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沒有藥了,怎么還打?!”
莊玉衡急眼了,他眼下同樣心緒慌亂難安,并未察覺是因著死斗場結界術的關系兩人必須分出勝負。
“看看你們,多大的人了怎么如此幼稚?若傳出去,一個是堂堂司塵大人,一個是岳岳忘川之主,為了爭一個女子打得天地變色,你們不害臊嗎?!”
兩人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倒是各自開始蓄積法力,像是要給對方致命一擊。
“別打了!十個時辰之后,微微要喝一碗用黃泉太陽草做的湯藥,一碗湯藥需要三株太陽草,再過十個時辰,再需一碗,如此至少三碗,那丫頭才有可能醒過來。反之,這期間若斷了藥……到時你們再來打!打死一個陪葬也挺好。”
孤滄月和墨汀風此刻眼中只有對方,法力在周身霹靂凝聚,誰也沒有理會他。莊玉衡見狀氣得要死,又拿他們沒辦法,遂不再搭理二人,轉身閃形回了洗髓殿,他現在多看他倆一眼都覺得鬧心。
“本君此番會盡全力,要怪就怪你心悅誰不好,偏要喜歡上她。”
“我眼下還不能死,要為她搏命取藥,滄月大人,得罪了。”
說話之間,兩人均用了十成功力向著對方施出奪命一擊!
意外的是,兩人似商量好的一樣竟都沒有退躲,也正是因著兩人不躲不避,這殺招均未打中對方,而是險險擦身向著虛空而去——其實他們都無意真的殺死對方,放出狠話不過是希望自己硬扛對方一招盡快求敗,好解開結界去救宋微塵。
兩人的全力一擊因此盡數打到了結界上,萬萬沒想到原本需要分出勝負才能解開的死斗場結界被立刻撕得粉碎,畢竟都是數一數二的巔峰級戰力,這萬鈞雷霆之威饒是此等結界也難以承受。
墨汀風見狀率先停了下來,“我沒有傷到你吧?玉衡說得對,實在幼稚。不打了,在下認輸。”
“少拿話激我,你真想傷我也沒那么容易,今天這戰無勝負,不打了,沒意思。”不知不覺間,孤滄月對墨汀風說話,也不再言必自稱本君,說明孤滄月心里多多少少認可了他。
一場斗狠,倒將兩個互看對方不順眼的人打出些惺惺相惜的意味來。
孤滄月心內嘆服墨汀風不愧寐界第一戰力,他確實受到某種禁制反噬的影響沒能真正使出全力,自己卻仍舊不是他的對手。
而墨汀風則有些欣賞甚至羨慕孤滄月這敢說敢干,完全不拖泥帶水的性子,不像他,規矩太多自我設限太多,加之孤滄月確實救了宋微塵,即便她可能從此與自己無緣,他都發自內心念孤滄月的好。
“我即刻動身去尋黃泉太陽草,微微……就拜托你照顧了,告辭。”
“等等。”孤滄月叫住墨汀風扔給他一個小玉瓶,“你反噬在身又強行動武,元神受損難免,此藥可助你恢復。”
頓了頓,又給自己的舉動找了個理由,“本君并非體恤你,而是那黃泉極北之地諸多兇獸惡妖,擔心你死在那里帶不回黃泉太陽草,反而耽誤了救治微微。”
小玉瓶中僅一粒紅色藥丸,墨汀風倒出吃下,“謝了。”
“極北之地偏遠,就算我等腳程往返一趟也需要三個時辰。你先去,本君認識一人在寐界和黃泉之地頗有些野路子,姑且先去找他翻箱底,許能有所收獲。”
“你是說悲畫扇?她懼金火氣,不會有黃泉太陽草。”墨汀風說。
孤滄月搖搖頭,“是一個長居幽寐,名叫束樰瀧的商人。事不宜遲,我們分頭出發,稍后洗髓殿匯合。”說罷孤滄月幻形消失。
“束樰瀧,又是束樰瀧,這人到底什么來頭,竟能讓忘川之主都對他有所依圖。”墨汀風心想自己曾讓人查他底細竟查不出半分破綻,但越是這樣,說明這個人越有可疑之處,決不能對他大意。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眼下最要緊的是趕緊找到太陽草。
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法力以及內力,竟恢復了八九分,元神也已基本修復,孤滄月的藥必定仙家矜貴之物,果然了得。
若是這樣的他,去那黃泉極北之地往返一個來回最快可縮減到兩個半時辰,意味著還有不到八個時辰可以找草藥,事不宜遲需要盡快動身。
念及此,他在空中辨別了一下方向,幻形快速向著黃泉極北之地而去。
偌大的洗髓殿內分外安靜。
莊玉衡屏退了侍從,自己一個人靜靜守著昏迷中的宋微塵。
不知什么時候,孤滄月的輔元神已從殿內消失,想來許是被那忘川之主召回搜尋太陽草去了。半柱香前半空響起巨大的結界撕裂聲,他這才意識到此前擋住自己的結界竟是死斗場,難怪兩人不停手,莊玉衡搖搖頭,回過神看向眼前的宋微塵。
他想起了一起逛水街那天,胭脂鋪的老板娘沖著自己說得那句,“姑娘怕是司空大人的心頭肉吧。”想到此,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心頭肉倒也不假,只不過這塊肉惦記的狼太多,他委實搶不過。
“我只盼你好好的,此外別無所求。”他低聲跟昏迷的小人兒說。
宋微塵當然聽不到,她此刻被夢魘困住了。
她與桑濮一起,被困在了國舅府后院一間逼仄昏暗的閣樓里。宋微塵很是疑惑,她明明只是做夢,“自己不就是個第三視角嗎?”,可為什么無法離開這房間,她想跟桑濮說話,可后者聽不見也看不見她。
確切地說,是桑濮到哪里,宋微塵就會像個鬼魂似的被動地跟她到哪里。
最初是陪著她邁火盆,看著她在蓋頭底下無聲地流著淚,藏在袖子里的手顫抖著,將兩張分別寫著“無關風月”和“遠走高飛”的字卡扔進了火盆,一滴眼淚跟著滴落進去,呲的一聲,冒起一絲白煙。
她看著它們燒成余燼后跨過火盆從正門進了府,按正妻的規格跟國舅爺拜了堂。那是一個五十多歲大腹便便,看起來油膩又色迷迷的肥宅老頭,一口黃牙因為咧著嘴笑更顯得恣意橫生,看得宋微塵都替桑濮惡心。
死老頭連拜堂的時候都按捺不住,趁著扶起桑濮的機會,在她腰間臀瓣上大力又捏又揉,看得出桑濮身體繃得死緊,但她終究沒有躲。
夢里的墨汀風不好嗎?是有多想不開要嫁給這老頭,宋微塵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不過說起來……好像很久夢境里都沒有出現過墨汀風了,難道他負了她?宋微塵撇撇嘴,那種腹黑男,變心就變心了,也不值得她作賤自己嫁給一塊肥肉吧?
突然想到什么,宋微塵打了個冷顫,呃,按現在這尿性,她難道一會兒得強制觀摩桑濮和肥肉的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