鶴引燃,橘色光芒暖融融包裹著她,光芒散去,孤滄月出現了,驚喜中帶著一絲不敢置信,沒想到她真的會主動找他。
“微微,我以為你跟我要紙鶴只是個幌子,不過是想讓我活的有點盼頭。”
不可一世的忘川之主,此刻怯懦自卑的像個即將被拋棄的小媳婦。
“傷怎么樣了?你這樣的暴脾氣,被我老板揍成那樣居然不還手?”
“小傷無妨。何況我傷了你,他就算打死我也是活該。”
“那可不行!把你打死了我不得守寡?”
孤滄月整個愣怔住,姓墨的對她窮追不舍,又幾次以命相救,她明明也愛上了他。反觀自己,不僅關鍵時刻常常不在她身側,還對她做出那等禽獸之事,她卻仍舊愿意嫁給自己?
“微微,你當真……?”
她沖他張開雙臂,“帶我回家。”
不過路上她又改了主意,讓孤滄月陪著去忘川附近一個還算繁華的鎮子,也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孤滄月帶她去過的地方——秋水鎮,逛到那里的夜市收攤。然后還嫌不盡興,鬧著非要去山巔賞月,回到滄月府時已過子時。
宋微塵著實累了,仔細想來今天過得極漫長,無念府、司空府、滄月府,跑了很多地方,四舍五入算得上寐界一日游。
由珊瑚伺候著沐浴完畢回到寢殿,孤滄月早已在等她,手里握著一個小玉瓶,那是莊玉衡剛命青云送來的藥,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吃。
宋微塵吃了藥,念叨著讓孤滄月記得明早送她去司塵府,然后下班接她再去沒有逛過的地方玩——她想把寐界沒去過的地方都去一遍。
孤滄月明顯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就好像她嘴上說著會嫁他,卻總覺得她才是離他最遙遠的那個人。
“微微,你有事瞞著我。”
宋微塵正準備爬床擺爛,聽見他問,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也沒怎么,今天去無念府找過畫扇姐姐,用憶昔鏡看了桑濮的記憶也找到了前世之印。只不過……解不了,放棄了。”
她把編給墨汀風的理由又復制了一遍給孤滄月,所以她想趁著自己還能活碰亂跳,把寐界都看看。
“什么?!這么大的事,我若不問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孤滄月聲音和身體都忍不住在抖。
“沒打算瞞你,這不是都跟你說了嘛,我困了。”
她打了個哈欠,像條小蟲子一樣蛄蛹進了被子。
再睜眼已近辰時,孤滄月仍舊坐在床側守著,似乎一夜未合眼。
她一骨碌坐起,“快遲到了!你就杵在這兒還不叫我起床?”
他起身擋住從床上竄下來急著去梳整的宋微塵。
“微微,我想了一夜,咱不做破怨師了好不好?”
“我帶你去上界找別的解印之法,一定不會讓你死,微微你信我,我定會讓你好好活著!”
他枯坐一夜想了諸多說辭意圖持續說服宋微塵,沒想到她回答甚是干脆。
“好呀~”
這下給孤滄月整不會了,他沒想到她這么容易說服。
“你,你當真?!”
“不過我有個條件。”宋微塵眨巴著一雙鹿眼認真盯著他。
“你不是丟了樣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上次才會心性失常嗎?去找回來。然后我們馬上成婚,你讓我跟你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在此之前我繼續做白袍,會很注意跟老板保持距離,除了出差每天都回家住怎么樣?成交?”
孤滄月自然驚喜,但他說不清楚,心里涌起一陣陣不安,總覺得宋微塵還有什么事瞞著他。
她明明寧可困囿于時間之井,都不能在他們二人之間做出明確的選擇,怎么突然之間如此堅決?這中間一定發生了什么。
不過再一轉念,不管發生了什么,眼下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結果,她選擇了他,而他必不相負。
“一言為定!”
孤滄月送她到司塵殿議事堂門口,一眾破怨師見到二人都緊著行禮打招呼,宋微塵此刻就是要做實自己與孤滄月的關系,倒也不避諱。
正趕上墨汀風遠遠走來,她本來想直接進門,見到他來倒反而跟孤滄月撒起嬌來。
“抱抱。”
孤滄月本因著上次的意外一直不敢再主動親近她,生怕宋微塵心理和生理上都覺得不適,她主動要抱他求之不得,一個大大的熊抱幾乎把她整個人都裹進懷里。
“微微,我好愛你!”
咳咳!
墨汀風此時已經走到兩人身邊,有意重重的清了清嗓。
“還請忘川之主和白袍尊者注意場合和分寸!”
“好的老板!”
宋微塵沖墨汀風不好意思的笑笑,隨即拍拍孤滄月示意他放開自己,“我走啦,等下班你來接我。”
孤滄月依依不舍放開她閃形而去,他現在急于去找到自己丟了的那樣東西,無比迫切!他恨不得明天就把宋微塵娶進門,后天就帶她去上界找別的辦法解除前世印記。
宋微塵蹓蹓跶跶往議事堂走,墨汀風搶了幾步,一把拽住她。
“老板你這是做什么?我一個有家室的人,還請您注意場合和分寸。”
宋微塵急著想抽回手,他這樣身上的禁制肯定會反噬,他肯定很疼,她知道的。她一點都不想他為自己再受傷,再被反噬折磨,她只希望他好好的。
墨汀風絲毫不打算松手,手攥得越來越緊,宋微塵忍不住嘶出聲。
“疼,我疼!你放開。”
“宋微塵,你跟他故意做戲給我看,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