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董事長辦公室，趙不瓊緊跟在周婷和李一杲的身后，邁向電梯，她眉頭緊鎖，心中無疑充滿了重重疑惑。今天來到滄美集團，最讓她意想不到的，竟是自家老師無問僧，居然曾在這里擔任過一段時間的顧問。她對自家老師的底細可一清二楚，知道他沒少得罪客戶。而從徐滄海的態度來看，無問僧在滄美集團似乎也沒留下什么好名聲。
這事兒對趙不瓊接下來的策略選擇至關重要！畢竟，徐滄海和周婷現在都知道，她和老公，乃至整個創業團隊，都是無問僧的門生。是該趕緊撇清關系，還是巧妙利用這層關系？這個問題實在讓人頭疼。
趙不瓊終究是按捺不住，悄悄摸出手機，給張金枇發了條信息，打聽無問僧和徐滄海之間的糾葛。沒多久，手機輕輕一震，張金枇的回復如約而至，證實了她的猜測：原來無問僧剛加入滄美集團時，和徐滄海還挺投契。但好景不長，兩人在公司的發展藍圖上鬧翻了天。徐滄海一心想著快速上市，不想再折騰；而無問僧呢，他瞅準了電商這塊新大陸，潛力無限，就勸徐滄海改改策略，早點把互動電商納入滄美集團的宏偉藍圖中。可徐滄海急著上市，哪兒有耐心聽無問僧的絮叨，合同還沒到期就把他給炒了。結果呢，電商后來果然大火特火，徐滄海卻因為代言的女明星出了問題，上市夢碎，又回頭去找無問僧求救。無問僧也是個性十足，直接把幾年前給滄美集團做的戰略規劃扔給徐滄海，說：“照著這個干就行，別再找我。”
徐滄海那時候心高氣傲，哪受得了無問僧這般冷落？所以兩人從那以后就徹底斷了聯系。不過，張金枇還透露了個后續：“徐滄海最怕老師轉頭去幫對手，你老爸當年要是請動老師出山，說不定連鎖早就遍地開花了。所以，這一點，你們看看能不能好好利用一下。”
弄清徐滄海和無問僧的恩怨后，趙不瓊心里總算松了口氣。至少徐滄海對自己老師的能力還是認可的，那么，對于他們師兄弟幾個的實力，也應該會給予正面評價。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老爺子當年有沒有留下什么“爛攤子”，別影響到他們和滄美集團的合作才好。
趙不瓊瞅著前面周婷的背影，心里琢磨著，要不要把下一個試探的目標鎖定在周婷身上呢？她邊走邊聽著李一杲和周婷的聊天，心里盤算著，周婷在這家公司都干了二十年了，那當年無問僧在滄美集團當顧問的時候，周婷不也在這兒嗎？這么說，周婷會不會也認識無問僧呢？
一想到這兒，趙不瓊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幾分，她緊緊跟著周婷，準備找個機會探探口風。
周婷沒坐電梯，而是拐了個彎，走到后面，一推樓道那扇防火門，就踏上了步行樓梯。李一杲和趙不瓊緊跟其后，一步步往上爬去。爬了一層樓，周婷帶著他們走進了一個超大的會堂。她介紹起來：“這兒啊，就是我們集團的那個千人會議廳，平時招商大會、大型會議什么的，都在這兒辦。”說著，周婷掏出遙控器，一按，燈光立馬亮了起來，整個大廳瞬間通明。周婷的聲音在寬敞的會堂里回蕩，還帶著點轟隆隆的回音，感覺就像在開演唱會一樣。
燈光一亮，李一杲看到這氣勢恢宏的千人會堂，眼睛瞬間就瞪圓了，臉上寫滿了驚訝。他環顧四周，這會堂面積怎么也得有四五千平方米，兩邊的巨大鋼結構支撐柱和棚頂，讓他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了一個高鐵站的大廳里，特別雄偉。會堂頂部離地面起碼有二十多米高，上面裝了好多舞臺射燈和激光設備，四周呢，舞臺設施一應俱全。最吸引人的，還得是會堂舞臺盡頭那塊超大的LED背景墻屏幕。他粗略估算了下，主屏寬度怎么也得有三十多米，會堂兩側還有十幾塊長條形屏幕，每塊都至少有五米高、一米寬。這規模和配置，簡直了，I-Mix影劇院都得甘拜下風吧？
周婷看李一杲那表情，就像鄉巴佬進城一樣，心里特別得意。她知道，第一次來這會堂的人，都得被震一下。她得意洋洋地介紹說：“這里啊，雖然能坐兩三千人開會，但我們集團加盟商最多的時候，有近五千家呢，這里根本就不夠用，得分兩批開會才行。”
趙不瓊的震驚比李一杲還要大。她現在工作的公司也就幾百人，頂多算個中小企業。而李一杲以前待過的地方可是個幾萬人的大廠啊。所以，趙不瓊對李一杲的吃驚感到挺意外的，她低聲問李一杲：“你以前上班那公司，幾萬人怎么開會啊？難道沒有這么大的會堂？”
李一杲搖搖頭，低聲給趙不瓊解釋：“幾萬人是整個集團的人數，集團下面有很多事業部、子公司、分公司的。最大的分公司也就千人左右，所以我們公司的大會堂能坐一千多人就覺得挺大了。平時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不會集中一起開會。現在互聯網這么發達，哪還需要跑到一起開會啊？公司內部有萬兆局域網，開網絡會議，幾千人都不卡的。”
趙不瓊點點頭，沒再多說什么。她跟著周婷走出會堂，心里暗暗給滄美集團貼上了“極端傳統”的標簽。
三人離開千人會堂后，繼續沿著樓梯往上爬。當他們走出樓梯口時，眼前的景象讓李一杲又驚了一回。只見腳下是厚厚的泥土地，兩排高大的樹叢間形成了一條幽靜的林蔭小道。兩側的草坪寬闊，各式花園造景錯落有致，感覺就像置身于一個精致的公園之中。要不是知道這里其實是九樓樓頂，他還真以為自己來到了地面的某個公園呢。
周婷看兩人一臉驚訝，心里別提多得意了。她似乎對初次到訪的客人這種震驚的表情已經習以為常了，邊指著周圍的花草樹木邊解釋道：“是不是感覺像進了地面的公園？這個空中花園的土層有一米厚呢，所以九樓樓頂的承重梁要求特別高。雖然整棟樓只有十二層，但地基可是按二十層來建的。九樓樓頂的這個空中花園，面積有八千多平方米呢。你們看，那邊空中花園中間的山脈，其實就是剛才我們看到的樓下大會堂的頂部，那里沒有土，是用鋼結構和鋼絲網做的造型，表面噴了石頭漆，做成山脈的樣子，然后在凹槽里種上花草，看起來就像真的一樣。”
李一杲望過去，只見那山脈蜿蜒曲折，連綿起伏，有近百米長，最高峰恐怕有二三十米高。這個山脈造景，比起無問僧的翰杏園里的石頭假山氣派多了！遠看仿佛真的到了一處巍峨的山脈，近看上面還有蜿蜒曲折的石道梯可以爬上去，山脈峰巒之間，也布滿了各種花卉草木和休憩的搖搖椅等設施。“這也太夸張了！”李一杲再次贊嘆，“這得是多么懂得享受的人才能設計出這個空中花園啊。”
山脈周圍，有三棟獨立的別墅樓。周婷指了指其中一棟最大的別墅樓說：“這就是我們要去吃飯的望星閣餐廳。你們看，最上面那層是圓形玻璃頂，晚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這三棟樓都有獨立的電梯，所以我們剛才在一樓沒辦法直接上來，要在九樓換乘才能上去。”
李一杲指著最遠處的一棟古色古香，仿佛唐宋時代的三層建筑問：“那棟也是別墅嗎？怎么感覺很像碉樓，又很像唐宋時代的建筑風格呢？”
“咦，李總也知道碉樓啊？”周婷解釋道，“那棟樓是徐董事長住的，他把家鄉的碉樓建筑風格和唐宋時代的古典建筑風格融合在一起，打造了這棟小別墅，叫做滄浪閣。他有時候工作到很晚，來不及回家就住這里了。那個小別墅里還有獨立的天井花園，不過平時我們是不能進去的。”接著，她又指了指另一棟連體別墅，“而這棟規模較大的連體別墅，是由六個小別墅緊密相連而成，內部設有一百多個房間，且每個房間都是獨立的套房設計。其中一些大房間，甚至是按照總統套房的標準來打造的。這里主要是用來接待高級加盟商和供應商，當他們來公司時，可以提供住宿服務。里面的服務設施，都是按照三星級標準來配置的。”
趙不瓊看到李一杲那驚愕不已的表情，差點笑出聲來。她心中暗想，老公的演技真是越來越夸張了。于是，她伸出手指輕輕捅了捅李一杲，提醒他收斂一些。李一杲這才回過神來，趕緊閉上了因驚訝而張大的嘴巴。他連忙向周婷詢問：“我剛才在九樓看到那些辦公室的門口，怎么都寫著很多公司名字呢？我路過其中一個，看到好像寫著我岳父星美集團的名字。”
周婷臉上閃過一絲疑惑，愣愣地看著李一杲好一會兒，“李總，我沒記錯吧？剛才在董事長辦公室里，你說你是辛耳老師的大弟子，那怎么會不知道呢？”
李一杲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婷姐，我是無問僧的大徒弟，不是辛耳老師的大徒弟。”
周婷似乎對李一杲的回答頗感意外，但她也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了李一杲的意思，一臉好奇地問：“是不是辛耳老師又又又改名字了？現在叫無問僧？啥時候改的啊？我沒他微信，只有QQ，他QQ上還是以前的名字呢。”
李一杲覺得有點奇怪，老師的QQ和微信上用的都是真名，不是網名，怎么周婷這么說呢？他好奇地問：“婷姐，你在QQ上看到老師的名字是什么？不是真名嗎？”
“真名？”周婷似乎有點驚訝，但很快回過神來，笑道，“哦，對，是真名。看樣子你認識辛耳老師也沒多久吧？那我告訴你，那是十幾年前辛耳老師給我們董事長的建議，九樓除了大會堂和培訓室，還有三十多個辦公室，是專門提供給深度合作的供應商進駐我們集團聯合辦公的。你們星美集團是我們的五大供應商之一，所以有他們辦公室。”
李一杲急忙追問：“為什么要專門提供給供應商辦公室呢？聯合辦公又是什么意思？”
周婷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李一杲，這次她甚至懷疑李一杲說的辛耳老師，到底是不是自己認識的辛耳老師了，她一臉疑惑地問：“你確定你是辛耳老師的徒弟？你認識的辛耳老師，是什么樣子的？”
李一杲還沒回過神來，趙不瓊已經迅速拿出手機，放在周婷面前。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無問僧、李一杲和趙不瓊夫妻二人的合影。周婷看了看照片，點了點頭，然后指著屏幕上的無問僧感嘆道：“原來辛耳老師真的剃光頭了啊，他以前長發飄飄的樣子很帥。我見到他QQ頭像改成漫畫風格的光頭形象，還以為那是動漫卡通形象呢，沒想到真人也剃光頭了。”
趙不瓊收起手機，周婷盯著她的手機發了一會兒呆。趙不瓊以為她是為無問僧的形象變了而感嘆，沒想到周婷指著她的手機笑道：“你這個手機真可愛，像個卡通裝飾品一樣。”
趙不瓊的折疊屏手機是用珍珠鏈掛在脖子上的。她見周婷一臉喜愛，便把手機摘下來遞給周婷。周婷拿著手機把玩了一會兒，深有感慨地說：“這個折疊屏手機我看過照片，感覺不怎么樣，沒想到真機比照片手感好多了。”她把手機遞還給趙不瓊，接著又說：“我聽說過這款手機，但還從來沒見過實物呢。據說這款手機能檢測老公有沒有出軌，網上好多關于這款手機的小作文呢。”說著，她不經意地瞥了一眼李一杲，李一杲一臉得意地說：“必須的！我是隨隨時待查的！”
這時，三人已經走到了望星閣的大門前。周婷用力推開望星閣厚重的大門，兩人跟著她走進去。望星閣餐廳寬敞明亮的一樓空間映入眼簾，里面的裝飾頗為典雅。這是一個中式餐廳，大堂中的餐桌巧妙地用半封閉的藝術隔墻分隔開，既保留了空間的私密性，又平添了幾分美感。周婷領著他們穿過這些精致的隔間，來到一扇掛著“織女星”牌子的包房門前，輕輕推開門，請他們進去。
包房內，除了中央的餐桌外，一旁還設有一處雅致的真皮沙發座椅區。周婷伸手示意，三人便各自在那舒適的座椅上落了座。李一杲對供應商進駐的話題顯然興趣濃厚，剛一坐定便急不可待地向周婷發問：“婷姐，能不能跟我們細說說，當初辛耳老師是怎么提議讓供應商進駐你們集團的？我們也想取取經。”
這時，一名女服務員輕輕推門而入，態度恭敬地垂手站立，詢問周婷：“周總，現在可以開始上菜了嗎？”周婷輕輕擺了擺手，吩咐道：“稍微等等，等徐董進來再上。你先給我們上一壺龍井茶來吧。”服務員點頭應允，隨即轉身離去。
周婷轉回身子，重新拾起之前的話題：“辛耳老師的‘云連鎖’概念，你們應該不會沒聽說過吧？”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李一杲和趙不瓊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搖了搖頭，表示對此并不了解。周婷臉上閃過一絲驚訝，語氣中難掩難以置信：“辛耳老師可是被譽為‘云連鎖之父’的人啊，這個你們竟然都不知道？”
兩人再次搖了搖頭，李一杲的眼中閃爍著渴望知識的光芒，一臉誠懇地向周婷請求：“婷姐，能不能給我們詳細講講這個概念？”與此同時，趙不瓊則動作麻利地拿起手機，開始搜索起相關的名詞和辛耳老師的名字來。
在瀏覽了十幾年前的新聞報道后，她果然發現了老師在多家國內知名企業舉辦的講座信息。新聞報道中詳細描述了老師所講的“云連鎖”概念，包括供應鏈云、體驗云、商業社區云這三大組成部分，被形象地稱為“三朵云”。其中，一篇慧聰商情的記者采訪視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迫不及待地點了進去，以兩倍速快速聽取了老師的解讀，隨后又轉過頭，全神貫注地傾聽周婷講述當年引入供應商進駐的故事。
此時的李一杲，完全沉浸在周婷的敘述中，對趙不瓊的舉動渾然不知。他全神貫注地聆聽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周婷娓娓道來，講述了當年老師提出“云連鎖”概念的背景和深遠意義。她提到，老師曾預言未來的連鎖業競爭將不可避免地受到互聯網的沖擊，因此連鎖企業必須提前做好三個云的遷移戰略部署。
然而，在那個時代，還沒有供應商能夠實現云端對接。面對這一難題，老師提出了一個既大膽又創新的建議：讓供應鏈直接嵌入到企業的組織體系中。這個建議得到了徐董的果斷采納，于是在九樓設立了專門的供應商辦公區。這一舉措不僅極大地提升了供應商與集團公司之間的溝通效率，還為公司后續多項戰略的成功實施奠定了堅實基礎。十幾年來，這一制度始終如一地堅持著，并已經發展成為公司戰略支撐體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
李一杲心中微微一動，思緒開始飄遠。他想，自己的項目將來是否也可以借鑒這樣的模式，比如深入合作企業內部，從而實現雙贏。這個想法在他腦海中逐漸成形，越發覺得這是個極具潛力的思路。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以至于完全忽略了周婷正在說的話。直到趙不瓊輕輕拍了拍他的手，他才如夢初醒，尷尬地對趙不瓊笑了笑。
“你剛才在想什么呢？婷姐問你體驗云是不是已經過時了。”趙不瓊輕聲提醒他。
李一杲愣了一下，滿臉疑惑地反問：“體驗云？是指實體門店的消費者體驗嗎？”
周婷看著這個號稱無問僧大徒弟的人，似乎對辛耳老師的理論一無所知，不禁感到有些好笑。她解釋道：“所謂的云，當然是基于互聯網云端的，怎么會是線下的體驗呢？舉個例子來說，如果你想買一個步搖發簪，你在線下會怎么做？”
李一杲一聽周婷問這個問題，心中頓時就樂了，這不就是以前小師弟就說過類似的例子么，只不過換個產品而已，他順著周婷的意思回答道：“我是男生呢，不帶發夾呢，不知道步搖發簪是啥。不過，以前買過藍牙耳機，也體驗過類似的事情，我會去店里拿幾個試試，聽聽音質，感受一下佩戴的舒適度。”
周婷點點頭，“那你覺得這算不算是一種體驗呢？”
“當然算啊。”李一杲肯定地說。
“那你能去多少家門店試聽體驗呢？”周婷繼續追問。
李一杲想了想，“如果在專門賣藍牙耳機的商業街，我可能都會去看看，起碼七八家。如果附近只有兩三家，那我可能都會去試一試。”
在一旁趙不瓊忍不住插話道：“婷姐，其實他不太會去門店試聽的。他更喜歡在網上找一大堆測評來看，看過之后再買他覺得合適的。而且，他會買很多回來逐個試聽，不喜歡的就利用七天無理由退貨。”
李一杲有些尷尬地點點頭，“是啊，我好像真的沒怎么在線下買過耳機。但是十五天免費試聽的藍牙耳機，我確實試聽過不少。所以，你問我線下怎么買耳機體驗，我還真不太清楚。”
周婷被李一杲的幽默逗得噗嗤一笑，“李總，您剛才提網上買藍牙耳機的那套，其實就是‘體驗云’的雛形啦。想象一下，顧客們把實體店里的試穿試用，直接搬到云端搞定，多炫！十幾年前，這話要是說出來，保證被人當成笑話聽，那時候哪有免費試聽、七天無理由退換的好事？所以，辛耳老師頭一回提這‘體驗云’概念時，大家都覺得他腦子瓦特了，心想這么搞，電商公司不賠得底朝天才怪！”
李一杲心里頭不由得微微一震，想當年，移動電商還沒影兒呢，這預測就做得這么準，“體驗云”這詞兒，真是既高大上又超前。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會兒我還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對電商一竅不通。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移動電商那時候連個影子都沒。”他轉頭望向趙不瓊，“老婆，移動電商是哪年來著？”
趙不瓊還沒開口，周婷已經搶答了：“4705年嘛，移動電商橫空出世那一年，咱們集團正為要不要涉足移動電商吵得不可開交，我記得特清楚，也是那年，辛耳老師跟咱們集團的合作畫上了句號。”
趙不瓊剛從張金枇那兒聽了些風聲，但周婷對這么久遠的事竟然也如數家珍，不由心生好奇。顯然，那時候的周婷可不是一般角色。她好奇地問：“婷姐，你那時候在公司是干啥的？怎么這么門兒清？”
周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年頭，我在董事長身邊當秘書呢，就是你們進董事長辦公室時，看到的那張桌子后頭坐著的位置。不過可不是現在這個董秘哦，那時候我還只是個普通的機要文員，小嘍啰一個。”
趙不瓊心里暗暗給周婷豎了個大拇指，十幾年間，能從機要文員爬到集團副總裁級別的董秘位置，這背后的汗水和努力可想而知。同時，她也在盤算著怎么跟周婷更深入地聊聊項目合作的事兒。聽周婷那語氣，對老師挺敬重，應該也從老師那兒學到不少真功夫，雖然沒正式拜師，但也能算是半個同門了。有這層關系在，以后合作起來，應該能順暢不少。
李一杲可不像趙不瓊那樣愛琢磨人際關系，他對知識的渴望永遠那么純粹。于是，他又纏著周婷追問：“婷姐，那個商業社交云，到底是咋回事啊？給我講講唄！”
周婷輕笑一聲，悠悠說道：“那會兒，大家都愛在QQ上晃悠，QQ上面有個個人空間能寫寫畫畫，對吧？辛耳老師就覺得，QQ這套社交玩法跟不上互聯網商業的飆車速度了。他腦洞大開，想著在QQ這樣的聊天工具里，加點商業互動的元素，讓聊天不只是聊天，還能做買賣。聽說他后來還找了龍國軟件界的老大來搞這個系統，可惜咱們老板沒瞧上。然后，老師好像自己掏了腰包，還拉了幾個合伙人一起投資。最后咋樣，你們應該都心里有數了吧？”
李一杲撓了撓頭，依稀記得張金枇提過這茬，但細節早忘得一干二凈，只記得老師又栽了個大跟頭，差點又要卷鋪蓋走人，張金枇對這事都諱莫如深，他自然也就知之甚少。他轉頭看向趙不瓊，趙不瓊沉吟片刻，試探性地問：“這是不是跟微信里做微商那套有點像？”
周婷點了點頭，“對頭！還好咱們公司當時沒摻和這事兒，不然肯定老本都得虧沒了！”
趙不瓊一聽，頓時恍然大悟，張金枇之前那話里的意思，她算是琢磨透了。原來，徐滄海和老師之間的疙瘩在這兒呢。想當年，確實有不少公司想搞類似微信微商的APP，結果都被微信給擠兌沒了。這么看來，徐滄海當年沒碰這個項目，還真是明智之舉。她心里雖然這么琢磨，但并沒打算去找大師姐求證。
李一杲這時又展現出了他的憨厚本色和演技派功底，一臉不屑地哈哈大笑，然后安慰周婷道：“哈哈，這么說來，云連鎖戰略現在已經是老黃歷了嘛，證明咱們創美集團沒跟這股風，是對的嘛。”
周婷沒想到李一杲作為辛耳老師的學生，還這樣不給云連鎖戰略面子，也不給老師臺階下，心里有點意外。她雖然不是辛耳的正式弟子，但也算是聽過不少他的課，算是半個學生了。她也不想跟著貶低辛耳老師，估摸著李一杲只是順著她的話頭說而已。于是，她擺了擺手說道：“哎，我不是說那些理論不行了，只是時代在變，有些觀點確實得更新換代。說實話，我都好久沒聽過辛耳老師的課了，聽說他退休了，現在應該不再教書育人了吧？”
李一杲點點頭：“是啊，我在外面從沒聽他講過課。聽大師妹說，他講課的時候經常自我陶醉其中，臺下的人經常聽得云里霧里的。”說到這里，他突然意識到再這么說下去有點損老師的形象，于是趕緊補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他給我們幾個上課的時候，那水平真是一絕，絕對讓人收獲滿滿。”
趙不瓊一看這情形，知道不能再聊下去了，否則傳到老師耳朵里，肯定得挨批。她連忙從公文包里掏出一本精心準備的項目資料冊，遞到周婷面前，笑著說：“婷姐，這是咱們的項目資料，您先看看。咱們什么時候方便聊聊項目細節呢？”
周婷接過資料冊，隨手翻了幾頁，好奇地問：“咦，你們的項目還包括造型服務啊？”
“造型服務只是冰山一角，”趙不瓊解釋道，“我們打算找專業的第三方合作，國內頂級的造型服務連鎖就三家，你們是行業的領頭羊，所以我們想，能不能跟你們合作，共同輸出這部分的造型服務呢？”
李一杲想起剛才在九樓的所見所聞，立刻接話道：“對啊，我看你們集團公司也有供應商進駐，我們完全可以采用類似的模式，只不過是你們嵌入到我們這邊來。這樣大家都能深度合作，互利共贏。”
周婷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們集團公司是不會嵌入到別的企業的業務鏈的。”
趙不瓊反應迅速：“沒問題，那我們嵌入到你們的業務鏈里。我們提供短片映畫服務，與你們的造型服務相結合，不也是個雙贏的選擇嗎？”
“你們打算怎么嵌入我們的造型服務呢？”周婷問，“我們對供應商的要求可是非常嚴格的。”
趙不瓊思索片刻，說：“要不這樣，你們先瀏覽一下我們的項目內容，看看有哪些方面與你們集團的戰略方向相契合。然后我們提煉出這些契合點，作為我們輸出的核心，嵌入到你們集團的業務鏈中。您覺得如何？”
周婷點了點頭：“你的思路挺清晰的，策略上也可行。但具體能否嵌入，還需要做進一步的調研分析。如果你們方便的話，可以先著手進行調研。”
“調研的事情我們回去就辦，”趙不瓊說，“我初步的想法是，短片映畫服務與造型服務的匹配度可能非常高。所以，您看我們是不是可以從這個方向開始調研？”
“你們的短片映畫服務具體包括哪些內容呢？”周婷好奇地問。
趙不瓊詳細介紹道：“短片映畫服務是一個全流程的服務。首先，我們會為玩家提供一個符合他的人格特征和行為模式的故事；然后，我們會為這個故事打造提供相應的場景；接著，我們會提供符合故事人物角色的妝造服務；最后，我們還會協助玩家進行拍攝。其中，妝造服務就涉及到了造型方面的內容。”
“那你們的妝造服務都包括哪些內容呢？”周婷繼續追問。
“全身的妝造服務，”趙不瓊回答，“包括服裝、服飾、化妝和造型。”
周婷笑了笑：“我們集團的定位很明確，只做脖子以上的妝造服務。”
“這沒問題啊，”趙不瓊說，“你們不做的部分，我們來做不就好了？”
周婷卻搖了搖頭：“我們集團不做的部分，也不會向供應商采購這部分服務的。”
趙不瓊并不氣餒：“那我們可以嘗試把脖子以上的妝造部分單獨列出來，這樣是否可行呢？”
周婷考慮了一下：“理論上是可以，但實際操作起來可能會有難度。”
“只要有可行性，”趙不瓊充滿信心，“操作上的問題我們可以一起探討，總能找到解決方法的。”
聊到這里，周婷終于確信，趙不瓊肯定是辛耳老師的徒弟了。從趙不瓊那股不依不饒、緊盯著項目不放、甚至不惜不斷縮小合作范圍也要達成合作的溝通方式，周婷就認出了這是辛耳老師曾經給集團公司銷售業務上課時反復強調的“打釘子模式”：只要能在對方身上打入一個釘子，就總有辦法把戰果不斷擴大。周婷心中暗嘆，既然如此，那就幫幫他們吧。于是，她終于松了口，點點頭道：“如果你們這么有信心的話，那可以出一份提案。我們公司引入新業務都要經過年度規劃審批，所以最快也要等到十月份提交明年的規劃討論稿時才能申請測試。”
趙不瓊心中暗自歡喜，這意味著周婷松口了，她的“打釘子”策略終于有了成效。但她還是有些擔憂地問：“那是不是意味著業務正式立項引入要等到明年的十月份？這個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些？”
周婷耐心解釋：“說真的，一年半載對我們來說真不算啥。咱們集團有規矩：戰術上要快如閃電，戰略上卻得穩扎穩打。戰略項目嘛，三年能搞定都算神速，五年才是常態。”
“懂了，”趙不瓊點點頭，一臉釋然，“咱們也不急在這一時。要不，咱們建個微信群，溝通起來方便，咋樣？”
“成啊，”周婷爽快答應，“就用那個888，面對面建群，簡單快捷。”
趙不瓊和李一杲二話不說，立馬掏出手機，嗖嗖幾下就加入了群聊。
說起來，“董秘”這職位，那可是相當特別。董秘，可不是董事長的私人小秘書，而是“董事會”的秘書長的意思。在小公司里，董秘可能不起眼，但隨著公司越做越大，董秘的重要性就凸顯出來了。特別是在那些大上市公司里，董秘那可是跟副總裁平起平坐的。
在有規模的上市公司中，這時候董秘的作用可就大了去了。信息披露、投資者關系維護、公司治理合規化……一大堆重要的事情都指著董秘呢。說白了，就是得確保公司別出啥岔子，這活兒全靠董秘撐著。
還有啊，對外投資這塊兒，多半也是董秘在操心。你說，董秘這職位得有多重要？
想當年，滄美集團上市就差那么一口氣，可就算沒成功，上市公司的那一套制度也已經搭建起來了。徐滄海可是不死心，天天琢磨著怎么再沖一把，上市成功，這董秘的職位自然是不能少的。所以，周婷這董秘在滄美集團里，地位那可是比好幾個副總裁還要高那么一點點。現在，周婷心里正盤算著怎么給趙不瓊和李一杲放點水，讓他們倆幾個月后能順順利利地開展工作。這可是他們能否順利開局的關鍵支持啊！
三人加入群聊之后，周婷放下手機，轉頭跟趙不瓊熱絡聊起來起來，問起趙不瓊對滄美集團了解多少。趙不瓊一聽這話，心里跟明鏡似的，立馬嗅出了點門道。她知道，董秘這職位，對集團內部的那些彎彎繞繞可是門兒清，周婷這是在給她遞話兒呢。于是，趙不瓊沒直接提滄美集團的事兒，而是拐了個彎，聊起了自己小時候跟徐滄海的那些溫馨記憶，說“徐叔叔”當年怎么到自己家串門，給自己帶了哪些小玩意兒，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
聊著聊著，趙不瓊又裝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問周婷：“哎呀，滄美集團這么牛，到底是怎么做出來的啊？”周婷見狀，也就順水推舟，給趙不瓊簡單講了講徐滄海的創業傳奇，還有那些跟著徐滄海一路打拼到現在的元老們，都立了哪些汗馬功勞。這看似隨意的閑聊，實則給趙不瓊透露了不少內幕消息，讓她心里頭那個樂呵啊。
一旁的李一杲呢，也是個人精，他一邊默默給兩人續著茶，一邊豎著耳朵聽她們聊這些“八卦”。他心里頭琢磨著，周婷這是不動聲色地給自家夫人透露了些集團內部的秘密啊。可奇怪的是，夫人咋連個謝字都不說呢？想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心里頭那個得意啊：嘿，原來如此！這要是說了謝謝，不就等于承認周婷是故意泄露的嗎？現在這樣做，才是高招兒！這不就是女人們愛聊的八卦嘛，啥也沒說，啥也沒透露。想明白了這點，他心里頭那個得意勁兒就別提了，暗暗想著：嘿嘿，其實我也挺聰明的嘛，說不定哪天我也能獨當一面，去開拓市場、談客戶了！
