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讓趙云一時倒是有些犯難該如何回答。
郭嘉見狀,上前行禮為趙云解圍道。
“并非如此,而是我奉老師之命前去與劉公討論一些關于擴大耕牛戰馬貿易的政務,而劉公見我等兵少,怕途中出現意外,所以便將這兩千烏桓騎兵也交給我等。”
對于郭嘉,公孫瓚也是略有些印象,曾在討董盟軍之時,李基的身邊出現過此人。
而聽聞貿易之事,公孫瓚的眼眸不禁有些發亮。
以前,公孫瓚悄摸摸地與劉備進行戰馬耕牛貿易,想的也不過是幫一下劉備的忙,順帶攢點私庫多養些私兵。
可讓公孫瓚萬萬沒想到的津門港建立后,那簡直就是一個像下雨一樣下金蛋的母雞,巨量的錢糧不斷地通過津門港涌入到了口袋中。
再加上烏桓一族眼下算是徹底跪了,完全成了公孫瓚眼中專門產奶的奶牛,為幽州牧馬。
否則,公孫瓚憑什么在相對貧瘠的幽州組建起了一支六萬之眾的騎兵。
因此,即便公孫瓚對于政務與貿易之類的并不精通,但聽聞擴大貿易,那絕對是舉雙手贊同。
“那劉伯安沒反對吧?”
公孫瓚先是有些緊迫地問了一句,然后又開口說道。
“若是劉伯安有什么異議,奉孝盡管來跟某說,由某親自去跟劉伯安說道說道。”
這讓郭嘉反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起來,連忙解釋道。
“劉公已有答應的意向,只是此番擴大貿易的內容細則甚多,進一步還需劉公與老師親自細細商討方能實行。”
“嗯。”
公孫瓚應了一下,看向郭嘉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善意,就仿佛在看著送財童子似的。
畢竟,公孫瓚可是很清楚組建大軍的錢糧大頭都是從何而來,那不就是多年來通過津門港的貿易所得。
仁慈地接受烏桓為大漢所養的戰馬耕牛,然后再以市價通過津門港進行販賣,中間的差價讓公孫瓚賺得可謂是盆滿缽滿。
也就是每年劉虞都強行要摳走相當一部分,否則公孫瓚自覺大軍或許還能再擴大三分規模。
而公孫瓚特意拉著大軍過來,自然也不是單純為了隨行保護。
在相邀趙云與郭嘉往著廣宗城而去的同時,公孫瓚意得志滿地指著那漫山遍野的騎兵,問道。“子龍,奉孝,我這騎兵雄壯否?”
“雄!”
趙云言簡意賅地答了一句后,繼續補充道。“又雄又壯!”
郭嘉倒是多了幾分感慨地說道。
“雄冠于天下矣!”
“哈哈哈哈哈!”
公孫瓚大為欣喜,手中馬鞭遙指南面,道。“正是此理,豈不知某之騎兵便是以馬鞭投入黃河,也可教黃河一時斷流。”
“可笑那袁紹小兒依仗出身,竟敢占了某的渤海郡,某這便教他在鐵騎下化做齏粉,正好子龍與奉孝到此,能為某做個見證。”
趙云對此不置可否,郭嘉的眉頭則是不自覺地擰了一下。
這既是為公孫瓚的膨脹傲慢而擰,六萬騎兵確實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但什么投鞭可斷黃河,實在是讓人不敢茍同。
可同時,公孫瓚這一支騎兵大軍的雄壯精銳程度,也確實是讓郭嘉心驚。
尤其是在冀州這個多是平原的地帶,更是能將騎兵的威力發揮到極致,袁紹真的會是公孫瓚的對手?
郭嘉心中浮現著種種疑惑,陪同著趙云應付了公孫瓚在廣宗城內所設晚宴,然后便開始從方方面面去了解當前廣宗的局勢如何。
越是了解,郭嘉就越是對袁紹不抱希望。
眼下,廣宗所匯聚的兵力除了公孫瓚所率領的六萬幽州騎兵外,還有韓馥所派遣的四萬冀州步卒所組成的聯軍。
與之相對的,沿著清河固守界橋的袁紹,兵力不過四萬,其中騎兵僅僅寥寥六千。
憑心而論,袁紹能夠憑借著三個郡組建出這么一支大軍,足可見錢糧充足,底蘊深厚。
可想要憑借著這么一股兵力與公孫瓚進行野戰,雙方的戰力無疑是失衡的。
只是,袁紹所面臨的困境卻又是不得不戰,否則一旦讓公孫瓚通過界橋通過清河,進入到清河國內,那么就會從中攔腰斬斷袁紹的地盤。
從清河國被攔截斬斷,渤海郡與魏郡便無法相連,袁紹無疑便是等死一途。
所以,袁紹只能死守界橋,可野戰又完全不是公孫瓚的對手。
“難!”
本是來相助公孫瓚的郭嘉,如今反倒一時想不到袁紹該從何處破局。
只是,在郭嘉抵達廣宗城四五日了,令郭嘉頗有些疑惑的卻是公孫瓚遲遲沒有用兵。
疑惑之下,郭嘉旁敲側擊地詢問了詢問了一番。
而公孫瓚倒也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答道。“不急,某還在在等袁本初召集兵力。”
郭嘉微微發楞,一時甚至理解不了公孫瓚的腦回路,詢問道。
“為何?趁袁紹立足未穩,直接攻破界橋進入清河國內豈不是更好?”
“淺了!”
公孫瓚一手舉起酒樽,答道。“看來奉孝雖為子坤的得意門生,但終究是經驗不足,眼界也是淺了。”
被公孫瓚反過來裝了一臉的郭嘉,臉色泛綠,拱手道。
“還請公孫將軍指教。”
“他日,某與子坤并肩作戰之時悟得了一個道理,那邊用兵不可局限于一勝一負,而該放眼全局。”
公孫瓚一邊說著,一邊滿飲美酒,大笑著說道。
“故以,方有某率領騎兵縱橫大漠,掃蕩千里,焚燒烏桓定居點無數,繼而大敗烏桓。”
“而今,我部騎兵擅于野戰,而不便攻城。”
“即便趁袁本初不備之際沖破界橋,進入到清河國內,屆時袁本初必然會死守城池,將會使戰局陷入到漫長的攻城拉鋸戰中。”
聽到這里,郭嘉努力地讓自己的眼眸從美酒上挪開,漸漸明白了公孫瓚的打算。
而公孫瓚的語氣也是越發高昂地繼續說道。
“廣宗距離幽州有近千里之遙,運輸糧草何等艱難,如今糧草供給也全靠韓馥提供,一旦陷入漫長的拉鋸戰中于某而言大為不利,更要受制于韓馥那草包。”
“更何況,攻城之時步卒方是主力,若是用韓馥的步卒攻下城池,那城池又該歸何人所有?”
“因此,與其這般麻煩,不如屯兵廣宗,逼迫袁本初也不斷在界橋布置重兵防守,于野戰決一勝負,豈不美哉?”
郭嘉聽罷,對于眼下冀州內復雜的三角關系更深入了解三分。
以公孫瓚的立場而言,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與其陷入到不利于騎兵的攻城戰,還不如逼迫袁紹野戰決一勝負,方能圖謀到更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