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場戰爭已然不僅僅是跟開了天眼一般可以形容,甚至不是“迂回穿插”四個字可以概括的指揮藝術,而是既指揮己軍,又“指揮敵軍”才能創造的軍事奇跡。
李基先行憑借著記憶將“四渡紅水”以著沙盤的形式,重新布置了出來。
且縱使是如今的李基,再度看著眼前的沙盤也是自愧不如。
李基自認自己的軍事能力更多是在知己知彼的基礎上,從而算出一條通往勝利的道路。
可若是處于有著種種未知條件的沙盤中的被圍剿方,李基感覺自己恐怕也用不了幾步就得寄了。
四十余萬圍剿三萬余,兵力、裝備均處于絕對的劣勢。
李基無論看上多少次都不禁感慨這是一場難以想象的勝利,明明勝率不過是千萬分之一,但卻被被圍剿方始終牢牢地抓在手中。
如果是在現實身處于被圍剿方,李基自然是自愧不如。
不過,這是一切因素已知的沙盤推演……
現實之中,李基或許要唯唯諾諾處處小心,但在沙盤推演上,李基那就是重拳出擊無人能敵。
很快,李基便通過“計謀模擬器”完美地復刻出了一條被圍剿方通往勝利的道路,也算是圓了前世推演百余連敗的不甘。
而后的四天里,李基則是開始對“四渡紅水”的沙盤進行起符合冷兵器戰爭的修改,盡可能地還原其中的精髓與妙處。
沉浸于其中的李基越是推演與拆解,越是能感覺到其中用兵之道的美妙之處。
特別是如今李基的水平與前世不可同日而語,但所得的感悟卻也是越多,且恍然間明白自己一直都忽視了什么。
此前李基為了能夠增益用兵之道,可謂是孜孜不倦地求索各種用兵典籍。
然而,李基卻是忽然反應了過來,原本我并非無人指導用兵之道,反而是一直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眺望著世界。
在已經通過當世用兵典籍奠定基礎之后,李基才驟然發現原本更為高深的用兵境界正藏于自己的記憶之中。
或許戰爭形式有所不同,但其中所蘊含的用兵之妙無疑是蘊含數千年華夏兵家之精華奧妙。
“妙!妙妙!!”
幾乎是沒日沒夜地泡在沙盤推演之中的李基,已然頗有幾分蓬頭垢面之態,但平時頗為在意形象的李基卻是毫無所覺,反而是欣喜地連贊了幾聲。
而此刻被李基布置于面前的,則是一個與“四渡紅水”多有迂回的沙盤。
于多為山林,有河道水網于其中縱橫的沙盤地形之中,紅方布置的四十萬幾乎完全將數量僅為三萬余的藍方包圍于其中。
僅僅是初略看上一眼,便知藍方的情況是何等危急。
在李基的示意下,捧著熱毛巾走了過來的夏侯蘭看了一眼沙盤之上的內容,將自己帶入到藍方之中只覺得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問道。
“先生,你這是在推演如何破解十面埋伏?”
“這可比十面埋伏要難得多了。”
李基用熱毛巾擦了擦臉,勉強恢復了一下精神之后,說道。
“盡管還不能完全再現那神人所展現抓住千萬分之一勝率之妙,但完全勝利的可能大體也僅有百萬分之一的勝率,料想也足夠用了。”
“或許將兵仙韓信和謀圣張良挖出來再合作一波,可能會有一點機會吧……”
至于當世有沒有人能夠瞬間破解……
李基對此笑了笑。
沒關就是開了?
那肯定是開了!
這壓根就不是讓人可以當場破解的局,而是準備讓世人花費個幾十年時間慢慢研究的東西。
假如當真有人能瞬間破解此局,那么此人要么一定得跟劉備回去促膝長談、抵足而眠,要么李基就得準備五百刀斧手迎客。
“明正,你執藍方,試一試,能逃脫千人至沙盤邊緣便算是勝利。”李基開口道。
“好。”
夏侯蘭點了點頭,盡管覺得沙盤之中的藍方形勢危急到難以想象,但是逃脫千人的話,夏侯蘭自認跟隨先生學習多年,可也不是泥捏的。
而這一試……
不足三個指令,逝世之。
夏侯蘭只覺得無論自己如何調動藍方,乃至于是分兵三部,試圖從不同方向同時突破,但所遭遇的均是銅墻鐵壁般的阻擊。
且由于夏侯蘭所指揮的藍方都注明是兵甲不足的輕步兵,紅方則大多都是重步兵乃至于有著大量騎兵和弓箭手。
以至于就算夏侯蘭意識到不妙,在接觸之后就試圖迅速擺脫敵軍后撤,也會始終被牢牢咬住沿途追殺,直至演變成屠殺式的大潰敗。
“先生,我不服,再來!”
夏侯蘭感覺上一把只是意外,請求再戰。
本就是為了試驗的李基,自無不可,便讓夏侯蘭再次嘗試了起來。
這一次,徹底慫了的夏侯蘭直接分兵十部,不斷避戰退讓,試圖與敵軍玩起捉迷藏游戲,尋求一絲破綻,只要讓其中一部脫逃,那便算是勝利。
只是,夏侯蘭所指揮的藍方就宛如是籠中鳥一般,只能是在包圍網之中不斷折騰,最終連一部都沒有逃脫而出第一個包圍圈就被掐滅。
而后,又不服氣的夏侯蘭再度嘗試了三次,最高記錄也只是堅持了七個指令的時間。
換而言之,一個指令為三日計算,大體也只是堅持了大半個月時間就被全殲了。
叫苦不迭的夏侯蘭委屈巴巴地開口道。
“先生,這不公平,紅方所布置的包圍網恐怕堪比淮陰侯的十面埋伏之陣,且兵力裝備等均處于絕對優勢……”
“即便藍方派遣藏于敵軍軍中的諜報人員偶爾會傳遞敵軍的行軍動向,但也壓根沒有任何逃脫的希望。”
李基聞言,只覺得或許某個光頭聽到夏侯蘭的評價,肯定會驚為知己。
對此,李基拍了拍夏侯蘭的腦袋,道。“既然如此,那便由你執紅方,我來執藍方。”
頓時,夏侯蘭已經開始萎靡的精神一震,當即就覺得自己這一次肯定可以。
四十余萬對上三萬余……
大大的優勢在我!
‘這可是難得贏下先生的機會……’
夏侯蘭吞了吞唾液,甚至忍不住再度確認道。“先生,伱是認真的嗎?”
“當然。”
李基答道。
當即,早已經躍躍欲試的夏侯蘭便急忙應承了下來,答道。
“先生,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好。”李基笑著答道。
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夏侯蘭,不忘補充道。“先生便是被全殲了,可也不能在沙盤之外對我用計。”
李基忍不住笑罵了一句。
“在你眼中,我竟是這般氣量狹小之人?倘若你能贏,我便是答應你任意一個條件都可以……”
頓了頓,李基接著說道。“不過如果明正輸了,那明正今后便代我主持這個沙盤推演即可。”
“好。”
自信滿滿的夏侯蘭,幾乎是不帶一絲猶豫地答應下來。
并非是夏侯蘭沖動,而是剛剛一連嘗試了五次,將夏侯蘭所能想到的方法與漏洞都已經一一嘗試過了。
甚至最后夏侯蘭已經當真到了分兵三十部,完全不顧傷亡地試圖開潤。
可依然沒有任何辦法,甚至整個過程紅方幾乎沒有什么調動,完全是憑借著地形與絕對的硬實力差距將藍方給碾碎了。
只是,隨著李基與夏侯蘭的沙盤推演開始。
當夏侯蘭察覺到李基指揮下的藍方第一個動向之時,頓覺得詫異無比。
面對敵強我弱的包圍網絕境,李基非但沒有分兵,反而是集中兵力強攻西側渡口,試圖強渡大河。
頓時,這讓夏侯蘭有種茅塞頓開之點。
與輕步兵相比,重步兵與騎兵在山林之中的機動性是不如輕步兵的,在渡口上也相對困難。
并且藍方傾盡全軍所攻擊的正是紅方一處薄弱之處,根本阻攔不了藍方的渡河。
不過……
“自尋死路。”
夏侯蘭搖了搖頭,只覺得李基此舉的意義不大。
縱使藍方渡河成功了,渡河之后依然沒有逃出包圍網,反而包圍網繼續合攏之下,藍方身后被大河所擋,機動空間將會進一步收縮。
夏侯蘭是如此想的,自然也就是如此指揮著紅方根據著藍方動向開始緊縮包圍網。
然后……
一個時辰后。
夏侯蘭睜著淳樸且迷茫的眼睛看著李基,又看著超過三萬藍方逃至沙盤邊緣,且紅方所折損的兵力尚且不止三萬,這不禁讓夏侯蘭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懷疑之中。
我是誰?
我在哪里?
我在做什么?
半晌過后,夏侯蘭忍不住弱弱地問了一句。
“先生,要不……我們再換一換?”
剛剛,夏侯蘭感覺自己似乎親眼看見了不可思議的神跡,頓時感覺自己非常強,只要復刻先生的思路……
就算不能再現奇跡,逃走千人料想輕輕松松。
“沒問題,正好能讓明正多熟悉一下如何主持這個沙盤推演。”
李基寬容地答應了下來。
然后,夏侯蘭第一步成功復刻了西渡大河,然后就被四十萬包圍過來的重兵一個不剩地摁死了在河灘上。
這一次,夏侯蘭徹底地陷入到自閉當中。
李基則是讓夏侯蘭自行調節之余,派遣仆從去將如今在吳縣之中的劉備、趙云、簡雍請過來也逝一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