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著賈詡的離去,李基的目光略微一閃。
此前賈詡在巨鹿剛剛被脅迫著加入劉備集團之時,態度幾乎主打的就是一個躺平。
反抗是不反抗,但也是不會有絲毫的主動配合,就像是一條躺著隨便李基擺動的死魚。
如今,賈詡居然已經很自覺地會稍微動了一動,這完全說明賈詡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變成了劉備的形狀,并且此前暗示引導著賈詡拜主,賈詡也是變得沒有抵抗心理。
果然啊,日久生情……
賈詡之心,自然會慢慢完全歸于劉備。
又或者說這是一個必然的結果,不僅僅是因為劉備那獨特的魅力,更重要的是劉備對于部下的維護與信任,會讓賈詡產生極強的安全感。
說到底,賈詡只是一個嚴重缺乏安全感的謀士,而已有容身之所的劉備恰恰能夠給賈詡提供最為看重的安全。
再兼之李基解決了天子使節的問題,劉備不僅僅順利兼任揚州刺史,并且在何進倒臺之前,劉備在揚州之地的地位可堪是固若金湯。
如若李基的設想完美實現,那么待到天下大亂之時,劉備將會控制整片揚州之地繼而有了稱霸天下的基本盤。
這種種條件之下,恐怕就算是賈詡也萌生了幾分緊迫感,以至于難得地主動提出替李基去引導尚且停留在吳縣的重臣世家們所派來的使者。
而對于賈詡的能力,李基自然是相當放心。
盡管賈詡的行事風格與李基迂回,但抵達羅馬的道路從來不止一條,只要賈詡能夠順利地引導輿論,將劉備與李基完全置于一個受害者以及維護節杖的角色上即可。
‘主公有了刺史之名,未必不能借之行州牧之實……’
李基腦海里浮現了這個念頭之時,不禁感到了一陣疲乏。
昨夜暗中與何苗等人商議了良久,又忙碌著提前進行種種布置,以免露出破綻。
這讓導致昨夜李基幾乎是徹夜未眠,如今一時放松了下來,李基不知不覺地直接深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幾個時辰。
李基忽然被一陣張飛所特有的雷鳴般嗓音驚醒,屋外傳來著陣陣動靜。
“大哥,只要你說句話,俺馬上就領兵去將那打傷了子坤先生的鳥人給抓回來……”
“大哥,你說句話啊大哥……”
“子坤先生可還在里面躺著,難道這個事情就這樣算了嗎?”
“三弟,你就別為難大哥了,若是襲擊天子使節,與叛臣逆賊又有何異?閹狗可恨,但他終究是天子使節,不可沖動。”
“不,俺不服,大哥、二哥伱們忍得了,俺忍不住了,大不了俺不領兵,單騎蒙著面都要去將那個鳥人給打個腦漿迸裂……”
“不許去!!季常,云長,子龍,快,攔住翼德!”
就在場面一度陷入混亂之時,房門被推開,李基佯裝著虛弱依靠在門框處,目光一掃。
除了劉備、夏侯博以及夏侯蘭之外,關羽、張飛、趙云以及簡雍皆已然到齊,并且張飛想要往外沖去,正被關羽、趙云以及夏侯博合力摁住。
“何事喧鬧?”
李基繼續裝著虛弱地輕喝了一聲。
當即,劉備連忙就走了過來,攙扶住李基開口道。“子坤何故起身,快快回去歇息。”
關羽、張飛、趙云等人也是紛紛圍了過來,看著李基那纏著半個腦袋的白布,臉上均浮現著幾分慍怒之色。
“此事,罪在于云也。若云當時在左右護衛,定然不會讓子坤先生受傷。”
“閹狗,可恨之極,安敢傷子坤先生!”
“子坤先生,汝且放心,俺這就去將那閹狗的腦袋給你提來……”
最為暴躁的張飛,幾乎又想要往外沖去。
李基感受著眾人的維護之意,心中感動之余,溫聲道。
“好好好,基無甚大事,歇息一陣就是了,無須大驚小怪。尤其是翼德,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萬萬不可對天子使節無禮。”
“可是……”
不等張飛再度說些什么,劉備的臉色一沉,打斷道。
“夠了,子坤尚需修養,如此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此事吾與子坤自有定論,翼德不可妄動。”
張飛聞言,一陣氣急,忍不住雙手抱胸,狠狠地跺了幾下腳,瞪圓的雙目中燃起著怒火,卻是沒有再度吭聲。
李基見狀,知曉張飛的性子便是這樣,溫聲道。
“好了好了,今日本是除夕佳節,諸位無須動怒,并且經過此事,吾也不宜再前往洛陽,能夠繼續留在吳郡,此莫非不是好事乎?”
只是李基沒有如此說尚好,一說此事,關羽與張飛的臉上皆浮現了愧疚之色。
關羽抱拳垂首道。
“子坤先生,關某有愧于你,因知你此番接旨便將離開大哥前往洛陽。關某與三弟心中憤懣,故意不來見子坤先生,也沒有陪同著大哥與子坤先生去接詔,反而是躲在府中喝酒,以至于子坤先生險些喪命。”
對于此事,李基事實上相當之清楚。
又或者說李基有機會佯做被左豐所傷的前提條件,那便是關羽、張飛以及趙云這三位真正的猛將沒有在場,否則縱使李基想要送人頭,也絕對沒有絲毫的機會。
就算李基有機會上前負傷,就怕關羽與張飛一時暴怒之下,當真將左豐的人頭當場給摘了下來,那可就真的是“哦豁!完蛋!”。
故以,關羽與張飛的動向與想法,李基早就一清二楚,知曉他們不會陪同著一并接詔。
趙云性子沉穩內斂,即使李基離去吳郡前往洛陽也不會產生什么不滿,不過李基今日一早便派夏侯蘭去尋趙云,令趙云在天子使節抵達吳縣之后巡視城內治安,以免有賊人搗亂。
至于時刻左右護衛劉備的夏侯博,同樣也被李基安排在府衙門外戒備,以確保不會干擾到李基。
“吾知云長實乃不舍于基罷了,且這本只是無人能料的意外,云長何過之有?再者,吾亦不愿舍諸位而去,此番意外或是福非禍也。”
李基安撫著關羽道,否則以著關羽那高傲的自尊心,恐怕余生都將深感有愧于李基。
“可是這樣一來子坤先生前往洛陽升官發財的事情,不就徹底泡湯了嗎?”張飛反倒是有些可惜地說道。
“升官發財非我愿,一生僅愿海波平。”
李基隨口地言著心中之志,說道。“與其奔波前往洛陽,基更愿與諸位共度佳節。”
“好了好了……”
劉備看著李基那說話間所透露的虛弱,連忙阻止李基繼續說話,道。
“子坤不要勉強自己,趕緊回榻上躺著歇息。”
面對著劉備不容分說的命令,李基也只能是繼續回榻上躺著繼續歇息,然后讓夏侯蘭拿一些與水利有關的典籍過來繼續翻閱,思考著吳郡具體如何開拓水利的方案。
盡管江東之地水網密布,但這并不代表著此刻的江東之地就是宜居之地。
相反,此刻的江東之地常見于水患,河道亦常常堵塞不通,且不少區域沒有水網途徑,偶爾還會有旱災。
可以說,如今的江東之地充分說明了什么叫做“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再兼之東漢末年時逢“小冰河時期”初期,各種極端天氣出現的概率都在不斷增加,因此若想要開發吳郡之地,完備的水利設施尤為重要。
而在李基專注地翻閱典籍之間,時間飛快流逝,不知不覺間窗外天色已然昏暗,唯有一個個喜慶的大紅燈籠傳遞著除夕佳節的歡慶。
“咚咚咚!”
房門被敲響,劉備推門走了進來,并且帶來了一個讓李基眼前一黑的物件。
輪椅!
不,在這個時代應該還沒有這個稱呼,僅僅被叫為“四輪車”?
“主公,你這是?”李基問道。
“這是剛剛我跟云長一并做出來的,讓子坤短暫可以用來代步。”
劉備有些自豪地說著,顯然是對于自己的手藝有十足的信心。“來,子坤,我來扶你坐上去,且看看合適舒服與否?”
這一下,李基當真感到一陣頭疼了,說道。
“主公,我傷的是腦袋,不是雙腿……”
只是,劉備完全沒有給李基拒絕的機會,與夏侯博合力之間,輕松便將李基抬到了四輪車上。
這一刻,年僅十六歲的李基感覺自己少走了幾十年的彎路,在尚且還是弱冠之年就先享受了一番暮年待遇,直接坐上了四輪車。
一時間,倘若不是李基還是有所顧忌,甚至恨不得起身直接給劉備打一套坤拳證明自己。
“來,子坤,我推你。”
隨即,劉備親自推著李基往著門外走去,朝著已經準備除夕晚宴的正廳而去。
等劉備推著李基抵達正廳之時,發現不僅劉備麾下的文臣武將俱在,以著何苗為首的重臣世家代表,以及本土與劉備交好的世家代表亦已經入席。
隨后,劉備推著李基到左側預留的首位之上,就連關羽都僅是居于左側次席。
至于右側一應席位,坐于首位者則是何苗,其后的則是按照各個代表背后的重臣世家地位進行排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