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落幕不久,天空又細雨蒙蒙,如輕紗般柔和,密密匝匝地拂過度假村的每一個角落,為這靜謐之地平添了幾分神秘與浪漫的情調。無問僧的太太坐在房間窗邊,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風景,偶爾翻動書頁,瞄上幾眼,隨即又出神地望向窗外。樹木在雨水的滋養下更顯生機勃勃,雨珠輕敲葉片,發出細碎而清脆的聲響,好似大自然奏響的悠揚小曲。雖是早春,寒意未盡,但這可擋不住孩子們活潑的身影,他們的歡笑聲與遠處偶爾響起的煙花綻放聲交織在一起,為尚未遠去的春日踏青,添上了幾分假日的歡樂與熱鬧。
無問僧與趙雄在溫泉里泡了個痛快才罷休,之后兩人與其他人一起享用了比午餐還要豐盛的晚餐。一上桌,原本已恢復仙風道骨的無問僧,瞬間又變成了中午那個貪吃的大胃王。他一邊大口朵頤,一邊興奮地嚷嚷:“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幸好,無問僧的夫人及時出手制止,無問僧才一臉不情愿地放慢了速度。即便如此,眾人還是驚詫地發現,無問僧的胃口似乎深不可測,直到桌上的美味佳肴被一掃而空,他才心滿意足地感嘆道:“一點不剩,這才對味!”
看著無問僧的吃相,趙不瓊終于恍然大悟,上午她帶師娘參觀后院時,師娘那句鄭重其事的話的含義。當時,師娘一本正經地對她說:“你安排上桌的菜要少而精,每個菜品分量要少,表示表示就行了,你們的心意我們領了。”
后來,趙不瓊跑到廚房,把這事兒跟大廚說了一遍,但大廚沒當回事,轉身就去找趙雄確認。趙雄想了想,以為無問僧的夫人是看到了食材,覺得不夠高檔,所以才說表示表示就行。于是,他吩咐大廚把晚餐的食材換到午餐去,趕緊準備最頂級的食材做晚餐。這一換,晚餐的食材幾乎把深圳能找到的最頂級食材都搜羅全了,無問僧自然是眼前一亮。更沒想到的是,無問僧竟是個食量驚人的大胃王,不一會兒就把準備好的菜肴吃了個精光。大廚見狀,又把剩下的食材都做了菜,無問僧依然來者不拒,一掃而空!看到這一幕,趙不瓊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無問僧的夫人會一起來,要是沒有她在,恐怕無問僧還得鬧出更多笑料呢!
一頓豐盛的晚餐后,大家都以為無問僧會吃撐得走不動道。然而,讓他們更驚訝的是,無問僧還是那個瘦削的身材,雖然穿著寬松的衣服,但一眼就能看出,肚子還是跟沒吃飯一樣平坦。眾人驚訝得不行,但都假裝不在意。李一杲實在忍不住了,伸手去摸摸無問僧的肚皮。這一摸不要緊,無問僧的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無問僧頓時樂呵呵地說:“怎么樣,一呆哥,是不是看我沒吃飽,還想再弄點好吃的?聽到沒?我肚子都咕咕抗議了。”
“老師,你真的還沒吃飽?”李一杲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愕地問道。
鄔師娘見狀,連忙拉住無問僧,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好啦好啦,喝口茶消消食兒。”
李一杲收起那副吃驚的模樣,領著無問僧夫婦進了茶室。其他人也魚貫而入,無問僧和趙雄在沙發上落座,眾人則圍著他倆坐成一圈。無問僧的夫人不欲加入討論,便拿了本書,走到茶室窗臺邊,拉過一張凳子坐下,一邊翻閱書籍,一邊欣賞度假區遠處孩子們燃放的煙花。
度假村各處,照樹燈穿透雨幕,將樹葉映照得晶瑩剔透,宛如翡翠般閃爍。七彩洗墻燈點綴著度假村的建筑,仿佛將童話中的城堡搬到了現實世界。燈光與雨絲交織,營造出一種既浪漫又神秘的氛圍。濕潤的寒風夾帶著霧氣從窗外飄入,掠過窗臺邊綻放的百合花,將花香播撒到房間的每個角落。無問僧的夫人似乎很享受這種氛圍,呆呆地望著外面好一陣子,才拿起書本低頭閱讀。
無問僧和趙雄往沙發上一坐,李一杲便忙活起來,泡起了茶。大紅袍的香氣四溢,兩人一邊品茶,一邊聊起了李一杲的創業大計。預制菜這行當,他倆可是門兒清,從生產到銷售,說得那是滔滔不絕,跟說書似的。
聊著正歡,無問僧突然扔出個難題,把趙雄給難住了,他皺著眉頭,陷入了沉思。無問僧一看,索性也不打擾他,自己個兒悠哉游哉地賞起窗外的風景,時不時還抿口茶,那叫一個愜意。
趙雄低頭想了好一會兒,覺得心里有譜了,剛準備開口,卻發現無問僧正盯著窗外的雨絲發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趙雄清了清嗓子,想引起無問僧的注意,可人家跟沒事兒人一樣,動都不動。這一來,趙雄自己倒把問題給忘了,只好問道:“無問兄,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么突然就變得心事重重的了?”
無問僧一聽,立馬轉過頭來,臉上的愁云瞬間消散,又恢復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他半開玩笑地說:“趙兄啊,我先問你個事兒,這個項目,到底是一呆哥的項目,還是一呆哥家的項目啊?”
趙雄一聽這話,不由得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無問僧會問得這么直接。不過他很快就明白了無問僧的意思,“一呆哥家的項目”那是指包括他閨女趙不瓊和自己這位老丈人在內的全家老少,問他是不是打算傾全家之力來這個項目;而“一呆哥的項目”則是指他只動動嘴皮子,給些建議,不掏真金白銀,讓李一杲自己去闖。
趙雄心里的小九九是,先給李一杲投個一兩百萬,把基礎打起來,開個店試試水。然后呢,就出去找投資人,招加盟商。如果干得紅火,他就再投點;如果還行,那就給自家的星美投資公司旗下的基金說說,讓他們來接手搞風險投資。這樣穩當,風險小。萬一一開始就摔了個跟斗,那更好,趁機讓這兩口子打消念頭,老老實實去找份工作,生幾個聰明伶俐的小崽子,好好培養,等自己百年之后,給他們留下一筆錢,夠女兒女婿一家子下半輩子過得滋潤的。
按照趙雄這老狐貍的套路,顯然是要把這事兒歸到“李一杲的項目”里頭去了。不過,他心里明鏡似的,知道一開口就說不給李一杲多掏腰包,這兩口子指定不高興。于是,他摸了摸下巴,沉吟了那么一小會兒,才慢悠悠、字斟句酌地說:“哎,這事兒啊,起初嘛,就算是咱一呆哥自個兒的小打小鬧,讓他先練練手,嘗嘗創業的酸甜苦辣。萬一他那套玩法真能搞出名堂,可以大規模復制粘貼了,那咱們全家自然得一塊兒上,說不定還能整成咱們家族的大事業呢!”
無問僧心里那叫一個透亮,心說趙雄這家伙,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先讓李一杲單槍匹馬闖江湖,遇到坎兒了,再跑去跟老丈人哭窮求支援,這不就把我這寶貝徒弟攥在手心里了嘛?無問僧這張嘴,那可是出了名的犀利,一聽趙雄這話,立馬就不樂意了,直接來了句:“趙兄啊,我聽說你那投資基金,規模可不小嘞,是吧?”
趙雄這人,心胸還算寬廣,被無問僧這么一刺,臉上非但沒掛不住,反而還露出一絲得意的小表情。“哈哈,沒錯,我那基金啊,投了好幾期了,加起來得好幾個億呢。現在手頭這期的兩個基金,加起來有三個億。雖說最開始那幾期差點意思,但后來的,嘿,那收益可是杠杠的。不出意外的話,里頭有個項目正準備D輪融資,然后就要沖刺上市了……”趙雄越說越興奮,話里話外都透著股子得意勁兒,“不過啊,我這基金可不玩天使輪,那都是小打小鬧。咱們專挑A輪、B輪下手,得等商業模式穩了才出手,所以這成功率嘛,自然也是高高的。”
說到這D輪融資,那可是C輪融資的升級版,一般發生在公司眼看就要上市,或者已經上市了之后。這時候,公司可能還需要一筆關鍵的資金,來把商業閉環搞得更完美,或者開拓新領地,或者搞搞并購重組這些高大上的事兒。能拿到D輪融資的未上市公司,那都是資本界的香餑餑,說明已經得到了資本的青睞,具備了上市的實力。不過啊,也不是每家公司都能熬到D輪,大多數到C輪就開始琢磨上市的事兒了。能挺進D輪的,那都是資本方眼里的明日之星,想著在上市前再好好打磨打磨,好讓上市后能一飛沖天,火遍全宇宙!
趙雄這一通自夸,滿嘴跑的都是那些高大上的投資故事,說到底,關鍵還在那句“不投天使輪”。這話里的潛臺詞就是,不是他不想給李一杲的項目掏錢,而是基金有基金的規矩,他趙雄雖是老大,但也不能一手遮天。基金投啥項目,那得投資人投票說了算。趙雄生怕無問僧提議拿去給投資人嘮叨嘮叨,那可就麻煩大了,干脆來個痛快話,“不投天使輪”,這下還討論啥呀,直接熄火!
無問僧心里雖然不痛快,但也沒再跟趙雄較勁,話鋒一轉,問起了別的:“趙兄啊,你剛才說考察了十幾個預制菜項目,咋就一直沒動手呢?”
趙雄一聽這話,心里那叫一個輕松,只要不追著問投資李一杲的事,別的他都能侃侃而談。他笑著回道:“預制菜這行水太深了,消費者買不買賬還是個未知數。那些餐飲大佬,很多都自己搞起來了。預制菜里頭肯定得分出好多細分領域,我們盯的就是這些。但現在看,那些項目都不夠細分,不夠精準。我覺得小李那預制菜項目,能精準定位到魚類海鮮,這跟我們基金的投資方向挺合拍的。要是他們能把商業模式跑通了,我們基金A輪進去,我估計投資人應該沒啥意見。”說完,他又補了一句,“雖然我管著基金,但每個項目都得投資人決策委員會點頭,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趙雄接著侃侃而談,分享他對預制菜細分領域的獨到見解。無問僧在一旁聽得連連點頭,看樣子挺買賬。等趙雄說完,本以為無問僧會順著預制菜的話題聊下去,沒想到他話鋒一轉,問了個跟預制菜八竿子打不著的問題:“趙兄啊,這幾年化妝品行業可火了,特別是直播電商一搞,彩妝行業那是突飛猛進。就像那個直播網紅李七夜,就是靠彩妝發家的。但我有個疑問啊,為啥彩妝的細分領域里,很少見到有人搞兒童彩妝呢?”說完,他還不等趙雄回應,就轉頭問趙不瓊,“不瓊啊,你是女孩子,對化妝品應該不陌生吧,你也來想想這個問題。”
趙雄的星美集團本就是做造型的,化妝品里的彩妝也是他的老本行。他對化妝品行業投資那叫一個門兒清,不僅基金投了好幾個化妝品項目,他兒子趙不富也是在搞彩妝投資的時候,認識了現在的網紅兒媳婦,兩人還因此喜結連理。
可沒想到無問僧問他的問題,轉頭就問了趙不瓊。趙不瓊對化妝品那是一竅不通,就只知道往臉上抹的那些玩意兒的性能和品牌。雖然對行業不了解,但常買常用,也不至于完全陌生。她想了想,確實很少聽說兒童化妝品,就回道:“可能是兒童化妝品市場需求小吧?而且,小女孩皮膚那么好,根本不用化妝啊。”
趙雄對女兒的回答頗為滿意,輕輕點頭以示贊許,隨后補充道:“市場需求固然關鍵,但別忘了,從幼兒園到小學、初中乃至高中,學校的管理都相當嚴格,化妝這事兒,學生們是想都別想了。”
趙不瓊聞言,靈感閃現,立刻接話道:“沒錯,我讀初中的時候,學校連女生長發披肩都不讓,好多同學都忍痛割愛剪了短發,化妝更是想都不敢想!不過,后來我去國外讀書,發現那里的女生打扮得相當自由,這應該跟國情有很大關系吧?”
無問僧聽著這父女倆一唱一和,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他瞅瞅趙雄,又瞅瞅趙不瓊,打趣道:“嘿,你們父女倆這是上演‘父女同心,其利斷金’啊,配合得還挺默契,不錯不錯。”說完,他又把目光轉向李一杲,“一呆兄,你還有什么高見要發表嗎?”
李一杲原本正沉浸在預制菜的世界里,忽聽無問僧把話題一轉,聊起了化妝品,這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他摸了摸后腦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無奈。他努力回想趙雄和趙不瓊的話,感覺他們已經把該說的都說了。這時,他忽然想起趙不瓊以前說過,小時候喜歡偷偷拿老媽的化妝品來打扮自己,心中頓時有了主意,便說道:“兒童用媽媽的化妝品不就行了嘛,應該不需要專門的吧?”
無問僧聽了,贊許地點點頭,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他斜眼看了趙雄一下,打趣道:“趙兄啊,你這女婿補刀補得挺到位的嘛,看來也是個行家啊!”
趙雄一聽,哈哈大笑,臉上滿是得意。他拍了拍無問僧的肩膀,說道:“無問兄,聽你的意思,我們剛才的討論都沒說到點子上啊?”
無問僧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他望著窗外,只見一群孩子正在放煙花,煙花在空中綻放,絢爛如花。他指了指外面的孩子,臉上露出一絲神秘和深邃的表情,緩緩說道:“你們看,孩子們玩得多開心啊,這才是真正的無憂無慮。”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感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話中的深意,他就已經走回沙發旁,重新坐下。見李一杲還站著,他便指了指身旁的另一張沙發,示意李一杲坐下。然后,他緩緩開口:“來,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這個故事可是跟咱們剛才聊的有點關系哦。”
趙雄一聽,立刻來了興趣,連連點頭。而李一杲和趙不瓊則瞪大了眼睛,他們知道,“講故事”可是無問僧的拿手好戲,比起任何的語言交鋒都要高出一個層次,是真正的“拔刀亮劍”。趙不瓊眼疾手快,趕緊拿出手機,準備把無問僧的故事錄下來,以免錯過任何精彩細節。
......
無問齋志異·凡·第三篇·劍客 于那古老江湖之中,流傳著一段奇聞異事。有年輕劍客,胸懷壯志,夢想攀登武林之巔,遂遍訪群山,求索名師,歷經千辛萬苦,終在一幽深山脈之中,得遇傳說中的無問大師——彼乃劍法之宗師,隱逸于山林間者也。
大師初見劍客,輕輕搖首,心念其慧根淺薄,恐難承繼劍道之精髓。劍客心有不甘,卻未輕言放棄,遂決意留于大師身側,勤勉刻苦,任勞任怨,期以誠摯與努力,打動大師之心。
時光荏苒,無問大師見劍客勤勞之身影,心中不禁有所觸動。終有一日,大師打破長久之沉默,納劍客為徒。然則,大師并未親身傳授劍法,僅賜一本泛黃劍譜,令劍客自行參悟修煉。
劍客并未心生絕望,蓋因他知,每至月圓之夜,大師必于后山練劍。于是,劍客屢次潛行窺視,悉心揣摩,漸悟劍譜之深奧。十年光陰,轉瞬即逝,劍客勤學苦練,日夜不輟,劍法已至爐火純青之境,每一招每一式,皆與大師如出一轍。
然劍客心知,于此山之中,他已難再有寸進。于是,鼓起勇氣,往見無問大師。大師淡然視之,似已料其此舉,乃言道:“汝若有疑,盡管問來。然須記,僅可三問。答汝三問之后,師徒之緣盡矣,汝亦不得再入此山林。”
劍客心中五味雜陳,深知此機會之難得。經一番深思熟慮,終問出困擾已久之第一問:“師尊,吾如何才能成為武林中之絕世高手?”無問大師微微頷首,簡言答曰:“兵者,詭道也。去吧,自行領悟。”言罷,大師飄然而去,留下劍客一人,于山風中沉思。
劍客辭別無問大師,跏趺山下,歷半月之久,心胸豁然開朗,遂創獨步之劍招。其劍招變幻莫測,詭譎異常,使對手如墜五里霧中,莫辨真偽,故往往輕取其勝。未幾,劍客之名,哄傳江湖。
數載之后,劍客遇更驍勇之高手。彼人洞悉劍客之虛招,破之如探囊取物。劍客敗績頻仍,于武林中屢遭挫折,一蹶不振。自覺已至瓶頸,難以寸進,劍客復詣無問大師之仙山。陳述數年之遭遇,并展露所創之劍招。
無問大師聆畢觀終,頷首而問:“汝有何惑?”劍客沉吟片刻,復問當年之舊問:“師尊,吾何以能成武林之絕世高手?”無問大師再頷首,答曰:“將者,愚之道也。去吧,自悟之。”
劍客再辭大師,跏趺山下,又歷半月,心胸復豁然開朗,再創嶄新之劍招。其劍招風格迥異,看似魯莽笨拙,實則深藏不露。未幾,劍客之名,再次哄傳江湖,聲震寰宇。
又數載流逝,劍客游歷江湖,逢高手無數,其間一人,劍術之精湛,力能扛鼎,守如銅墻鐵壁,滴水不漏。劍客或以虛招誘之,或以猛攻迫之,皆不能取其寸利。一番激戰過后,劍客自知非其敵手,遂爽快認輸,虛心求教。
自此,劍客遍訪群英,切磋劍藝,雖偶有挫敗,然其劍術日漸精進,已躋身一流高手之列。然則,彼心之所向,仍為絕世高手之境。歲月荏苒,劍客覺已至瓶頸,難再寸進,遂決意復赴無問大師之隱居,以求指點迷津。
至彼,劍客不復急于施展所學,乃靜坐大師之前,細述歷年之經歷與感悟。無問大師聞其言,微笑而問:“汝有何惑?”劍客心知此乃最后求教之機,沉吟片刻,乃小心翼翼而言:“吾欲借此寶地居留數日,再思吾之惑,可否?”無問大師聞之,頷首應允。
于是,劍客暫棲無問大師之仙山,日日練劍不懈,其劍光如龍,劃破云霄。至月圓之夜,劍客心有所感,獨步后山,欲窺大師練劍之奧秘。然至懸崖絕壁之畔,卻愕然發現對面已無大師之蹤影,心中悵惘若失明燈,彷徨無主。遂于懸崖之巔,盡展平生所學,劍影婆娑,如龍蛇共舞,試圖于清輝之下覓得新境,然終無所獲,心中茫然更甚。
翌日清晨,劍客復至無問大師之居所,躬身請教。大師淡然視之,問道:“汝之心結,可已明了?”劍客點頭如搗蒜,堅毅答曰:“師尊,吾之惑,仍在于如何能成為武林中之絕世高手。”
無問大師默然不語,起身向劍客招手,遂推門而出,步履輕盈,向后山懸崖而去。劍客緊隨其后,如影隨形。至懸崖之邊,大師伸手自地下拾起一根枯枝,對劍客輕揮衣袖,示意其退避三舍。而后,大師緩緩言道:“帥者,誠之道也;仙者,生死無間之道也。無患無失,不昭不顯,無所執著……”言至此處,大師手握枯枝,向前一揮,劍客但覺眼前劍光如電,與大師之身融為一體,一閃即逝,劍光與大師之影剎那消失,唯余無盡深淵中回響著大師之遺言:“……心與道合,劍道自在其中矣。”言罷,萬籟俱寂,只留下劍客一人,怔怔立于懸崖之邊,若有所思。
劍客心震如鼓,良久未能定。待旭日東升,一縷晨光刺眼難睜,乃匆匆轉身。再啟眸時,訝然發現自己竟立于喧囂之菜市場。顧盼四周,何曾有此大山懸崖之景,惟見熙熙攘攘之人群,絡繹不絕,熱鬧非凡。
自此,劍客絕跡江湖之比武,游走于塵世之間,化為誠樸之常人。歲月如梭,江湖之上,其又成新談資。聞其從不言妄,若有人能指其一語之虛,愿以死謝之,誠哉斯言!
歲月悠悠,江湖忽現一絕世劍客,自號竹本太君,肆虐人間,江湖十大武林高手皆敗于其手。眾人念及隱居之劍客,遂尋至其隱居之山莊,懇請其出手除害。劍客搖指前方山坡而言:“若汝等能將其請至此地,吾愿與之比試一番;若欲吾出山,則免開尊口。”
未幾,江湖傳言復起,云竹本太君懼劍客之威,不敢輕啟戰端。竹本太君聞之,傲然放言,謂將于下個月圓之夜,親赴劍客隱居之所,一決雌雄。
至月圓之夜,劍客已立于山坡之上,靜待竹本太君之至。見竹本太君現身,劍客拱手而言:“吾有一招,乃師門秘傳,名曰‘無問殺’。此招一出,雖可斬你,然吾亦需以命相搏,君當慎之。”言罷,遂于竹本太君面前,施展此絕世之招。竹本太君觀之,點頭贊許,心知若硬撼此招,雖可斃劍客,然自身亦難免同歸于盡之劫。
二人交手,劍光如電,往來數十招后,劍客漸感不敵,乃高聲示警:“當心,吾將出‘無問殺’之絕招矣!”言畢,立即使出絕招。竹本太君聞之,急聚丹田之氣,罡氣護體,縱身一躍,避過劍招,復與劍客戰于一處。
又戰數十回合,劍客再感招竭,復又提醒:“吾將再施絕招,君此次當倍加小心。君之左側,吾已掘一陷阱,君宜謹防。”言罷,再次施展絕招。竹本太君聞警,再聚丹田之氣,拔身而起,向左揮劍,同時縱身一躍。果然,左側地面轟然塌陷,露出一深坑,內藏金鋼尖刺,狀甚駭人。
兩人如此往復,激戰七日七夜,山巔之上,坑洞遍布,如星辰羅列。劍客每遇險境,便出同歸于盡之“無問殺”絕招,同時好心提醒竹本太君規避坑洞。而竹本太君非但輕盈躍避,更順勢劈開劍客所指之坑,不知不覺間,滿山遍野,坑洞累累,如隕石坑群,蔚為奇觀。
至第八日清晨將至之時,竹本太君已漸窺劍客絕招之奧秘,心中暗思,或可斬劍客而免于同歸于盡。正此時,劍客又施絕招,并善意提醒:“右邊大坑。”竹本太君凌虛踏步,身形左移,同時罡氣凝于劍尖,向前一揮,只聽轟隆一聲,劍客之劍應聲而斷。竹本太君心中大喜,卻忽覺腳下一空,身形急墜。心中一慌,連忙收回罡氣護體,卻發現坑洞深邃無比,墜落之勢愈速。
半晌之后,劍客踱步至竹本太君墜落之深坑前,悠然問道:“竹本兄,可有疑惑?”坑洞中傳來竹本太君微弱之音:“你曾誓言不說假話,否則自絕。如今我墮入陷阱,你是否亦該踐行諾言,自盡以謝?”劍客淡然一笑,道:“我言無虛,右邊確為大坑。”言罷,向四面八方揮出三掌,只聽一陣轟隆隆巨響,上方土方盡數塌陷。竹本太君艱難掙扎,環視四周,只見密密麻麻,盡皆鋼刺,如地獄之景。
竹本太君又問:“為何我墜落之坑,遠比前幾日之坑深邃許多?”未待劍客回答,他輕嘆一聲,道:“吾已明矣,吾之敗,不冤也。”言畢,緩緩氣絕。
劍客凝視斃命之竹本太君,良久默然,直至旭日東升,一縷陽光灑落其身,再令其目不能睜。劍客乃仰天大笑,雙掌一揮,霎時山崗大坑之中,萬千鋼刺盡皆騰空而起,于空中翩翩飛騰,猶如群魔亂舞。瞬息間,鋼刺匯聚,化為一座鋼鐵大門,巍然屹立。劍客輕推其門,步入其中,見一熟悉老翁,正于菜市場內與小販討價還價,樂此不疲。
劍客趨步至老翁身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老翁回首望之,點頭微笑,言道:“悟矣?”劍客頷首應之:“然也,師尊。世間無須絕頂高手之名。”言罷,劍客身形漸隱于茫茫人海,從此世間再無劍客之傳說。
......
時間匆匆流逝,不知不覺已到了晚上九點。小雨悄然停歇,整個度假區被五彩斑斕的燈光裝點得宛如仙境。窗外,一束巨大的煙花猛然劃破夜空,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巨響,絢爛的煙花在夜幕中綻放,美得讓人心醉神迷。這突如其來的壯麗景象讓眾人恍如從一場夢境中醒來,仿佛被無問僧那引人入勝的故事牽引著,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就在煙花盛放的一刻,無問僧的故事也恰好講完。眾人仍沉浸在窗外的煙花美景中,一時忘了無問僧已經結束講述。煙花持續了十幾分鐘,李一杲最先回過神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大聲贊嘆道:“哇,老師,你這個仙俠故事,簡直就是男人的浪漫啊!”
無問僧哼了一聲,從茶幾上拿起李一杲的項目書旁,用來寫寫畫畫的幾張紙,手法熟練地將其卷成一條紙棍,然后輕輕敲了敲李一杲的頭,調侃道:“浪漫你個頭啊,來,說說看,聽完這個故事你有什么感想?”
李一杲也沒躲開無問僧的紙棍“攻擊”,還嬉皮笑臉地做了一個鬼臉,“老師,我覺得這個故事給我很多啟發啊。首先,創業過程中,我們得時刻保持警惕,避免掉進陷阱和坑里,這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其次,要有堅定不移的決心和毅力。最后,我覺得名師的指導也非常重要,能幫我們少走彎路,更快地達到目標。”
無問僧用紙棍指著李一杲和趙不瓊,笑道:“你們兩個家伙,既然知道名師指點這么重要,為什么第一次創業不去問問趙兄?”他邊說邊指了指趙雄,“這可是你爸啊,這么厲害的高手,絕世高手就在你們身邊,你們怎么就不找他指點呢?反而來找我這個老頭子,是不是覺得我太清閑了?哼,該打!”說完,他掄起紙棍,假裝狠狠地敲打在李一杲的頭上。
無問僧的紙棍噼噼啪啪地打在李一杲的腦袋上,這回他終于被打“醒”了。他明白了趙雄之前的話:“除非你能找到能說服我的高手,我才同意你創業”的真正含義,心中懊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無問僧敲打了一陣子李一杲后,丟下紙棍,在沙發上盤腿而坐,朝李一杲和趙不瓊輕輕招了招手,示意道:“來,你們倆,坐到我前面來。”兩人依言換了矮凳子,并排坐好后,他轉向一旁的趙雄,問道:“趙兄,我在你面前教訓你的女兒女婿,你不會介意吧?”
趙雄豪爽地笑了起來:“怎么會介意?正需要無問兄你給他們點教訓,不然他們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呢。”
無問僧點了點頭,神色變得嚴肅起來,他直視著面前的兩人:“剛才我問你們關于兒童化妝品的事情,并不是因為市場問題,再小眾的市場也有人愿意去嘗試;也不是學校的問題,再嚴格的管控也有人會偷偷使用,更何況我們國家并沒有出臺過禁止學校女孩化妝的法律法規。這些小問題,都不過是些小坑罷了。”
趙雄聽到這話,也停下了喝茶的動作,側耳傾聽。
“兒童化妝品最大的問題,”無問僧一字一頓地強調道,“是國家不允許做任何功效宣傳!你們見過有哪個是宣傳兒童化妝品功效的嗎?不管你是真有效還是假有效,總之,只要涉及到功效,都不行!這才是真正保護兒童,避免他們被不法商家所害。你們想想看,如果一個商家,不允許做任何宣傳,什么陰謀詭計都無法施展,什么資本游戲都不敢下注,那還怎么玩轉市場呢?”
趙雄心中豁然開朗,仿佛一顆炸雷在腦海中猛然炸響,他終于明白了無問僧下午為何拉他去泡溫泉時,表示不贊成李一杲做預制菜項目的原因。當時,無問僧曾說:“預制菜是個好項目,李一杲創業,我們也應該,但我不贊成他做這個預制菜項目。”
趙雄額頭上冒出一陣陣冷汗,他偷偷瞥了一眼李一杲和趙不瓊,兩人臉上掛著笑容,一副乖寶寶受教的樣子,正認真地聆聽無問僧的教誨,全然不知道無問僧的一番話,其實已經在宣判他們預制菜項目的死刑。趙雄心中暗暗嘆息,無問僧剛才在李一杲和趙不瓊面前盛贊自己是絕世高手,這不是也給自己挖了個坑嗎?他自己最初否定了李一杲的預制菜項目創業,今天自己好不容易答應他創業,這回又要否定,豈不是讓自己言而無信了?趙雄想到這里,頓時覺得頭大如斗,也沒怎么聽進去無問僧接下來跟李一杲和趙不瓊講了什么。
無問僧滔滔不絕地說了好一陣子,眼角余光瞥見趙雄終于把注意力收回,認真聽他講話,便趕緊收住話題,總結道:“古語說得好,‘用上師者王,用賢友者霸,用順徒者亡’。記住這句話,今天,我就說這么多了。”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語氣溫和地對李一杲說,“一呆哥,我說完了,你有沒有什么問題?算了,有問題還是去問你趙兄吧,我九點半就困了,得去睡覺了。”
李一杲露出一副憨態可掬的樣子,笑著回應:“恭送老師去睡覺。不過,老師,你剛才說的那句古語,好像并不是這么說的,你是不是添油加醋了啊?”
無問僧有點沒好氣地笑了起來:“添你個頭!去去去,以后別來找我了。”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幾張折疊的紙遞給李一杲,“這是我的場景生態商業模式分析法,你拿去看看吧。沒弄懂之前,別來找我。”
李一杲喜滋滋地接過無問僧遞給他的一疊紙,嬉皮笑臉地說:“老師,這是不是無問大師給劍客的劍譜啊?”他轉身拉著趙不瓊的手,一邊搖晃一邊模仿無問僧吃飯時的口吻說:“夫人!哇!發達啦!發達啦!我們要發達啦!”
無問僧不理會李一杲的調侃,站起身來向趙雄拱拱手:“趙兄,謝謝你的盛情款待。明天我就不來告辭了,我和夫人就先回去了。”
趙雄也站了起來,伸手握住無問僧的手,用力搖了搖道:“無問兄,你一句話如醍醐灌頂,讓我茅塞頓開,但又感覺困難重重啊。真是太感謝了!”
目送無問僧夫婦出門后,趙雄轉身走回沙發坐下。看到李一杲和趙不瓊喜滋滋的樣子,他便笑了笑,好奇地問道:“你們是怎么找到這么一位奇葩的高手拜師的?挺有趣的,能不能說說給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