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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4章 大魚

  劉焉病了,病得不省人事的那種程度。

  在得知這一消息之時,李基正在柴桑的江邊垂釣。

  或是漸漸上了年紀,又或是李基能推算出太多的已知,反倒是對垂釣這種完全講究的一個未知產生了濃烈興趣。

  因此,在屯兵柴桑期間,李基閑來無事便會到江邊垂釣,偶爾享受一下那種浪費了時間與精力卻不一定能得到回報的感覺。

  而關于劉焉的情報,則是錦衣司通過緊急渠道傳回來的。

  巴郡的三百里棧道被破壞,但也并非是封鎖了所有的往外通道,這只是斷絕了益州短時間內想對荊州方向用兵的可能。

  從巴郡經由長江水路繼續順流而下進入荊州與揚州,同樣也是可行的。

  只是,且不說巴郡以及三峽一帶的長江水流湍急。

  更重要的是益州的水軍發展不能說是薄弱,只能說是聊勝于無,恐怕劉焉集中整個益州的船只都未必能滿足大軍的搭載需求。

  更何況,就憑著益州那幾艘破船,即便搭載大軍勉強通過了三峽,面對荊州或揚州水軍也會頃刻間沉入江底。

  所以,劉焉進軍荊州的想法或許夭折,但錦衣司從長江水路往外傳遞情報還是不會受到影響。

  李基贏兩次,這何嘗又不是一種雙贏呢?

  一手拿著魚竿的李基,一手翻閱著傳遞出來的具體情報內容,其中俱是關于劉焉病重的左證,甚至益州州牧府廣請四方醫師為劉焉治病。

  錦衣司所發展的一個下線醫師,也順利地混入到州牧府中親自為劉焉把脈。

  時日無多。

  這是錦衣司所發展的醫師給出的結論。

  “這怕是真的要把劉焉給氣死了……”

  李基忍不住嘆息了一聲,有種故人逝去,還是自己親手送走的悲歡離合感。

  主要還是“歡”占的分量要多一點,十之八九這樣。

  ‘只是,益州……’

  李基凝視著江面上的竹制魚漂,念頭也跟著發散開來。

  劉焉這一計幾乎瞞過了所有人,不僅僅是與劉備李基關系甚好的劉璋,就連李基暗中發展的內應張松,同樣也被瞞了過去。

  最重要的是,劉焉為了迷惑旁人,不惜斬殺妻妾,與占據了漢中的張魯交惡,可謂是自斷一臂。

  那時候,莫說是劉表信了,就連李基都沒有懷疑。

  直至,劉焉僅僅派了五萬益州軍出川為誘餌之時,李基這才隱隱察覺到了不對。

  益州不說被錦衣司滲透成篩子,但方方面面都有所滲入。

  正因如此,即便劉焉病重難以掌控政務,以李基對益州局勢的判斷,也不可能為了奪回唯一的繼承人只調集了五萬大軍。

  懷疑一旦產生,李基反過來逆推,也就察覺到了許許多多細節上的小問題,繼而判斷出了劉焉所布下的這一場棋局。

  眼下,益荊兩敗俱傷,無疑是最為符合揚州的利益所在。

  荊州大軍損失殆盡,益州一時也斷絕出川的可能性。

  如此一來,在荊州的棋局上真正博弈的也就只剩袁術與劉備兩方。

  只是,有一點劉表的判斷倒是沒有問題,那就是劉焉當真病重的話,這無疑是個鯨吞益州的好時機。

  不過,李基的平靜心境很快就放棄了這個看似誘人的貪婪想法。

  荊州尚且還有袁術的十幾萬大軍需要直面,李基又還能抽出多少兵力去試圖鯨吞益州。

  可行性即便存在,但其中的變故之多,更類似于一個“賭”字。

  而李基向來對于“賭”與“毒”都是深惡痛絕,輕易都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此刻還想要趁機謀奪益州,無疑就是一個“賭”字。

  “不過,益州若是在劉焉病重后落入其余兒子手中,說不得會是一個變數……”

  李基輕聲地說著。

  劉焉共有四子,與劉備、李基多有接觸的劉璋排行第四,其上還有劉范、劉誕、劉瑁三個兄長。

  由于劉焉入主益州的時間比原軌跡更早,所以此前劉璋的三個兄長都需要留在洛陽為質。

  而后,董賊身死后洛陽大亂,這三人失蹤不見,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們均已被西涼亂兵所殺,事實卻是被劉焉派人暗中地保護下來送回益州。

  可問題也恰好出在這里,李基對于劉范、劉誕、劉瑁的了解都可謂極少,不知能力心性如何,一旦讓他們繼承了益州,說不準會是變數所在。

  ‘益州不宜現在就取,不穩當不說,主公一口氣吞了兩個同宗州牧的地盤,即便表面上做得再漂亮,不免也顯得欲蓋彌彰……’

  ‘不過,益州內部倒是可以再添一把火。’

  就在這時,李基眼角余光注意到魚漂一動,下意識猛提魚竿,魚線瞬間繃緊。

  大魚咬鉤了!

  這讓李基連忙站了起來,身體繃緊,雙臂發力想要將這條大魚給釣上來之時。

  書童打扮的顧維腳步匆匆地從有著親衛警戒的外圍跑了進來,欣喜地大喊道。

  “侯爺,伯符將軍回來了。”

  被顧維這么一喊,李基的注意力分散了一瞬,沒有及時地隨著大魚掙扎的方向略微放緩,以至于魚線過度繃緊,瞬間超過了所能承受的力度。

  “砰!”

  一聲清脆的聲響,魚線直接從中繃斷。

  那魚漂不過一個呼吸間,就徹底被大魚拖拽著沒入江面沒了蹤影。

  “可惜了。”

  李基嘆息了一聲。

  如此大魚咬鉤,可也是頗為少見的。

  一旁的許褚見狀,道。

  “我這就去為侯爺打造魚竿的工匠去,必是那工匠偷工減料,不然魚線為何如此容易繃斷,以至于放走了侯爺的大魚。”

  “胡鬧。”

  李基沒好氣地道了一句。

  即便還沒有科舉制的出現,徹底固化“士農工商”階級,但工匠的地位歷來都是不高的。

  可在李基治政期間,屢屢提高工匠的收入與地位,這讓工匠們對李基的敬愛可謂是發自內心的。

  所以許褚當真以這理由去問責那工匠,不說是否直接懲罰那工匠,怕是那工匠非得為此而愧疚難安不可。

  “走了這條大魚又有何妨?且看看另一條大魚何時才能真正咬鉤。”

  李基道了一句,然后將手中魚竿拋給許褚,一甩大袖,道。

  “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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