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兩人對峙吹胡子瞪眼,阮綿綿怎么可能不來湊熱鬧,啊不是,打圓場。
“汀風哥哥,阿塵哥哥,有話好好說……你們這樣子,嚇到人家綿綿了啦。”
“你回去吧,謝謝你專程替玉衡來給我們送藥。”他明明是跟阮綿綿說話,眼神卻未從宋微塵臉上移開。
“那便不打擾汀風哥哥正事,綿綿明日再來看你。”
臨到門口墨汀風又叫住了阮綿綿,“這里沒外人,我便直說了。我跟玉衡一樣視你為表妹,從未起過男女之心,綿綿秀外慧中不缺如意郎君,對我,還是不要錯付了好。”說到此處,他重新看向宋微塵。
“我心里已經有人了。”
雖然阮綿綿一直覺得墨汀風對自己不冷不熱,但她從未想過他會那么直白的拒絕她,畢竟婚姻除了心意也是一場生意,一場和權力結盟的生意。
她是莊玉衡的表妹,宗族在上界又頗有人脈,他們結合是彼此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墨汀風做了千年司塵,這點朝堂道理怎會不懂?
“難道,你就為了那個琴師?就為了……區區一個琴師?”
阮綿綿滿臉寫著不可置信,她甚至忘了管他叫汀風giegie。
“她叫桑濮,不叫區區一個琴師。我愛的人自始至終只有她,我說的夠清楚嗎?”
看著阮綿綿紅著眼幾乎是踉蹌著逃走,宋微塵嘖嘖出聲,你說這男人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干嘛當著她的面讓狐妹子下不來臺,這是非要找個見證人嗎?下次能不能麻煩找別人。
感覺自己作為“見證工具人”的戲份已經殺青,宋微塵拍拍衣服準備走,被他一把拽住手腕。
“你又要去哪?”
“墨總找我還有別的吩咐?”
“一個人的心意不是看他說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我已經做得這么明顯了,你還看不到嗎?”
“我,看?”宋微塵瞥了眼尊者府的方向,“看到啦,塌房了。”
墨汀風五內俱焚,哪怕她像剛才自己對阮綿綿那樣直截了當,給他個痛快也好,他不懂她為何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你為何看不到我的真心?”
“我就當自己一片真心被狗吃了!”
蒙著面紗的阮綿綿正坐在望月樓二樓雅間,對著一桌子的各色甜品滿臉怒氣。方才見她淚眼婆娑的出府,一直候著的喜鵲知道肯定出了大事,連忙哄著來吃點心改善心情。
“依奴婢看,司塵大人的話您大可不必當真,他心里定是有您,只是被鬼了迷心竅。那個賤人一看就有問題,肯定是用了邪術!”
“邪術……”阮綿綿若有所思。
“嗯,定是邪術!這也能說得通為何那反骨水對她毫無作用,汀風哥哥不僅沒有討厭她,反而害得我被訓了一頓。”說起這個阮綿綿就來氣。
“她出現的那么突然,司塵大人卻對她言聽計從,甚至把無晴居給她住,主子,這里面肯定有事兒。”喜鵲添油加醋。
阮綿綿冷哼一聲,“事出反常必有妖。”
“您可是未來的司塵府女主人,司塵大人身邊出現了妖孽惑君,主子于公于私都得幫著清理才是。”
時逢小廝進來布菜肴,喜鵲閉了嘴,接過托盤里的酒釀元宵小心翼翼放在阮綿綿面前,后者盯著那甜品猶如盯著桑濮,惡狠狠拿羹勺去碾。
“桑濮……桑濮!”
“您可是要找桑姑娘?她雖說昨日托人在這里長訂了一間頂好的上房,卻是有些日子沒來了。”
小廝雖是新來不久,但望月樓頭牌琴師桑濮的名號他怎么可能沒聽過,聽見眼前的貴人叫她的名字,他當然要“會來事兒”。
聞言阮綿綿與喜鵲皆是一愣,隨即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家主子與桑濮姑娘是閨中密友,兩人約好在此她卻誤了時辰還沒出現,貴人有些惱,勞煩小哥帶我去桑濮姑娘房間一趟,哦不用進去,我就敲門看看她在不在,若是沒回來,我們便也不等了。”
喜鵲說著給那小廝塞了些碎銀,“有勞。”
舉手之勞就能大賺一筆,小廝忙不迭道著謝引著去了。須臾喜鵲返回,臉上笑得陰惻惻,沖著阮綿綿點了點頭。
“你跟鬼市那人還有聯系嗎?”
“一直沒斷。主子,我已經知道她住哪間房,待我從鬼市弄點好東西來放進去,保管讓她進得去出不來。”
阮綿綿搖搖頭,把方才用羹匙碾過的元宵放進嘴里狠狠嚼著。
“注意別臟了瀧哥哥的地方,你給鬼市那人捎句話,他鋪子里的好東西,有多少算多少,我都要了。”
“桑濮……山高路遠,我們走著瞧!”
“行行行,我瞧見老板你的真心了,可我瞧見有啥用?”
宋微塵一臉無奈看著墨汀風,“你一片真心向桑濮,奈何桑濮成堆土。”
“你就是桑濮。”
“笑死,我名字三個字她名字兩個字,墨總,您就算數學是體育老師教的也不至于錯得這么離譜吧?”
外面又下起了雨,一陣寒風帶著水氣吹進了屋,宋微塵輕輕打了個寒顫,白瞎這白袍是上古法器了,一點兒不抗凍。
看出她冷,墨汀風嘆口氣輕輕將她攬入懷中,“微微,你當真不清楚我心意?”
宋微塵想起自己在那幻境別院逼著他二選一,他牽著桑濮走得頭也不回,即便知道那是幻覺做不得數,但此刻心里的酸澀卻依舊真實。
“那你清楚自己的心意嗎?你喜歡的究竟是我,還是千年前的那個人?”
兩人正抱在一處,應該說是宋微塵正單方面被墨汀風攬在懷里,丁鶴染帶著一隊人浩浩蕩蕩進了院,他率先一步趕到門口請示,然后……然后就啪地捂住了眼睛。
“天怎么突然黑了!大人,大人您在里面嗎?”
“出去等著!”
“好嘞!”
丁鶴染掉頭就撤,此時葉無咎也到了門口往里看,他不由分說捂住葉無咎的眼睛,“天黑了啥也看不清,咱們天亮再來!”
宋微塵因此又弄了個大紅臉,昨天才跟孤滄月鬧得人盡皆知,甚至有了叫“忘塵莫及”的應援會,今天就跟墨汀風如此曖昧,這要是傳出去難不成又得多出一個粉絲團,叫什么,難道叫“淪落風塵”么?
救命!很難想象自己在世人眼中的形象會變成什么樣——一個跟寐界大佬糾纏不清的禍國殃民小……男人?
不行不行!她當下決定,在輿情過去之前打死也不穿白袍出現了。
“我,我去換身衣裳。”她從他懷里掙著要走。
“別走,你問的問題,我還沒給你答案。”
墨汀風低下頭認認真真看著懷中小人兒,一字一頓。
“宋微塵,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