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幾乎是脫口而出地開口道。
“那還用說,當殺之!”
趙云負傷之重,最是愧疚的莫過于張飛了。
原本的計劃本該是趙云與張飛聯手架住呂布的,但張飛硬生生地被張遼牽制了多時,以至于趙云不得不獨戰呂布許久。
這讓張飛對于張遼頗為惱怒,欲將張遼的首級給摘了以緩解心中的愧疚。
而在張飛如此態度鮮明地表明立場后,不少將領也是跟著出聲表明支持。
“丞相,正好能將此人首級拿下送往曹操處左證呂布已然大敗,魏軍必然人心惶惶。”
“此人殺我士卒何止百數?確實該殺。”
“那張遼助紂為虐多時,不斬不足平民憤……”
只是素來少言寡語的關羽,此刻卻是出列拱手道。
“丞相,關某曾與張遼有過一面之緣,其人武略不凡,膽略驚人,有大將之才。”
“且張遼相助漢賊,亦不過是一時忠義兩難全罷了,斬之不免有些可惜,何不勸降一番?”
李基微微頷首,心中也是傾向于關羽的建言。
不僅僅是張遼的能力心性都相當不錯,更重要的是魏趙兩國占了小半個江山,麾下文武百姓不計其數,終究不可能斬盡殺絕。
因此,正值此際招降重用一員降將,對于瓦解魏趙兩國麾下文武的死戰心理有莫大的作用。
“將張遼給押過來,先審問一番再說。”李基下令道。
“是。”
很快,領命而去的田豫便領著兩個白馬義從,把被縛得跟半個粽子似的的張遼給押了進入大帳之內。
此刻的張遼盡顯狼狽,本如紫玉般的臉龐透露著一股蒼白,半身染血,甲胄破碎,但被押著走入軍帳之時,仍是抬頭挺胸,微微斜著眼掃視帳內眾人。
除了掃過關羽以及李基之時,張遼的目光微微停頓了一下,余者盡是一掃而過。
押著張遼的兩個白馬義從,分別用手按在了張遼的肩膀,出聲呵斥道。
“跪下。”
“哼!”
張遼冷哼一聲,那魁梧的身軀紋絲不動,甚至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顯然,作為拖住了張飛數百回合的猛將,絕不是兩個白馬義從就能按下去的。
只是張遼的這個態度,顯然有些激怒了田豫,一腳踹在了張遼左腳的腘窩處,讓張遼的一側身體隨之一軟,強行被按得半跪在地。
這讓張遼有些不忿地開口道。
“成王敗寇,我張遼無話可說,是殺是剮,盡管來便是了!然,士可殺不可辱,我堂堂大丈夫,豈能受這般欺辱?”
“敗軍之將,也敢言丈夫二字……”
就在田豫一邊出聲呵斥著,一邊準備親手將張遼給人都給摁下去之時。
“免了吧。”
坐在上首的李基抬了抬手,示意田豫以及那兩個白馬義從松開張遼。
“是,丞相。”
田豫拱手領命,與那個白馬義從松開了張遼后退了兩步,但眼神仍然死死地盯著張遼,以免張遼做出了什么舉動。
而半個身子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甚至左手處都隱隱還在往下滴血,但整個人依然掙扎著站了起來。
不過,張遼在站起來后,還是微微躬身行禮,回應著李基適才的禮遇,道。
“敗軍之將,見過丞相,不知丞相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
李基笑了一聲,然后似是面露疑惑地問道。
“吾素來敬仰文遠之能,遍數呂布麾下諸將,唯有文遠一人可稱大才,但卻是有一事不解,還望文遠答之。”
張遼目光微微動了動,原本一副求死模樣的態度也隨之明顯軟化了三分,道。
“丞相但問無妨,若能答之,我必言無不盡。”
此言,令大帳之中的一眾文武的臉上生出不悅者,不在少數。
什么若能答之,言無不盡,像極是敷衍推脫之言。
“丞相,此人桀驁猖狂,冥頑不化……”
只是,不等魏延說完,李基便抬手制止了一臉不滿的魏延,然后問道。
“敢問文遠是何年出仕?”
張遼微微思索后,答道。
“不敢瞞丞相,我幼年時雁門便多遭胡人劫掠,百姓困苦不堪,就連府衙可用文吏都是寥寥,我因家學識得些字,十六七歲便出仕擔任一小吏。”
“而后又在中平五年,蒙受丁刺史賞識召為從事,命我帶兵前往洛陽聽候大將軍差遣,而后幾經轉折……”
說到這里,張遼微微嘆息出聲,也就閉口不言了。
只是,對于張遼的一些情報,縱使張遼不說,李基也是一清二楚。
事實上,張遼的經歷實際上相當曲折,甚至也算得上屢次易主。
在丁原招攬后,張遼卻是被丁原送去給了何進,只是未得何進重用,做得都是些四處募兵之事。
等何進一死,在洛陽獨掌大權的董卓自然而然就接手了所有的兵權,張遼反倒成了董卓的部下。
直至呂布也歸于董卓麾下,被司隸與涼州兩個派系不斷排擠的張遼,方才被并州故交的呂布所接納,繼而成了呂布麾下的部將。
不過,縱使張遼閉口不言,對于李基而言已然足夠了。
下一刻,李基拍案而起,怒聲呵斥道。
“本侯禮遇于你,本以為足下乃是忠義難全,方才不得不屈身事賊之士,萬萬沒想到卻是這般不忠不義之徒!”
“左右……給我推下去,斬了!”
此言一出,帳中文武臉色有所變化的人不在少數。
那兩個白馬義從當即就上前準備控制住張遼,但這一次張遼的反抗卻是尤為激烈。
于張遼而言,死則死矣,卻是不愿背負這等罵名而死。
尤其是這等罵名出自于丞相李基,倘若就此而死,非得被記載史冊之中遭萬世唾罵不可。
“且慢!且慢……”
張遼連連出聲。
可李基的臉色冷峻,冷冷盯著張遼,完全沒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之下。
張遼縱使武勇不凡,但本就負傷脫力,卻也是掙脫不得白馬義從的控制,一點點被扯著往大帳外而去。
就在此時,如李基所料的那般,對張遼頗為惺惺相惜的關羽按捺不住地出列道。
“以關某觀之,文遠絕非是不忠不義之徒,何不給文遠一個出言解釋的機會,所言無物,再斬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