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帳之內不僅僅只有袁術,其余文武俱是在列。
且絕大多數人都明白斥候匯報假情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為斥候外出探查絕非一人,而往往是將五人編為一個小隊負責某個區域的。
一人或許是細作,總不能五人全都是襄陽的細作吧?
所以,即便看著袁術似乎已經說服自己了,但閻象還是硬著頭皮地進言道。
“主公,不妨將那斥候小隊的其余人也一并叫進來詢問一番?”
袁術停頓了好幾息,方才揮了揮手示意叫其余斥候也喊進來。
而隨著剛剛的那個斥候隊長,其余斥候都將要被嚇破膽,被喊進大帳之時一個個雙腿發軟,汗如雨下。
看著袁術那陰郁的神色,閻象連忙主動開口詢問道。
“我問爾等,爾等在宜城探查到了什么?一一道來,若有不實之處,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
當即,這四個斥候幾乎結結巴巴地匯報了起來。
由于襄陽與宜城有漢水相連,所以在閻象的建言下,宜城一直都安排了三支斥候小隊進行監視。
也正是因此,那鋪天蓋地從漢水而來的艦隊,根本就不可能瞞得過斥候的眼睛。
隨著這四個斥候相互補充著所見的細節,大帳之內的氣氛也是越發的沉重。
揚州大軍當真來了!
且從揚州軍所懸掛的旗號,在場眾人也不難判斷出主帥正是國士侯李基。
畢竟,劉備麾下能夠被信任獨掌兵權的李姓之人,除了國士侯,再無第二人選。
“砰!!”
下一刻,袁術隨手抓起桌案上的器具便沖著下方的斥候砸去,砸得最前方的那個斥候滿臉是血都不敢動彈一下。
“滾下去!”
袁術怒聲地喝了一句,卻是讓這四個斥候如獲大赦地連忙退了下去。
一望無際的船只,浩浩蕩蕩的大軍……
如此一來,無疑是讓眾人對于揚州軍是如何神兵天降的困惑給解了。
揚州軍借助水道的行軍速度,甚至比探子傳遞情報的速度還要快,這無疑是讓袁術所去監視的探子顯得異常可笑。
“李子坤親自領兵……”
神色陰郁的袁術牙關緊咬,一時卻是有種進退兩難的感覺。
袁術同樣得知了劉表的死訊,也得知了巴郡棧道因未知原由被破壞,劉焉已然難以出兵前來爭奪荊州。
這讓袁術大喜過望之余,這些時日也是不斷對襄陽加強攻勢,所為的便是在揚州沒反應過來之前拿下襄陽。
在袁術不斷重賞激勵士卒以及不計傷亡的進攻下,攻破襄陽僅僅只是時間問題。
“只要再有半個月,說不準就能拿下襄陽……”
“李子坤!李子坤!!你不當人子!!!”
怒不可遏的袁術當場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若是說一直沒有給袁術拿下襄陽的希望,袁術還不至于如此氣憤。
可袁術付出了莫大的代價強攻了襄陽一個月有余,憑借著兵力優勢不斷磨,總算看到拿下襄陽的希望之前,又硬生生地掐滅這個希望,這如何能不讓袁術不惱?
不僅僅是袁術,大帳之中的其余文武也是目光閃爍,面露憂色。
人有名,樹有影。
當今天下誰敢小覷國士侯?
聽聞國士侯率軍抵達百里外的宜城后,在場的一眾文武無一不是如臨大敵。
而袁術發泄了一番怒火后,驟然想起了什么,開口道。
“李基小兒還在百里開外,行軍至襄陽起碼還需兩到三天的時間,能否賭一把,在此之前晝夜攻城拿下襄陽?”
閻象一聽此言,嚇得臉都快白了,連忙起身勸阻道。
“主公,賭不得啊,賭不得啊!焉知國士侯是否與襄陽城有所約定,若是趁著我軍強攻襄陽之際,國士侯與襄陽城同時夾擊我軍,或有大敗之危。”
“那你說,該如何是好?”袁術喝道。
閻象急得額頭不斷冒汗,但一時半會只感覺大腦一片空白。
太近了!
百里,且還是平原地帶,步卒行軍慢則三四天,快則兩三天就能抵達襄陽。
若是騎兵的話,百里也不過是一夜功夫就能跨越。
可以說,國士侯選擇的距離太過于致命了。
若是再近一點,閻象覺得未必不能趁揚州軍立足未穩之際先行強攻對方,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再遠一點,那也還有充足的時間選擇險要之處固守,嘗試為攻下襄陽爭取時間。
可這百里的距離,兵鋒隱隱已至,卻也是來不及做出什么妥當布置了。
而看著袁術那滿腔怒火的模樣,重傷剛愈的紀靈出列,拱手道。
“主公可給我一支偏軍,我去擋住國士侯,為主公攻下襄陽爭取時間。”
“你?”
袁術凝視著愛將紀靈,然后有些意興闌珊地開口道。“你沒這個本事,還是不要浪費兵力了。”
這一句,愣是將紀靈都涌到喉嚨的話語,又硬生生地給憋了回去,整張臉漲得通紅。
不過紀靈這不惜白給的精神,袁術還是頗為欣賞的,聊表安慰之下也是漸漸冷靜下來。
放棄包圍襄陽,重新整軍,與揚州軍進行交戰是袁術眼下唯一的選擇。
除此之外,袁術還散出了大量斥候前往宜城進行情報探查。
至于那個枉死的斥候隊長,袁術倒也不忘派人給他的家人送去了不少錢糧作為補償。
而隨著圍困了襄陽一月有余,日日還不斷猛攻的豫州軍緩緩后退。
襄陽城內的劉琦等人壓力驟減之余,也明白必然是揚州軍到了襄陽附近,否則袁術不可能會退卻。
“派人送出求援書信不過半月,援軍便已經到了?這來得好快!”
劉磐皺眉地說著,充滿懷疑的目光盯著孫乾,就差直說劉備莫不是早就在荊州境內了。
而孫乾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道。
“區分庸才與侯爺的用兵之道,或就‘兵貴神速’四字就足矣。”
“你?”
劉磐大為不滿,正想發作,卻是直接被蔡中、蔡和兩人直接擠開,語氣中多了幾分討好地說道。
“公祐所言極是,國士侯用兵歷來有神鬼莫測之稱,出道至今未曾有過一次敗跡,又豈是一些庸才所能揣測評價的?”
“是極是極,侯爺領兵來援,區區袁術已不足為患也。就是不知侯爺平日里可有什么喜歡的小物件,我等也好提前準備一番,待侯爺凱旋之后以做慶功之用。”
有了蔡中、蔡和起了頭,不少荊州世家中人紛紛也是跟著出言不斷討好。
這一幕,反倒是凸顯站在城樓一角的劉琦,身旁之人越發顯得寥寥無幾。
劉琦這位名義上的少主,既無州牧之名,又無兵權之實,如今無疑已經成了荊州世家準備討好新主的價碼之一。(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