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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0章 上古邪陣

  “‘不入五行’是外域的一種上古邪陣,早已失跡多年,沒想到會在這里出現。”

  墨汀風抽出佩劍憑空一揮,梁上紅綾被斬落寸縷,掉到了正下方的圓桌上。

  “老莊,你遍識天下奇詭,可識此物?”

  宋微塵恰好就站在圓桌附近,聞言不待莊玉衡靠近,她先好奇巴巴地湊了過去,還沒來得及伸爪,墨汀風已從所立之地閃形消失,出現在她身邊緊拉住了手。

  “危險,別碰。”

  宋微塵也不接話,瞟他一眼,默不作聲抽回手,仔細觀察眼前那縷紅綾。

  可她左看右看,那就是一塊普通的織物,并看不出有何異常——倒是莊玉衡表情越來越凝重。

  “這織物的織絲不一般,難道……與那惑心琴的琴弦有關?”

  “對,同出歐絲之野。”

  墨汀風點頭,“但又有大不同。”

  他咬破自己中指,滴了一滴血在那寸縷紅綾上,只見染血處如遇火星,竟兀自焚燒起來,且火焰呈詭異的紫綠色,隨著燃燒,屋內氣溫驟降如墜冰窟,實在古怪。

  寸許紅綾焚燒殆盡,火很快熄滅,一切又恢復平常。

  “若是幽魅之物,根本受不住我的血,此火早已竄至梁上,將余下紅綾盡數燒盡;但若是陽生之物,又不會懼怕我的血,更不會出現紫綠焰火。非陰非陽,非幽非明,非生非滅,所以這紅綾必是用‘不入五行之物’所制。”

  “巧的是我離府前有一黃口小兒送來封信,說是有人許了一盒糖果做籌碼,讓他務必將信送到——不知何人所為,但這封信確實點醒了我。”

  說著話,墨汀風從懷里取出一個信封,里面一張信箋,打開后就兩個字:

  “惡偶”

  看著宋微塵和莊玉衡對此二臉茫然,墨汀風毫不意外,細致解釋了一番。

  “惡偶術源自外域,與咒死術齊名,并稱外域兩大邪術。此術與不入五行陣有莫大淵源,但與其一樣,都已銷聲匿跡多年。”

  “其法是將八字純陰的死者骨灰與一種特殊的來自歐絲之野的馬頭蠶娘一起封進陶罐,用鐵鏈懸于半空,使其不受地氣。蠶娘終日以骨灰為食,吐出的絲怨力咒力極深。”

  “每七七四十九日,馬頭蠶娘化蛹成蝶產卵一次,此時也須再添一回骨灰,此為一個循環,歷經九十九次循環之后,蠶蠱養成。”

  “養成的蠶蠱不會再化繭,也不需要再食骨灰,自此開始,所吐之絲便成了這世間最邪惡的咒術法物之一。”

  “將其縛于手腳四肢,瞬間就會隱入皮膚不見,但可讓被縛之人人毫無意識的成為施蠱者的牽線傀儡,便是死了也無法脫身,會被縛魂鎖魄變成惡靈供其驅使,除非破壞蠶蠱母體,否則永世不散。”

  墨汀風越說莊玉衡越是肉眼可見的不安,

  “老墨,你的意思是,這紅綾是用蠶蠱吐的絲制成?那綿綿她豈不是,豈不是成了……”

  “不會,杜鵑或其背后之人并沒有將綿綿變成惡偶的打算。”

  說這話的墨汀風表情并不因此顯得輕松,相反,他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對方有什么計劃比讓阮綿綿變成惡偶更加棘手。

  “將蠶蠱之絲制成紅綾,懸于梁上縛綿綿血帕,并不僅僅為了示威,而是為了立陣。”

  墨汀風指了指懸縛紅綾的四方屋頂,又指了指恰好居房間中心位置擺設的圓桌,

  “通常設陣講究天圓地方,但此陣卻恰恰相反——方頂為地,圓桌為天,此乃倒行逆施,倒反陰陽之象。”

  他飛身而起,在屋頂東南西北四個角落取來四樣東西——東震位放的是西兌位的烏金,反之西兌位放置的則是東震位的桑木;南離位放的是北坎位的水銀,反之北坎位則放了南離位的紅朱砂。

  “看見了嗎?五行全反,此為逆五行陣,同樣有倒反陰陽之功。”

  “將蠶蠱吐絲制成的不入五行之物,置于逆五行陣中,可以最快速度倒逆陰陽,倒死為生,這就是不入五行陣。七七四十九日后,已死之人可以完全占據和吞噬縛于陣中生者的軀體和意識,化蝶重生。”

  “換句話說,已經死去的杜鵑并不是要綿綿成為她的惡偶,而是要鳩占鵲巢——徹底成為阮綿綿。”

  “這才是她的復仇。”

  墨汀風一番話說的莊玉衡心驚肉跳。

  如果四十九日之內找不到阮綿綿,或者找到了她但是沒有成功破解不入五行陣,沒有殺死馬頭蠶蠱的母蠶,那杜鵑就會復生成為阮綿綿,并且永遠以惡偶之術控制束縛阮綿綿的魂魄不散,成為她可以驅使的惡靈。

  到了那時,要想殺掉杜鵑根本下不去手,要想救阮綿綿卻又只有殺了已經重生成為“阮綿綿”的杜鵑,這是何其矛盾,何其殘忍。

  “事不宜遲!我們快去找綿綿!”

  莊玉衡說著大步往外走,被墨汀風趕上一把拽住。

  “冷靜!盲目去找沒有意義,等那血帕的溯源結果出來再行動不遲。”

  “往好處想,我們還有四十九天時間,不急于這一刻——現在越著急,恐怕越要中對方的圈套,他們也許正希望我們如此。”

  明明門窗緊閉四面無風,莊玉衡卻頭發衣袂翻飛,顯然情緒已在暴走邊緣——堂堂空寐掌司,宗族里唯一一個表妹卻有可能要變成惡偶怨靈永世不能翻身,讓他如何不急。

  他一把推開墨汀風,

  “道理我都懂,但讓我干等實在做不到!”

  “莊玉衡!”

  墨汀風一個掠身,直接擋在了屋門處,

  “你現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這里正是不入五行陣啟動之處,所以杜鵑和阮綿綿才會在屋里雙雙消失,這也意味著最終的破陣之地也在此處!請你去告訴阮母,你的親姑姑!叮囑好府中一切家眷,未經允許,絕不可碰觸挪動此屋一草一木,在此事未了結之前,讓一切務必保持現在的樣子。”

  “以防萬一,我也會派破怨師過來盯守。”

  “老莊,你聽清楚,如果想救你表妹,這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如果你做不到冷靜,就不要出門!四十九天守在這里比什么都強。”

  “好。”

  莊玉衡喃喃應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定了定神,出門找阮母商議布置。

  見其恢復理智,墨汀風松一口氣,但神色卻未松懈半分,他現在心緒非常復雜幾乎要自顧不暇,不過努力壓制罷了——草蛇灰線,墨汀風只覺一張大網正在向他們張開,數不清的謎團等著自己破解。

  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拿到已經封山上萬年的歐絲之野的絲線去做惑心琴的琴弦,并且用同樣的弦絲加速讓杜鵑血傀儡化?

  又是什么人,可以將歐絲之野的馬頭蠶娘費盡心思養成蠶蠱,卻用在一個人微不足道的已經死掉的小丫鬟身上?莫非目標一開始就是阮綿綿,所以才有意接觸被虐待的杜鵑?他們將杜鵑轉生成阮綿綿的最終目的又是什么,可是為了對付莊玉衡?

  還有那個古怪的符文,咒死術與其有關,尸陀鬼王面具與其有關,甚至早前的鬼夫案也必與此有關!而今死靈術士、血傀儡杜鵑,乃至葉無咎和阮綿綿都不同程度的被此符文所染,它到底有什么作用?又是誰在幕后操縱?

  顯然無論是誰,幕后黑手都極有耐心,如蜘蛛布網一般,從四面八方慢慢向他們包圍。

  還有這封信,惡偶術實在久遠,若非有人提醒,他絕難想到阮綿綿失蹤可能會與其有關。

  究竟是誰寫的這封信?此人無論是敵是友都必定知道什么!

  他剛想到此,卻見宋微塵拿起了那張信箋,一臉狐疑。

  “微微,你可是看出了什么?”

  “我……似乎認得這寫字之人。”

  “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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