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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1章 豪賭

  麹義在一聲大喝之下,身先士卒地率領先登死士朝著界橋上陷入混亂的白馬義從進行反沖鋒。

  這一刻,麹義的腦海里不自覺地浮現了昨晚被主公召至軍帳之時,那令人熱血沸騰的場景。

  “紹被困于渤海之中,今能聯并清河國、魏郡,亦多有汝之力。”

  “未有麹義,便未有吾之今日……”

  “今界橋一戰,勝負亦維系于汝一人之軀……”

  一句句話語不斷浮現,令麹義混身血液幾乎都在瘋狂地涌向大頭。

  一如往往表面越是禁欲之人,私下就越是悶騷。

  麹義平日里看面無表情,冷峻堅毅,實則卻是無比渴求著一個賞識自己、認可自己、重用自己之人。

  一如姜太公與周文王那般,于“渭水”中將自己發掘出來。

  今,于麹義而言,如此禮遇自己的袁紹便是所渴求效死的明主。

  ‘白馬?吾這便將白馬之首獻于我主!’

  身先士卒的麹義率領著先登死士,飛快地靠近著白馬義從。

  而失了嚴綱的指揮,再加上前后指令沖突,視線受阻,地形狹窄等等原因,白馬義從即便陷入了混亂。

  可位于最前方的白馬義從,看著麹義的靠近,亦是表現出了相當的戰力,下意識地朝著麹義所率領的先登死士拉弓放箭。

  狹窄的界橋,不過數十步的距離,對于白馬義從的箭術水準而言足以保證十矢九中。

  然而,在最前方的那批白馬義從拉弓之際,又是一陣急促的強弩聲炸響。

  “砰砰砰!”

  殺傷力驚人的弩箭自麹義的后方兩側一掠而至,瞬間就將眼前的白馬義從所洞穿。

  麹義,則是率領先登死士踏著尚且溫熱的白馬義從尸體,撲上更后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白馬義從。

  失卻了速度的白馬義從,就如同是一個個呆站的靶子。

  面對著近在咫尺的先登死士,顯然已經來不及再拉弓射箭,紛紛挺矛就朝著來敵刺去。

  只是麹義出身涼州,自幼便熟悉各種騎兵戰法,更是清楚該如何對付騎兵。

  就地一滾,掃砍馬腿。

  騎兵落地后,自有后方的先登死士撲了上去一刀梟首。

  且在后方在狹窄地形中無法直接近戰觸敵的先登死士,則是抬弩沖著白馬義從就射。

  一方為步卒,一方為騎兵,只需抬起強弩就根本不需要擔心會誤傷袍澤。

  相反,后方的白馬義從被前方的袍澤所擋,投鼠忌器,即便從間隙看到了敵人在逼近,也根本沒有放箭的空間。

  先登死士雖少,卻是配合無間,近遠兼備。

  白馬義從雖眾,受限于地形,能夠與先登死士接戰的始終僅有前方的十余人。

  名震塞外,威懾諸胡的白馬義從……無異于正在被屠殺!

  意識到不對勁的公孫瓚策馬到了界橋橋口側面,看清了相互擠在橋上的白馬義從的慘狀,眼睛幾乎是當場便紅了。

  看著界橋上的白馬義從數量,原五千之數在這頃刻間怕是已經折損了兩千左右。

  如此損失,讓公孫瓚的心頭在滴血。

  縱橫塞外不敗的白馬義從,竟在這小小的界橋翻了如此跟斗。

  “豎子敢耳?!”

  此刻,怒發沖冠的公孫瓚顧不得清河之水尚未徹底停歇,當即就指揮全軍即刻從河床渡河。

  清河之水尚能淹沒馬蹄,再加上河床中有淤泥,步卒難以渡河,唯有騎兵能勉強過之。

  即便如此,騎兵渡過的速度也是極其緩慢。

  不過,公孫瓚強令全軍渡過,那黑壓壓的一大片卻也足以形成極大的威懾。

  那原本在界橋之上不斷進逼的先登死士見狀,當場就選擇了后撤退回橋口。

  如此,方才給了陷在界橋之上的白馬義從重新退回來的機會。

  而當這一支白馬義從殘軍退下來之時,公孫瓚原本還暴怒無比喝令要將嚴綱拉下去軍法從事,可當得知嚴綱已經戰死后,神色又轉為濃濃的悲切。

  此刻,公孫瓚看向還扼守在界橋對岸的那一小團黑點,牙縫之中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句話。

  “某定要將爾挫骨揚灰,方可解吾心頭之恨!”

  當即,公孫瓚重新對退下來的白馬義從整軍后,親率著白馬義從踏上界橋。

  只不過公孫瓚汲取了嚴綱的教訓,并沒有下令強沖界橋,而是保持著與清河河床中的騎兵近乎相同的速度緩緩朝著對岸逼近。

  眼看絕大部分的騎兵已經開始緩緩涉水渡河,趙云也正準備下令從河床進入之時。

  “子龍,且慢。”

  郭嘉緊皺著眉毛地開口道。

  趙云扭頭有些疑惑地看向郭嘉。

  “公孫將軍此前不是準子龍見機行事乎?”郭嘉問道。

  “確有此一言。”趙云點頭道。

  歸根到底,趙云并非是公孫瓚的部將,再兼之公孫瓚也沒有怎么想過真正將趙云一部投入戰場。

  所以,公孫瓚便給了趙云見機行事之權,意在讓趙云戰場上走個過場,積攢一下經驗。

  “既然如此,那子龍暫且不急過河,此中……怕是有詐。”

  郭嘉此刻心中不妙的預感已然越發的強烈。

  “奉孝的意思是……莫非對岸有詐?”

  趙云問了一句的同時,抬眸憑借著驚人目力注視著對岸的動向。

  清河對岸雖說也是平原,但也是有著些許起伏的。

  由于地形差的原因,趙云倒也看不見袁軍具體狀況,但還是能看見袁軍大纛以及大量的旗幟即將消失在視線盡頭。

  與此同時。

  在扼守著界橋橋口的先登死士后方約半里之處,這是一個深坑。

  而在這處深坑之中,此刻卻是有著密密麻麻的士卒擠在其中,不敢貿然發出任何的聲響。

  袁紹!

  這位披著黃金甲胄的名門諸侯,同樣也不顧身份地擠在其中,神色看似平靜,實則心神已繃緊到了極點,耳朵不斷傾聽著前方的動靜。

  快過來!

  公孫伯圭,快過來!!!

  袁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握著腰間佩劍劍柄,但若是細看,便能發現袁紹握著劍柄的指關節在隱隱發白。

  這是一場豪賭!

  也是合眾賢之謀所得上策,可教袁紹以弱勝強,逆轉大局的一手妙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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