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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靈媒之死

  夜色如墨,霧靄沉沉。

  幽寐之界本就寂然,因這命案霧隱村更是剛入夜就早早的沒了人影聲息,各家各戶熄燈滅燭,恍若一個荒村。

  墨汀風悄然出現在霧隱村的柳家屋內,不同于落云鎮的布莊,這柳家并不大,臥房與廳堂本是一間大屋,僅用厚實的布簾隔開。倒是緊挨著廳堂有一間獨立的屋子,里面布置井然,看上去應該是柳氏平時“看事”的地方。

  他走進那間屋子,只見朝北臨窗的供柜上立著一面神將和狐仙靈牌,供奉著各式花果點心。屋內左右各立著兩個很大的木架,其中一個放著符咒紙、朱砂印泥、捆魂紅線、招魂鈴,以及大量黑色的蠟燭;另一個則放著一架子的各式草藥,墨汀風仔細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金合歡。

  屋子居中有一張檀木方桌,上面放著幾味按比例分好的草藥,他湊近辨認出是赤茯苓、鬼箭羽、人參、遠志、石菖蒲、蒼術、當歸,白術。墨汀風暗自點頭,柳氏靈媒并非虛名,她這是在配避邪丹。

  即便柳氏已經死去兩日,這屋內供奉神靈的長明燈并未熄滅,里面燈油還很充足,燭火屬巳火,可通神通陰,這未滅的瑩亮倒是讓墨汀風福至心靈想到辦法。

  他從架子上拿出一根黑色蠟燭,通過長明燈點燃,而后起手施術,柳氏死前一幕便重現于眼前——雖只是淡淡的影子,卻也足夠了解個大概。

  彼時是傍晚,柳氏送走一位來看事的客人,剛關門就聽得臥床傳來動靜,拉開布簾看見是自己的“死鬼”丈夫杵在那里,穿著那身戰場的鎧甲,她很是有些驚訝。

  “我今日還未招魂,你是怎么來的?”

  男人也不說話,只是動作有些僵硬的上前將她抱起放于床上,褪去自己的鎧甲又急著去撕扯柳氏的衣衫。

  “你輕點兒。”柳氏吃痛抗拒,那男人卻不管不顧,動作粗暴長驅直入,柳氏苦不堪言,幾番掙扎著要逃都被那男人摁了回去。

  “弄死我了,放開,放開!”推拒之間柳氏按到了男人心口處,那“鬼丈夫”似乎很不喜歡被碰到那里,暫停了一瞬,而后猛地掐住柳氏脖子,身下動作更狠。

  柳氏嗚咽發不出聲只是拼命掙扎,漸漸反抗越來越弱,那男人毫無停下之意,折騰許久才化作一團黑色煙氣消失。

  彼時柳氏已經咽氣,瞳仁散大,她下身流出的血將床上染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殷紅,應是劇烈的房事行為引起腔體大出血死亡。

  至此,黑色蠟燭一閃熄滅,房間又恢復成墨汀風進門時的樣子。他眉頭微皺,因是借著未滅的長明燈通過法術重現案發一幕,并不能辨別“男人”身上是否有亂魄詭氣,但看樣子絕非善類。

  忽然想起布莊那夜,墨汀風心里一陣后怕,他終于明白宋微塵那晚神智不太清明時為何如此懼怕自己,完全能想象她遭遇了什么,若非當時很快發現情狀有異,緊急用回魂術將她拉回現實,恐怕難免要被侵犯。

  一想到這個墨汀風就按捺不住怒氣,敢碰她?不管這個案子里的那個怪物是不是亂魄,他都要讓它神魂俱滅,永無輪回!

  會不會當時在布莊幻境里的“墨汀風”與柳家這“鎧甲亡夫”是同一個怪物?

  他一邊思忖一邊向臥床走過去,此時床上的被褥等物悉數已被府衙差役取證帶走,床板上看不出任何血跡。他小心搜尋著,在靠近床角的縫隙時整個人一頓,緊著蹲了下去,那里分明躺著幾粒熟悉的褐黃色干花。

  “丁公子,真是抱歉,如此公務繁忙還得麻煩你送我回去。”

  藥堂門口的街道上,阮綿綿嫻靜溫婉地跟著丁鶴染,一路向司塵府門口阮府停放著的仙輦走去。一炷香前,她故意讓喜鵲請來丁鶴染,央他送她回府。

  “阮姑娘客氣了,大人有急事不在府內,鶴染理應護送姑娘周全。”丁鶴染避嫌,刻意跟阮綿綿保持著距離,打心眼里他對這種嬌滴滴的妹子有些敬而遠之。

  說起來自己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嗯……要是微哥是女兒家就好了,諧趣可愛,精靈古怪,是他喜歡的型。

  驚覺自己居然對宋微塵浮想聯翩,丁鶴染搖搖頭扇了自己一巴掌,丁鶴染你不對勁,斷袖之癖龍陽之好皆為大忌!滿腦子想的什么亂七八糟……何況宋微塵怎么看都是司塵大人的心頭肉,自己是活膩味了居然敢打白袍的主意。

  “丁公子,你這是……?”見他猛然扇了自己一耳光,阮綿綿有些錯愕,下意識后退了兩步。

  “咳,沒事,臉癢。”見她一臉懷疑,丁鶴染尷尬找補,“真的,我臉癢就會扇自己……不信你問白袍尊者!他也見過……”

  “說起來許久沒有見到阿塵哥哥了,綿綿……常常念起他。”

  “微哥身子骨太弱,此刻還在別處養病。別說綿綿姑娘,除了咱家大人,便是鶴染也所見有限。”

  原來那白袍是個病秧子,阮綿綿聽了有些興致缺缺,又聽見丁鶴染主動提到墨汀風,正中自己下懷,“說起汀風哥哥,丁公子可見過他身邊那琴師?”

  “你說桑濮姑娘?”

  “嗯,感覺汀風哥哥很在意她,這次綿綿去落云鎮賞景,還遇到他帶著桑濮姑娘出游。”

  丁鶴染心中警鈴大作,感情在這等著他呢。聽風府那日自己曾與葉無咎與桑濮有過一面之緣,看自家大人那趨之若鶩的樣子,恐怕英雄早已主動跳了美人關,此番這阮姑娘主動提起,醋意彌散,看來自己得小心應付……誒,什么?

  “等等,你說大人在落云鎮帶著桑濮姑娘?”丁鶴染一愣,落云鎮不是微哥陪大人去的嗎?

  “是啊,看兩人的樣子也不像偶遇。按說汀風哥哥那身裝扮必是有任務在身,綿綿知理也盡量退避,但桑濮姑娘形影不離就那樣跟著,實有不妥,我聽說……聽說……”她面露難色欲說還休。

  “阮姑娘有話不妨直說。”

  “聽坊間在傳,白袍失蹤后司塵府辦事每每行動不力,像是被人提前泄了行跡。許是綿綿多心,算起來那琴師正是白袍失蹤之后來的府上,別是帶著什么目的,刻意來接近汀風哥哥……”

  阮綿綿突然站住,假意用指腹輕輕拍了拍嘴唇,“哎呀你看我在瞎說什么,女兒家沒見識,丁公子莫要往心里去。”

  說者裝無心,聽者卻有意。

  丁鶴染神情有些不自然,自白袍失蹤案開始他便一直有種奇怪的感覺,不僅是押送亂魄的路線或者是查案取證的方式,甚至包括忘川洞穴的那次突擊行動,他總覺得司塵府的所有計劃和安排,都在對方的計算之內。

  難道真的是桑濮?丁鶴染眼神暗了暗,司塵大人當局者迷,以防萬一,他得好好查查她。

  看著丁鶴染的表情,阮綿綿不著痕跡的與喜鵲交換了個眼神,嘴角露出淺淺笑意。

  霧隱村柳屋內,墨汀風小心翼翼將合歡干花取出,湊近鼻尖輕嗅,依然沒有味道。有些失望地掏出塵字布袋想將干花裝進去,卻隱約覺著一股沁脾花香自手心傳來!

  墨汀風一怔,再度將干花湊近鼻尖深嗅幾下,不對,確實沒有味道,可這幽蘭香氣從何而來?……正在疑惑,身后傳來一個女聲。

  “墨公子,你怎么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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