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吳郡的錢糧問題本就繁瑣,還要在短短一夜間用兵的后勤問題核算清楚,這可不是什么輕松的活。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
而眼下需要核算的,絕非僅僅是糧草,還有各種軍械、旗幟、甲胄等等一系列東西。
很多時候光是為后勤籌備,就需要耗費半個月以上的時間都很正常。
當然,李基僅僅是調動一郡之地的兵力,但想要在一夜間將后勤問題都核算明白,那也個巨大的工作量。
翌日清晨。
當李基依然神采奕奕地重新推開側廳大門走了出來之時,跟在李基身后的賈詡手在抖,身在晃,一副面容枯槁的神態。
這一點上,賈詡還是拎得清輕重緩急的,知道這種事情越快越好。
那在府衙之內不起眼的小吏也是少年模樣,恭敬地朝著李基行禮后,從袖中掏出了一份竹簡遞給李基。
“豎子敢耳!安敢如此傷我民眾!!!”
而李基沒有記錯的話,劉信前往的就是錢唐縣搭建情報網。
在門口守著的兩個親衛看到的李基,直接就先一步為李基推開了房門。
畢竟李基還是第一次在大清早劉備未醒之前找他,平日里只要聽聞李基出現,劉備往往都會主動到門口相迎,以至于李基一直都沒有發現這道命令。
那些流民可是劉備與李基好不容易才安置下來,并且在李基所建立的“以工代賑”體系之下,吳郡與流民雙方都在一并奔赴著未來可期的安居樂業。
“文和昨夜辛苦了,且先到議事廳處歇息一陣,我去把主公和其余同僚喊起來。”
許文只能是速速寫下軍情急報通告府衙之余,又遣快馬通知周遭縣城做好防備。
“我會竭盡所能讓那一股山越盡數埋葬在吳郡的土地上,讓他們到地下陪伴劉信。”
盡管身處于錢唐縣外挖掘河道第一線的許文及時做出反應,命令所有人迅速撤回城內,且召集郡兵、青壯協助守城。
“是的,先生。”小吏答道。
而等賈詡離開后,李基方才朝著那個站在角落的小吏走去。
至于錢唐縣城外的慘況,在錦衣司的描述之下幾乎是字字見血,青壯被殺,婦孺被掠,錢糧被搶……
李基看著竹簡上沾染了大片的鮮血,眉頭一皺,看向小吏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詢問的意味。
但隨之想到這好歹也是李基給自己親自倒的水,動作又硬生生地停了下來,轉而將另一只手拿著的竹簡往著榻上重重一拍,宣泄著心中的怒火,道。
李基的腦海之中不自覺地浮現起桃園眾之中劉信的模樣,或許李基去桃園營的頻率遠遠低于劉備,但是李基那過目不忘的能力足以讓他輕易記住每一個人。
“主公曾留過一道命令,只要是郡丞大人前來,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得阻攔也無須刻意通報,請郡丞大人直入其中即可。”
這對于年近四十,已經十余年沒有熬過夜的賈詡來說,就仿佛是一下子被要了半條老命。
“子坤啊,抱歉,備昨晚似是有些貪杯失態了,以至于子坤到來居然毫無所知。”
一想到這里,賈詡看向李基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幽怨。
而那一股山越人的驟然出現,可謂是打了錢唐縣上上下下所有人的一個措手不及。
而在小吏離開后,李基方才打開著手中封泥未損地連夜送到吳縣的竹簡。
只是核算大軍后勤所需的一系列相關,這是大事,也是正事。
“不用先稟報一聲嗎?”
等劉備強忍著看到竹簡的最后,怒火中燒之下,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盛著清水的酒盞就想要往地上一砸。
李基一邊腳步未停地朝著劉備歇息的房間走去,一邊打開著竹簡迅速地瀏覽了起來。
聽著耳邊響起的聲音,劉備幾乎是瞬間就睜開了眼睛,神色出現了一瞬的警惕,但發現出現在眼前的是李基后,神色又是下意識地放緩了下來。
不過這也怪不了劉備,初步將流民問題通過“以工代賑”安置妥當之后,盡管后續還有著許許多多的麻煩需要一點點解決,但已然是值得大肆慶祝一番。
“請先生萬萬不可為我等而干擾了決斷,我等受主公與先生大恩方能于亂世茍活至此,自當以命報此恩德。”
宿醉之后本就口渴的劉備很是自然地拿起水喝了起來,只是劉備剛剛抿了兩口,看著竹簡上的內容表情都為之頓住了,臉上明顯浮現了幾分怒火。
軍情急報僅僅提及有一股疑似三千之數的山越,其余的一概來不及探查說明。
而在李基如今這一份情報之中,則是幾乎詳細敘述了山越來犯的一系列細節,越是看下去,李基的眉毛幾乎是不自覺地一擰,神色也是多了一分沉重。
但是在沒有任何提前示警的情況下,狀況之混亂可想而知。
“山越匪賊所殺害?”
小吏聞言,瞳孔略微一顫,但卻是拱手低著頭道。
李基聞言,將手中的竹簡交到了劉備的手中。
而李基在離開了側廳后,目光掃過一個站在角落似是在等待什么的小吏后,隨即開口道。
三八.六.一六六.二一一 “劉信死了。”
不過劉信的那雙眼睛總是頗為明亮,讓李基的記憶深刻。
不管是為了凝聚人心,還是為了讓臣屬們宣泄一下壓力,基于劉備身為主君的角度來看都是很有必要的。
“先生。”
熬了一夜的賈詡感覺自己都已經被當成老頭那樣熬了,不服老也不行了,腦袋都有些沉沉地踩著有些飄的腳步直接往著議事正廳的方向而去。
劉備拿過竹簡攤開看了起來,李基則是到一旁給劉備斟了一盞水放在劉備榻邊的桌案上。
畢竟,貿闖主公房間無論怎么看都算是大忌,尤其是主公尙在睡夢之中的時候。
那小吏說出這句話之時,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出幾分悲意。
而隨著劉備清醒了過來,昨晚宴席之上的一幕幕場景也是迅速被劉備記了起來,然后問道。
如今整個吳郡上上下下幾乎都在進行“以工代賑”,以著錢唐縣、余杭縣以及富春縣一帶的吳郡南部平原地帶更是如此。
“爾等是大漢的孩子,也是主公的孩子,爾等的性命在我與主公看來同樣是珍貴的,我與主公所想要完成的大志,爾等是基石,且也希望爾等能一起見證大志實現的那一天。”
只是,那主動為李基開門的親衛卻是恭敬地答道。
“好。”
“敢不為主公與先生效死!”
不過劉備既然留下這道命令,事態緊急之下,李基也不刻意矯情,急步便往著屋內走去,然后便看到躺在榻上和衣而睡且身上還有著幾分酒氣的劉備。
“子坤,昨晚似乎有軍情急報?而且宴席后半段你與文和、子龍都離開了,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這反倒是讓李基的腳步忍不住在門前一頓,詢問道。
這一刻,不管是劉備還是李基的內心都感覺是在滴血。
兵貴神速,不僅僅是指行軍速度,更多的還是指集合大軍的時間。
與錢唐縣許文所發的官方軍情急報不同,錦衣司并非是匯報效率慢上一截。
且錦衣司冒死近距離探查之下,發現在那一股山越的領頭人身旁疑似站著一身穿長袍的漢人。
很快,李基就走到了劉備昨晚宴后所歇息的房間。
李基笑著拍了一下小吏的肩膀,有感而發地開口道。
劉信,一個瘦小且沉默的少年。
即便是成為桃園眾保證了溫飽,劉信的體型在一眾同齡人之中依然是相當瘦小的類型,且平時也是沉默寡言,不擅言語。
而是在確認了官府發的軍情急報送出后,錦衣司暗中進行著更為詳細的情報調查,然后卡著可以在清晨恰好能將情報送至吳縣的時間送達,以便于身處吳縣的劉備與李基及時做出決斷。
李基見狀,走到了劉備的身旁,推了推劉備的肩膀,輕喚了兩聲。
李基的語氣不像是說著什么承諾,更像是在陳述著內心的感受以及決心。
小吏明顯地身形一顫,垂手一拜,方才離去。
劉備的這一句話,顯然也是說到了李基的心坎之中,雙目隱隱亦有怒火冒出。
即便錢唐縣在那股不擅攻城的山越沖擊下勉強守住城門,但城外多的是來不及躲入城中的百姓。
相對比熬了一晚上依然神清氣爽的李基,賈詡覺得或許自己也需要定期抽時間鍛煉鍛煉一下身體了,否則時常被李基這樣折騰一番,賈詡感覺自己大概率會短壽不少。
這種忌諱,李基自然還是會有所注意的。
劉備揉了揉似是有些犯疼的太陽穴,這才從榻上坐了起來。
對于這一點,李基還真的有所不知。
“主公,主公……”
然而,這忽如其來的變故讓劉備仿佛遭受了當頭一棒,再一次提醒著劉備這個時代的混亂程度。
“殺!!”
“傷我大漢子民者,俱屠之。”劉備沉聲地喝了一句。(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