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劉表主要的屯兵之處是在夷陵,而夷陵距離秭歸也還有近兩百里的路程。
因此,魏延需要先率軍趕到秭歸進行補給,再尋找秭歸附近的小道繞開前方的益州軍,奇襲在更后方的巫縣。
以著地理位置來看,巫縣、秭歸、夷陵恰好是益州出川的長江上按順序排列的城池。
只是由于地利原因,巫縣不宜作為抵擋益州軍出川的屏障,所以劉表此前的選擇是直接放棄巫縣小城,在秭歸到夷陵之間設防。
而巫縣作為益州軍出川后的第一個小城,重要性不言而喻。
且不說巫縣極大概率會成為益州軍后勤糧道中轉的樞紐,更重要的是益州軍退回益州的話,幾乎是必經巫縣的。
所以,只要魏延真的能奇襲巫縣成功,那么不僅僅是斷了益州軍的糧道,更是斷了益州軍的退路。
有著袁術的威脅在北,荊州確實拖不起。
劉表此前亦是被劉焉的冒進所迷惑,萬萬沒想到益州軍根本就沒有大肆強攻,讓劉表想要誘敵深入設伏的原計劃根本沒有實施的可能性。
因此,如今劉表只能將希望放在魏延的身上,希望魏延所言的小路真的能夠繞過益州軍抵達后方的巫縣。
屆時,只要荊州軍趁機猛攻,益州軍必亂必敗!
所以,在魏延率軍先行出發后,同樣也算得上是孤注一擲的劉表,也開始將大股兵力從夷陵往著秭歸進行調動,務求畢功于一役。
而也就在益荊兩州的局勢開始急劇變幻之時,首次乘坐海船遠航的郭嘉小臉煞白地走下了津門港。
暈船!
郭嘉真正上了海船后,方才察覺到自己嚴重暈船,以至于郭嘉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有死在路上的可能。
等郭嘉再一次腳踏實地之時,回望海船,眼神中甚至透露出一抹恐懼。
而趙云在指揮著隨行的三千白馬義從下船后,看著郭嘉那一副目光呆滯的模樣,關心道。
“奉孝,好點了沒?”
“呵!”
郭嘉的雙腳還是發軟的,但張嘴卻是下意識地說道。
“小事而已,倒是種新奇體驗。”
趙云張了張嘴,還是打消了揭穿郭嘉的念頭。
暈船,不算什么罕見的事情。
尤其是白馬義從之中不乏北人,上了船成了軟腳蝦久久不能適應的也不是少數。
隨后,趙云與郭嘉在津門港休整了兩日,提前派出信使向幽州牧劉虞聯系,得到了劉虞的允諾,趙云這才率領著白馬義從朝著薊城而去。
若是沒有提前聯系,這么一支三千人的騎兵在幽燕之地亂跑,很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而對于趙云與郭嘉的拜訪,劉虞也是頗為欣喜,親自到了州牧府門口相迎。
一番客套過后,劉虞詢問起揚州近來的狀況,得知劉焉與劉表兩位宗親州牧大起刀兵,也是欷歔不已。
隨后,郭嘉便是拿出了李基的書信交給劉虞。
劉虞當面拆開書信,仔細地看了一遍后,整個人卻似是陷入了一陣沉思之中。
良久過后,劉虞方才放下書信,抬眸看向郭嘉之時,眼神中多了幾分親近,道。
“原來奉孝還是子坤的弟子啊,如此年紀便能獨當一面,有子坤之風啊。”
郭嘉當即明白李基必然是在書信中夸贊了他一番,不過郭嘉非但沒有謙虛,反倒是順著說道。
“若弟子不似師,豈不是讓老師在教育方面顏面盡失?”
“哈哈哈哈!”
頓時,劉虞忍不住發出一陣笑聲,道。“這一點倒是不類子坤,子坤可向來謙遜,奉孝倒是自信輕狂。”
“非是輕狂,而是不敢墮老師之名。”郭嘉答道。
“好,為人弟子能有如此心氣,甚好。”
劉虞聽罷,倒是對郭嘉生出幾分刮目相看的感覺。
旋即,劉虞揚了揚手中的書信,道。
“此中子坤提了一些事,眼下倒還不便與二位說明,不過二位此番前來幽州,乃是去協助公孫伯圭?”
“是。”趙云答道。
“這么說,子坤也認為公孫伯圭必敗無疑啊。”
劉虞嘆息了一聲,語氣中流露了幾分無奈,道。
“可惜公孫伯圭不聽我言,妄動刀兵,也算是罪有應得。只可惜了那諸多追隨于其的幽燕兒郎要遭此一劫,痛哉哀哉。”
郭嘉聞言,有些好奇地問道。“劉公為幽州州牧,總覽一州軍政,何不下一紙命令,要求公孫將軍退兵?”
劉虞臉上的笑容多了幾分苦澀地說道。
“老夫何嘗不想如此?此前公孫伯圭官銜略低之時,尙受我幾分制衡,可其領兵前去參與討董受封前將軍,位次上卿,有開府之權后,行事便越發肆無忌憚。”
“公孫伯圭甚至有次醉酒直言,今后老夫僅需負責幽州政務,其余軍事則由他一人總覽即可。”
頓時,趙云與郭嘉都流露出幾分面面相覷的感覺。
尤其是與公孫瓚私交甚好的趙云,心中對劉虞同樣也是頗為尊敬,如今劉虞與公孫瓚如此關系,不免得讓趙云感到幾分左右為難。
而劉虞說到這里,語氣中也忍不住多了幾分怨氣地說道。
“若不是那公孫伯圭尚且顧忌了幾分玄德與子坤的面子,怕是行事會更加無禮且肆無忌憚,老夫這州牧還能不能當還是兩碼事。”
這一刻,郭嘉忍不住暗自皺眉。
此前早就對公孫瓚的性子有幾分了解,但沒想到已經驕矜到這等程度。
無論如何,劉虞終究是幽州牧,且頗得幽州民心,又在整個大漢之中都有著相當崇高地位。
可公孫瓚完全枉顧種種影響,如此肆無忌憚……
‘難怪老師覺得便是他親至幽州,也未必能讓公孫瓚聽信良言。’
郭嘉暗暗地想著之余,連忙也是出言安慰了劉虞幾句。
不過劉虞倒也沒有過分掛懷,擺了擺手,道。
“什么權勢地位,也就都罷了,老夫倒也不甚在意。只是如今老夫縱使身為州牧,實則尚在手中掌控的幽州兵馬僅有三成左右,余下七成盡被公孫伯圭領著南下冀州去了。”
“倘若公孫伯圭兵敗,不知又得有多少幽州百姓家中要懸掛白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