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來馬騰割據一方不假,但與劉備明面上的關系始終不算差。
更何況馬騰連涼州都沒能走出去,更別說做出過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情。
縱使歸漢,也無須擔心會被秋后算賬。
更重要的是,作為漢羌混血的馬騰自幼貧苦,一生之愿莫過于重振先祖伏波將軍之名,壯大馬家的家業。
事到如今,馬騰也明白了這亂世之中單純的能打,根本沒用,想要憑此重振先祖之名更是遙遙無期。
拼搏半生,馬騰回首時驟感想要重振先祖之名,還沒有丞相的一句話來得更有用。
而當馬騰速速派人去將混身染血的馬超喊了過來,將兵權交給馬超之時,馬超還有些發愣地問道。
“父親為何要留在長安,這等小事不如交給休弟、鐵弟就是了,你我父子二人殺入洛陽,也好早日立下大功拜見丞相。”
馬騰將馬超拉到跟前,小聲地說道。
“我兒想得太過于簡單了,歸漢之后,就算丞相為我等向漢王說話,能夠加官進爵,甚至丞相所許諾的伏波將軍之位也能兌現。”
“只是漢王事后怎么可能還將我們放回涼州?必然會讓我們一家留在都城或前往別處統兵。”
“可嘆涼州苦寒貧瘠,為父無能,多年來也沒積累出什么家業來,屆時怎么維持我們一家的用度支出?”
“沒有錢財,寸步難行,甚至以后想要為你們兄弟加官進爵鋪路,說不得也要錢財。”
“而這長安之內,董賊殘黨多年搜刮了不知多少民脂民膏,正好能為我所用,也能讓你們兄弟留下家業。”
說到底的一句話,那便是馬騰窮怕了,當真是窮怕了。
尤其是馬騰前半生所經歷的盡皆是賣官鬻爵之事,縱使如今劉備治下的吏治似乎一片清平,但馬騰仍然沒有絲毫的安心。
只是馬超顯然不是很能體會到馬騰的想法,小聲開口道。
“漢王與丞相治下沒有那些賣官鬻爵之事,且我堂堂大丈夫功名只向馬上取,要那錢財何用?”
頓了頓,馬超接著說道。
“再說了,父親莫不是忘了小妹與子龍將軍情投意合,屆時有子龍將軍為我等撐腰,還怕有誰會為難我等不成?”
“逆子!”
說起此事,馬騰整個人氣得都直發抖。
當年馬騰為了拉攏韓遂,有意將馬云祿許配給韓遂之子,可萬萬沒想到馬超從中攪和,在討董盟軍之時一眼就相中了趙云當妹夫。
第二年,被馬騰派往吳郡的馬超就偷偷將馬云祿帶上,大咧咧地將馬云祿介紹了給趙云。
只是趙云一心先國后家,雖與馬云祿情投意合,但終究沒有成親的意思。
可性子頗像馬超那般直率灑脫的馬云祿,芳心暗許了趙云后,就更看不上韓遂那個鼠輩之子,以至于抵死不嫁。
這可將自詡為馬援后人,因此相當重視漢禮的馬騰氣了個半死,險些要拔劍砍死自家這個疑似無媒茍合的女兒。
這也讓馬騰極度不待見馬云祿那個逆女,不聞不問多年,權當沒有這么一個女兒。
縱使是現在冷不丁地聽到馬超提及馬云祿,馬騰還是覺得喉嚨一甜,氣血翻涌。
馬超卻是沒有絲毫的顧忌,快言快語地說道。
“父親,子龍將軍至今也仍未婚娶,這說明子龍將軍也在等著小妹,打算如曾經所說那般平定亂世后再迎娶小妹為正妻,這可是大好事啊。”
“滾!”
馬騰的臉色一時可謂是又紅又綠,怒斥連連。
馬超見狀,撇了撇嘴,拱了拱手離開后,一眾在外圍等候著的兄弟連忙圍了上來詢問。
盡管馬超氣得馬騰暴跳如雷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像今日這般大的反應還是少有的。
“沒什么,父親準備留在長安坐鎮罷了……”
馬超擺了擺手,然后目光掃了一圈,落在了自己最小的兩個弟弟身上,然后開口道。
“休弟、鐵弟,你們兩個也留下來協助父親,免得父親留在長安后連個心腹都沒有。”
臉上仍有幾分稚嫩之色的馬休、馬鐵,連忙應承了下來。
當然,這其中也不乏有幾分馬超關愛弟弟的用心,免得還頗為年幼的馬休、馬鐵一路隨軍進攻洛陽添了些許風險。
且馬騰有意在長安搜刮些錢財,馬超或有些不以為然,但也明白這種事情需要有心腹從旁協助才會方便。
再可靠的心腹,也就莫過于自家兄弟了。
很快,在進行了簡單的打掃戰場以及休整后,分別由楊任與馬超所率領的大軍繼續一路往東進軍直奔洛陽而去。
與此同時,在官渡南岸的漢軍大營中。
李基面露幾分憂色地詢問起剛剛從營帳中出來的隨軍醫師,急問道。
“子龍傷勢如何?”
“衛將軍乃是失血過多,又久淋雨水,繼而出現了暈厥發熱之象,所幸衛將軍的體魄驚人,經過施針已經清醒了過來,接下來只需要好生休養一段時間就行了。”
聽罷隨軍醫師之言,李基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下去。
旋即,李基走入營帳中,卻發現臉色有些蒼白的趙云居然還想站起來,連忙快步上前把趙云重新按回床榻之上,道。
“子龍如今需要休養,不可亂動。”
“小事耳,豈能因此而廢北伐大事?”趙云正色道。
“得子龍如此用命,北伐之事已定,已是大漢之幸,如今子龍只需安心靜養就是了。”
李基以著不容拒絕的口吻道了一句,強行將趙云按回了床榻,然后又出言勸慰了趙云好一陣。
直至早已疲憊不堪的趙云不知不覺沉沉睡去,李基這才離開了營帳。
而其余守在了營帳外的文武,得知了趙云無礙的消息也是紛紛舒了一口氣。
此番中牟之戰,可謂之大勝,一舉將呂布所率領的并州狼騎與魏趙精騎擊潰重創,但為此付出的代價之一便是趙云重傷。
若非趙云一直牽制住了呂布,一旦放任呂布在亂軍中左沖右突,說不準根本支撐不到白毦兵的到來,可謂之首功。
旋即,李基領著眾人回到大帳內討論著此番大勝之時,田豫補充了一句道。
“稟丞相,此戰還俘虜名曰張遼的敵將一員,當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